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苗武人还卷起袖子,让我看了看那条狗给他留下的伤疤。
由于光线比较昏暗,那道伤疤具体的情况我看不清,只能模糊的看出一个印子来。
“它是不是死得挺惨啊?”我问:“我爷爷说过,蛊师体内尽是蛊毒,普通人碰着就死,沾着就亡,那条狗把你肉身都咬烂了,还不得.......”
没等我把话说完,苗武人便摇摇头,说,没死,活得比我都滋润。
“不可能啊!”我一愣:“一条普通的巴哥狗能有这能耐?!”
苗武人瞥了我一眼,反问我,我啥时候说它普通了?
“那条狗是一个臭道士养的,身上背着不知道多少年的道行,而且.......”苗武人皱了皱眉,说道:“那条狗应该跟爩鼠一样,不是近代的畜生。”
“古代的?”我试探着问。
苗武人没回答我这个问题,抽了两口烟,像是在跟我闲聊,语气很是轻松。
“你知道爩鼠的来历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它是从蛊台里跑出来的。”苗武人低声说道。
“蛊台?你是说蛊毒一门用来祈福的法台?”我一愣。
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亦或是降门蛊门,每一个法脉之中,都有祈天求福或是祈求神明的宗教活动。
法台便是支撑这些宗教活动的重点,也是每个法派之中必修的一环。
不光可以用来祈福,法台也能当作某些阵局的阵眼,以用来驱邪镇鬼,斩妖伏魔。
在国内这成百上千的法派之中,我只对道家佛家以及降术一门的法台有点印象,至于其他的......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见识过。
“那不是用来祈福的,是用来炼蛊的。”苗武人说着这些我从未听过的事,似乎是没把我当外人,笑呵呵的跟我聊着:“蛊台的正下方就埋着葬人经,而这只爩鼠,则是守护蛊教法台的煞兽。”
从苗武人这一番话来看,当初他之所以进山,应该就是为了这一座法台。
当然,也能说是为了这座法台下埋藏的葬人经。
“那地方应该不是近代的吧?”我忍不住问:“是古时候哪个朝代的??”
苗武人抽着烟没说话,似乎也在回忆,过了会才说。
“那应该是延熙年间建下的法台,可能还要更早一些,法台旁边的通字碑上都写着呢。”
唐宋元明清,这几个朝代的年号,我能记住十之八九,但苗武人说的这个延熙......
“你不知道?”苗武人一愣。
“不知道。”我摇头。
“三国时期的蜀汉君主刘禅(shan),这人你知道吧?”苗武人问。
我忙不迭的点头,说太知道了,扶不起的阿斗,说的就是他啊!
“汉后主刘禅登基后,使用的第一个年号是建兴,第二个年号就是延熙。”苗武人解释道,抖了抖烟灰,说:“这座法台,就是在那个时期建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 胖子
对于那座法台的建设时间,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关心。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爩鼠。
“你的意思是......那座法台刚建起来,爩鼠就被放进去了?”我忍不住问道,脸上满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我记得爩鼠能在地下挖隧道啊......会不会是后来自己跑进去的?”
“不会。”苗武人摇摇头:“石碑上写了,这只爩鼠,就是当年被人安排进去守护法台的煞兽。”
“按照你的说法......爩鼠这小畜生已经活了上千年了?!”
苗武人刚要点头,却顿了一下,皱着眉说:“它是在延熙年间被人放进去的,在那之前它活了多少年,这个我可说不清啊。”
“说实话,你跟我聊的这些.....有点神话啊.......”我苦笑道:“带爩鼠回家的时候,我也想过爩鼠的来历,但再怎么想也不敢往一千多年前想......”
苗武人嗤笑了一声,说,那是你没见过世面,像是爩鼠这么厉害的畜生,我可是见过好几个了,前几年咬我的那条肥狗就是其中之一。
“你说那条狗是被人养着的......那道士是谁啊?”我好奇的问。
老爷子曾经在私底下跟我聊过国内的那些高人,不光是佛道两家的,其余杂门法派之中的老前辈也跟我介绍了一遍......
