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古目光冰冷地扫过院中恶鬼,沉声说道。
我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吴霁云,说:“看来三大护法对五成兵马司的位置不太满意,那除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比较适合他们?”
吴霁云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可看着我的眼神,又顿了一下,说:“那就城守吧,负责每日城门的开启和关闭,应该适合三位护法大人。”
我闻言点点头,称赞道:“不错,除了通往九狱九泉的关口外,正好还剩下东、南、西三道城门,分给他们三个也刚刚好。”
“欺人太甚!”
耳听得一声爆喝,瞥过眼睛,就见站在院子当中的释古浑身发抖,发须根根直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泛着淡淡金光的念珠,蓦的朝空中一抛,念珠应声炸裂,化作道道金光,直接就朝着四周的恶鬼冲了过去。
众人视线都被漫天的念珠化作的金光吸引,这金光似那恶鬼的天克之物,夹带着破风声冲进鬼群,可连一个响声都没有发出,便如那石沉大海,消失了踪迹。
释古傻了,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掌,再抬起头看向恶鬼,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恐惧,可却不甘心地大喝一声,双掌摊于胸前,身上的白衣无风自鼓,双唇微张,一声声冗长苦涩的佛号在耳边吟诵,并越来越快,愈发的急促,并且随着佛号繁盛,一道仿佛来自天机的金光,撕开了院子里阴气,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柱照射下来,逼得恶鬼连连后退,怨毒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恐惧。
我见势不妙,看着光柱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身边的温度也逐渐提升,跟吴霁云对视了一眼,正要忍不住出手时,空气中突然漾着一股淡淡的琴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琴声瑟瑟,如凄似哭,听在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肠百转,可是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发现那些恶鬼眼睛里的恐惧被一驱而散,再度变得狰狞怨毒,朝着那正要吐口莲花的释古,一步步逼了过去。
释古发现这一突变后脸色也是陡然三变,却箭已出弓,没有回头之势,竟一咬牙咬断了舌尖,汩汩泛着金丝的鲜血瞬间从口中流出,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倩影从院外缓缓飘进,落在了释古的面前,接着轻轻抬起纤手堵在了他的嘴唇上,继而笑道:“出家人讲究不妄不嗔,大和尚,你是不是犯了戒了?”
阮青话音落罢,释古脸色一僵,被阮青用手堵住的嘴一下子变得涨鼓鼓,双眼被血丝布满,紧接着“噗”的一声,口吐出一团血雾,全都顺着嫩白的指尖缝隙溅在了阮青的脸上。
释古整个人僵在那里,阮青也收回了手轻轻在脸上擦了擦,轻声叹气道:“大和尚,你心中执念深重,至此怒火攻心,怕是连佛祖,也救不了你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天机
释古满眼通红地看着笑颜如嫣的阮青,摊在胸前的双手颤颤抖动,一股热血冲脑,顺口而发,再度洒出漫天的血雾。
“既然释古护法无话可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师兄弟三人去负责看守三城大门,十路将军也各自到五成兵马司领命去,要是有什么异议,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我挥旗召回了院子里的恶鬼,低眉扫了一眼身边形如糠筛的十路将领,淡淡道:“还不快去?”
十路将领如是大赦地从地上爬起,飞也似的逃离了城主府,紧接着盯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三大护法,冷笑了一声,耳听得身旁一声刀剑出鞘,五姑姑提刀上前,立在三人跟前,沉声道:“请吧。”
“可是……”
没等其中一人把话说完,五姑姑刀光一闪,刀刃架在了脖子上,道:“服从,或者死,你选一个。”
“走……”
释古如同狮吼般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稳住了颤抖的身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二人离开了城主府的大门。
等到喧杂的院子里就剩下我和吴霁云还有五姑姑三人,吴霁云才咽了口口水,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说:“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了什么?”
“禀吴将军,白大人昨天晚上率我等进府,将这十个将军押在院子里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后,他们便答应了从今往后,唯白大人是瞻。”
身边的一名将士答道。
吴霁云看着他皱了皱眉眉头,“什么话?”
