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东方彻那边我派人去请,你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提升自己,希望下次相见,你会真正的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陆无双走后没多久,东方彻便来到了姚宅,与他同来的还有几个中年人,见面之后没有多言,便开始为我们诊断疗伤。
时间一过便是一天一夜,整个过程中东方彻没有丝毫休息,看着他老态龙钟,面头大汗的面孔,我几次忍不住开口让他暂停片刻,歇息些时辰也不迟,却都被他婉拒,眼睁睁看着深凹进胸口半只深的掌坑在他的妙手回春下逐渐恢复如常,满肚子感谢的话一时间无法言喻。
“白少主,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收拾完一切应用之物后,东方彻擦了把头上的汗,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道。
我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胸口处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起码可以握剑后,心头一喜,看着东方彻道:“东方显圣您有事不妨直说,只要小乙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东方彻却摇了摇头,盯着我看了半天,像是有些难言之隐,这让我一时间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东方彻又犹豫了片刻,才低着声音说:“白少主,对于您的身体,自己有多少了解?”
我心头一沉,想起之前阎不焕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看着东方彻说:“但说无妨。”
“老夫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您体内的静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流通,属于堵塞状态,经高人之手才得以打通,却没有完全放开其走势,只怕气血过猛,自身体质无法承受,导致爆体而亡,没错吧?”东方彻沉吟道。
我点点头:“没错,那位高人我先前也给你提过,就是可施展出鬼门十三针的那位前辈。”
“那就对了。”东方彻叹了口气道:“虽然打在你胸口上的掌劲没有致命,却震开了那位高人在你体内留下的真气,使堵塞住气血的封口无法继续长时间维持,纵使短时间内没有太大影响,可一旦体内的气血因为你情绪上的强力波动而快速流转,超出了封口阻挡的能力范围之外,怕是……”
东方彻后面的话没说,我却听的十分明白。
嗔怒佛一掌震散了阎不焕留在我体内阻挡气血冲体的真气,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造成什么危险,但是如果气血因为我的情绪而上涌的话,便会势如洪水,重新冲开枷锁,爆体而亡。
对于东方彻的医术我丝毫没有怀疑的态度,并且以他医者仁心的医德,恐怕情况远比他说的还要糟糕。
“也就是说,在重新堵住这些静脉之前,我是不能有情绪上太大的波动,是吧?”
想了半天,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正是。”
“大悲,大喜,大怒,大哀,都不能有,是吧?”我再一次问道。
“正是。”
“那会不会影响我用剑?”我深吸口气接着问道。
东方彻想了想说:“可用,却不能滥用,过于激进的招式,还是不用为妙。”
一颗心直接跌到了谷底。
不能使用过于激烈的招式,无异于说,前半套的剑法有近一半都不能再用,若放在平时倒也无妨,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争迫切地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清明之前领悟出剑意前去营救我爹,仅有的半套剑法现如今只能使出两三式,对我目前的状况来说,无异于是判了死刑。
沉思之际,就听东方彻说:“如果白少主太过为难的话,不妨速速去找那位高人,重新输入真气于体内,将静脉再度稳固,这样,也就不会再有大碍。”
“重回黄河古道么?”
我低喃了一声,手上摸向挂在腰间早已破碎的纹银香囊,轻叹口气,就算卫君瑶此刻将我带过去,时间上,怕也是来不及了。
“好了,我知道了,有劳东方先生了。”
说罢直接起身走出屋,就发现玉姐,狼妖还有猫头鹰都缠着绑带站在门外,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听见了刚才屋里的对话,我苦笑着摆摆手说:“没事,两招就两招,一样能打得过那些老不死的。”
可是再去正厅内重新将渡厄攥在掌心,手腕却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十二恨前半套剑法分别为:破力,随风,剑风,观其妙,停剑抱影还有临风引剑。
除去剑风我还没有参透外,只有随风以及停剑抱影是属于攻防合一的剑式,剩下的三招皆为有去无回之势,并且临风引剑算得上是目前为止我所学会的最强一招,迄今为止还没有使用过,六式剩两式,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九泉府,如何去面对爹,又如何面对红鲤。
所有的计划一朝被打乱,我整个人都是蒙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心中有为有过的失落和落寞,忍不住将手中的长剑抖了抖,转过身,冲着院中的桂花树,一甩而出。
第二百九十二章 静安寺
渡厄在空中划过一道垂直的光线,身陷树干两尺有余,剑柄微微颤动,发出丝丝入耳的嗡鸣。
“小乙……”
玉姐这个时候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着我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该如何张口,甚至连想说话的心思都没有,迷茫地站在地上,眼睛盯着门外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二爷呢?”
