我想起井底那人说的话,攥了攥拳问姚二爷:“你知道玉姐是什么人?”
姚二爷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沉默不语,然后叹了口气道:“八爷手底下的人都很神秘,没人能看得透他们,就拿玉儿来说,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副容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可她却依然没有变化。”
“你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姚二爷,却没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颤巍巍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玉儿落到这般境地,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一次偶然,她当时就站在八爷身边,穿着黑色镶金旗袍,冰冷绝美的脸蛋配上八爷威震一方的气势,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万没想到后来传言她只是八爷新收的一个风口,没有男女之嫌,此话一经传出,便引来登徒浪子开始打她的主意,可是没有想到她不单人长得漂亮,一手踩龙绝技更是出神入化,那些妄图对她有所图谋的公子哥个个下场惨的要死,以至于在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对她谈之色变,还因她而产生了一道戒训。”
“啥戒训?”
“宁摸虎须,不碰栾玉。”
姚二爷说到这里神情似乎有些怅惘,我见状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特别是在白无常回来之后,将几个对玉儿图谋不轨的公子哥差点血洗了满门,就没人再敢提她的名字了。”
我大哥?
我闻言有些发愣,之前就一直猜测玉姐和我大哥的关系不太一般,特别是玉姐在提到大哥名讳时眼神中充满的那种希冀,绝不是正常门下关系能做到的,现如今再听姚二爷这么一说,恐怕当中肯定肯定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就没人知道玉姐的来历么?”我缓过神后问道。
姚二爷叹了口气,“查了,所有人都查了,就连我们姚家也不例外,可是查到的结果却都出奇的一致,玉儿在那一年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点过往和身世都没有,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她的容貌一直没有改变,就有人推测,她不是人,或者说,她不是常人。”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到了井底那人也说过同样的话,玉姐虽然也是人,可却和我们不太一样,难道说她真的不是寻常人么。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拍脑袋说:“对了,去找白无常,他不是前阵子露面了么,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找到救玉姐的法子。”
“找了,他一直都隐居在都江堰的一个小村子里,在暴露身份之后对来人倒也不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昨天他又离奇消失了,就和当年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
姚二爷的话让我刚热起来的心再一次跌到谷底,师傅生死未卜,大哥又要无音讯,难道玉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死了么?
见我满脸焦急,姚二爷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要是有净龙水就好了,这净龙水夺天地造化,传说能让白骨生肉,让死人复生,不管是真是假,或许能试上一试。”
“净龙水?”
我看着姚二爷喃喃自语,一摸腰间的葫芦还在,顿时大喜过望地说:“我这有一壶净龙水,快,快去试试。”
可是就在我将葫芦掏出来的瞬间,心底一沉,这猫老太从我踏进山庄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给我这么大一壶净龙水,而且万一她是有意加害与我,在这葫芦里藏了什么猫腻,那玉姐喝了以后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但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些,玉姐生死攸关,能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我将装着净龙水的葫芦拿在手上,问姚二爷道:“二爷,请问一般毒药通常喝下去之后多久会发作?”
姚二爷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这个没法界定,有快有慢,快的话一时三刻即可毙命,慢的话则需要几个时辰,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听了之后点点头,将葫芦打开盖,对着嘴猛灌了一口,然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盯着走廊上的时钟,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姚二爷虽然面露疑色,却没有吱声,坐在旁边的轮椅上开始打起了瞌睡。
在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之后,我开始感觉浑身似乎有点燥热,心中一凛,暗骂还是被那个老太婆给阴了,可是这股燥热感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像是全身都浸泡在小溪之中,醍醐灌顶,神清气爽。
就在我闭着眼睛享受这一感觉时,就听见重症监护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报警响声,一大群医生护士闻讯赶来,我赶紧跟着冲了进去,眼睁睁地看着心电仪上的波纹一点点地化成一条直线,为首的那名医生在做完一切之后,转过头看向我说:“抱歉。”
第四十九章 乾坤汤
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玉姐,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就在一天之前,我还理直气壮地告诉她,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可就在此时此刻,她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睁眼看我,开口讲话了。
我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接着嚎啕大哭。
那名医生看着我动了动嘴唇,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在那一刻我感觉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剜了一下,在失去爷爷以后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可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一直消失不见的红鲤满脸焦虑地走了进来。
看见她我就火从脑瓜顶上冒,一把抓住她的脖领子正要质问,就见在她身后同时还走进来一位穿着灰色马褂,身后背着一个竹篓的山羊胡老头。
老头在进屋之后在房间里扫了一眼,便匆匆来到玉姐的病床前,拿手掰开玉姐紧闭的眼帘,沉眉思索,接着取下竹篓,开始在里面翻找东西。
“你干什么?!”
我这会儿也顾不得红鲤,刚要朝那老头走过去,就听见身后姚二爷的声音,“小乙别动怒,这位是药老。”
药老?
姚二爷推着轮椅进了房门,看了红鲤一眼不悦道:“办事不利!”
红鲤没有说话,应了一声便退在身后,我看着老头从竹篓里掏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摊在病床上,不解地看向姚二爷说:“这是什么意思?”
“药老是医书传人,一手岐黄医术出神入化,玉儿之前在龙泉庄特意让红鲤去请他过来,想必早已料到有此一劫,你我暂且等待,未必没有转机。”
是玉姐让他来的?
我差异地看向红鲤,红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闪过的期待之色,放佛是在告诉我确有此事。
我见状不再言语,扭过头看向药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药老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摆在玉姐身上的一排气息古怪的药材,锁着眉沉吟道:“狗宝、赤蟾衣、千岁夜明砂、雪地龙……还差两味……”
“差什么?!”我连忙问道。
“净龙水和火蚕丝。”
“净龙水我有!”
我说着将葫芦交到药老手上,却有些为难道:“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药老接过葫芦后将盖打开,对着葫口提鼻子一闻,摇摇头道:“这不是净龙水。”
果然!
“这狗日的老太婆,不给净龙水就休想拿到鼠尾,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药老喃喃开口道:“化龙水同净龙水虽作用截然相反,却是同根同源,未尝不能一试。”
我听他话里有转机,忙问他这化龙水是什么东西,对玉姐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药老闻言笑道:“人都已经这样了,还会有什么伤害,小友莫慌,待老夫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成,就全看她自己还想不想活了。”
药老说罢便垂下头不再言语,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敛,从竹篓中取出一褐色布包,双手托在面前,而后恭恭敬敬地展开,其神情肃穆,如同礼佛。
布包被打开之后,就连姚二爷都忍不住向前靠了一靠,睁大了眼睛,却在这时,就听见药老沉声说道:“岐黄鬼经,生人回避。”
我闻言犹豫了一下,见姚二爷冲我使了个眼色,便深深看了玉姐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我看向姚二爷问道:“这药老到底什么来头,玉姐都已经这样,难不成可以起死回生?”
谁知姚二爷苦笑道:“其实对于药老,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
第一次见?!
我一听就急了,这不是扯淡么,随便找个老头过来跟玉姐关在一个屋子,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是玉姐让我请他来的,说是此次事情解决之后,她会身陷囫囵,只有药老才能救她。”红鲤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我怔住道。
“就在她下井救你之前。”
“所以消失的这段时间,其实你是去找药老去了?”我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