“逆天,尚有例外。逆我,绝无生机。”
我呵呵笑了笑,指着还留在面前的那一具护法尸体,说:“其实所谓十路将领再上左右偏将一共有三十人,全在这院子里,被我杀了二十,你刚才看到的,只是剩下的十个。”
吴霁云谄谄地看着,可随即莞尔,“非同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等到朔方城稳定,这十人可留,那三个护法还是杀之而后快,以免留下后患。”
我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佛面尊者虽然已死,但凭他在古道中盘根这么多年,留下的肯定不止这区区一座朔方城,眼下落雁镇发展急需大量资源,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佛面尊者的势力悉数归拢到自己帐下,其好处和作用,可远飞这一座城池能比。”
“全听你的安排吧。”吴霁云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说:“三十万大军进城不是小事,我那边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特别是北关口换防,我还急需从落雁镇调些自己人过来,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再来请白大人视察。”
吴将军走后,五姑姑也紧随其后,阮青的身上还都沾着释古的鲜血,脸上的血迹也有些干涸,无奈地看着我说:“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我笑着急忙给她办了张凳子,然后又回正厅里泡了壶茶端了出来,等两人坐定,才答道:“释古的手段我也是头一次见,要不是阮姐及时出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油嘴滑舌。”阮青白了我一眼,脸上却是划过一抹担忧,“释古这人我之前多少也有些耳闻,单凭实力在尊者手下或许不能占得头鳌,但是论城府,怕这八个弟子没人能出其左右。”
“我也发现了。”我赞同道:“这个人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他的真正面孔到底是什么,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在日后背地里使坏,你知道为什么么?”
阮青挑着眉看我,“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就算翻出了筋斗云,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我笑道。
阮青错愕地脸色一变,目光开始细细地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点点头,“只是昨天晚上一役,你好像又成长不少,特别是刚才那一手以气为剑,怕是白南远就算活过来,现在胜负也很难料定。”
“是啊……”
我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抬起手朝着虚空用力一抓,感觉着掌心里那道看不见,却能真实感觉到的剑柄出现,悠悠道:“白南远活不了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他就是我,可我却不是他。”
“你吞噬了他的残魂?”阮青瞳孔陡然一缩,怔怔地看着我,不太相信地摇摇头,“噬魂的传说我也听过,非但可以将他人的残魂吞噬在体内用以淬炼魂格,更能悉数传承残魂里所蕴涵着的死者生前修为,但这种手段只有圣人境的人才能施展,你离着半圣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做到噬魂这种逆天行径?”
“原来是叫噬魂。”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都知道有谁使出过这种手段?”
“不知道。”阮青想都没想就回道:“有关于噬魂一次我也是曾经在主人那里听到他有过提及,但他只说,这是圣人的手段,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施展,因为此举强行吞噬他人的残魂来淬炼自己的魂格,当属逆天之行,使用者一旦超出某种界定,就会遭到天道惩治,一身修为,功亏一篑。”
“圣人……”我呢喃了片刻,说:“这个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告诉过我,圣人和凡人哪怕是半圣都有着天塌地陷之别,历完劫而不灭,染因果而不沾,与天道同在,与大道同存,一念可知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属于超凡脱尘的存在。”
可谁知阮青听完却笑了笑,“这只是概念意义上的圣人,但绝大多数人对圣人的理解也只局限于概念和传说,毕竟普天之下数以亿计的生灵中,能真正意义上堪称圣人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绝大多数圣人的诞生都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这些人或随着历史的车轮化作尘埃,也或者早已看破红尘,跳出三千大界孑然一身,现存于世的圣人,恕我见识太浅,还没有听说过。”
“昨天晚上的那个聻离,不就是圣人么?”我不解道。
阮青摇摇头,“以他的实力,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被称作是圣人也无可厚非,可通过我跟他几次的接触,发现他虽然实力强悍,但离着圣人之境也还有半步,应该是属于超越半圣,却不足圣人的境界。”
我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她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圣人的诞生绝非仅仅以修为和实力来粗浅判断,更多的是需要迎合天道,这么说吧,如果天机未到,任凭你实力通天,最终也只能到譬如聻离之辈这般境界,但如果把握住了天机,洞彻天机大道,再拼力一搏,或许也机会迈入真正的圣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