但再怎么想,我也想不到哪个高人能养这样一条狗当宠物,起码我没听老爷子说过。
苗武人似乎不想跟我谈及这个话题,很不耐烦的骂了句:“那道士姓葛,全名葛王八,是个老不死的畜生......”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多说,转而往我手臂上扫了一眼,啧啧有声的问我:“葬人经里记载的蛊术数不胜数,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活身蛊......你小子应该练了吧?”
我笑了笑,没吱声。
“偷我的东西,练我的蛊术,你们也是厉害啊.......”苗武人咂了咂嘴:“真不怕把自个儿练死了?”
“我们修的降术是大正统,在修行降术的基础上,练一般的蛊术邪术都不在话下,想怎么练怎么练,俗话说邪不压正.......”
“我看你们是流氓耍横。”苗武人冷笑道。
我笑了笑,转开话题说:“要不你现在带我下山?趁早把葬人经拿到手,你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现在还不能走。”苗武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得很是灿烂:“我还得抓几个小人走呢。”
“苗老前辈,你就给它们留条活路吧......”我叹了口气:“咱就当行善积德了行么?”
苗武人想了想,表情倒是没那么矛盾,也没有纠结,说话的神态也不像是在骗我:“对我来说,活的跟死的没多大区别,要是那帮小人有点眼力见,不在我面前晃悠,那我肯定不会对它们赶尽杀绝啊......”
“行!有你这话就行!”我忙不迭的说:“村子里有的是小人尸首!!你要多少咱就去找多少!!”
说着,我忽然想起还有一堆麻烦没解决。
帽儿村的人还有一大半都在坑里埋着呢......被我解决掉的只有郑老三.......要是原路返回的话很可能会撞见他们啊.......
“怎么了?”苗武人见我不说话,便问我一句:“你不会是在盘算怎么逃跑吧?”
“既然你是一路跟着我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有些人还在坑里埋着呢......”我叹了口气,打算借苗武人这把刀杀几个人:“我们回去找小人,他们肯定会拦着咱们。”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苗武人缓缓站了起来,捶了捶后背,一脸疲惫的说:“那帮似畜似人的玩意儿,已经被我除掉了。”
“你啥时候动的手?!”我一愣,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苗武人没跟我多解释,随便说了句沿途做掉的,之后就拽着我胳膊,硬生生的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要说苗武人这老头的劲儿可真够大的,提我就跟提小鸡崽子一样,轻轻松松的看似不费半点力气。
“苗老前辈......我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了.......您能不能发扬一下优待俘虏的风格啊?”我龇牙咧嘴的说道,强忍着疼:“你拽我起来倒是无所谓,问题是能不能先把刀给我拔了?!”
一听这话,苗武人这才反应过来,很尴尬的说真不好意思,忘了这茬了,随后才把捅穿我手臂的匕首拔了出来。
他是故意的,我能看出来,绝对是。
还没等我埋怨几句,苗武人就急匆匆的拖着我,开始往帽儿村赶。
在他看来,我似乎不算是人,只算是单纯的行李。
哪怕我小腿以下的部分都拖在地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一路上跑得比狗还快,就算我小腿都被磨得血肉模糊了,也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我当然也没吱声,疼就疼吧,反正这都不算是硬伤,靠着落阴身的能力,不上药也能自然而然的恢复过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在经过那一个个“阴眼”时,我也集中注意力看了一下,虽说苗武人跑得快没停脚,但那帮村民的惨状我还是能看见的。
不像是由我操刀,他们并没有被斩首,四肢完好无损,连坑都没出,一个个都还在坑里站着。
看起来他们像是中了蛊毒,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变了个颜色,也说不准是黑色还是紫色,反正在夜里看不太清。
等我们赶到帽儿村,苗武人也没跟我客气,随手把我往地上一扔,自顾自的就进村去找小人尸首了。
我看着苗武人的背影,很诧异的问了句:“你不怕我跑啊?”
苗武人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说。
“你跑一个试试。”
我没搭理他,仰头躺在地上歇着,脑子里飞快的琢磨起了对策。
苗武人这老东西对自己的信心很足,把我丢在村口,自己进村子去找东西,能整出这么放心的举动得多自信啊.....
不过说来也是,我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就算是玩命的跑,估计还没跑出去五十米就得让苗武人把脑袋拧下来。
哪怕是不杀我,他也得卸我两条腿,这种事他绝对能干出来。
想到这里,我也没了主意,抬起手来,借着月光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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