玉姐皱了皱眉:“还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你要找他?”
我点点头,跟于姐说了声好好休息,便迈步离开正厅来到姚二爷房门前,踟蹰了片刻,抬手叩响了房门。
三声落罢,房门被打开,姚二爷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内,看着我半晌无语,随后叹声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姚二爷没说要去去哪,我也没有多问,谢绝了狼妖等人的相送后推着他直接出了远门,顺着二爷所指,来到了离着姚宅不到两公里处的山脚下。
这个地方我来过,上次二爷爷带着我跟红鲤狼妖便是从这里下到了九泉,那条小河依旧潺潺地绕山而淌,点缀山间的绿也较之前来浓郁了许多,并有一名穿着纳衣和罗汉鞋的僧人垂手站在河边,见着我们来,微微屈躬,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沿着小河畔朝着山间行去。
我愣了一下,万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除了姚宅之外还能看见别的生人,不过转念想起红鲤曾经提过的静安寺,心中微微吃惊的同时,却也疑惑,静安寺与姚宅如此相隔咫尺,那岂不是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被他们洞悉?
按下心头的吃惊,推着姚二爷紧跟着和尚往山里走,赶等进山之后,只有一条斑驳的青砖小路向山顶上延伸,路很窄,两边都是坑洼不平的山泥,我停在路口处犹豫了片刻,跟二爷商量了一下,将将他背在身后,沿着青砖小路一路向前。
小路曲曲折折,隐藏在深深的花木丛中,越往上走就越发现上面的草木长得旺盛,似乎丝毫不受季节的影响,雾气朦胧,萦绕周遭,每穿过一处便是一派新的风景,惶然间初见,好似白云环绕的九宵云居,处处都充满着无边的禅意。
静居寺在隐居在这万花丛林当中,尚未靠近,便听见似繁实慢的木鱼声在耳边缭绕,走在前面的和尚站在寺门口轻轻叩响了寺门,待等门大开口,将我二人迎进寺内,轻轻开口说道:“主持,客人到了。”
一进入寺门,便看见正对着佛堂内,佛祖拈花而笑,佛堂前的檀香袅袅而起,一位袈裟的老者在蒲团上盘膝而坐,木鱼懒懒的正端在蒲团前方,听见声响头也不回道:“二位施主,为情还是为人?”
老者身上的袈裟被水洗的有些发白,却没有显得一丝一毫的陈旧,反倒和整个佛堂融为一体,让这红尘滚滚的痴人,刹那间好似历经过佛堂所历经的岁月,骚动的心开始学会淡定。
进院之后立马有僧人端着一团蒲团放置身边,我道了声谢将姚二爷放在蒲团上,姚二爷屈膝而卧,双手合十,冲着屋内的老者恭敬道:“妙无大师。”
“你来了。”
老者语气满是沧桑道:“施主此番前来,是想通了?”
姚二爷摇了摇头,叹道:“此番前来,是想请大师替他人解惑。”
“既是解惑,又何必来此,庙宇未必有真佛,闹市但许有高僧。何处不红尘?何处无佛陀?何时、何事、何处不修行?”
妙无大师的话让我心头一愣,感觉像是拒人千里之外,而且我也没太明白姚二爷为何要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我此时心中无祸,却身有顽疾,需要的是良医,而并非高僧。
可是看着姚二爷恭敬的神情,我也不敢出口妄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姚二爷明显也没有料到大师会有此一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沉默了半晌,便听佛堂中的老者淡淡道:“佛度众生,香在里面,自己去取吧。”
在姚二爷眼神的示意下,我迈步走进去佛堂,来到老者的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者面黄肌瘦,皮囊包着骨头,骨头顶着筋,就跟一辈子都没吃饱饭似的,却垂着眼帘,浑身气息收敛,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与畸形的外貌形成了既然相反而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