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所以让你去先探虚实?”
“我已经被内部协查了,反正是有罪之身,大不了无期变死缓喽。既然掉不了脑袋,我又不在乎,老白肯定也没啥负罪感。皆大欢喜。”
“罪人啊,他可还让我必须和你一起进去呐!”
“唔……好歹你也是市局的来头,估计老白是想万一真触雷的话把上级单位拉来一起殉情。”
“Damn!我可不想为你殉情。”
“别那么决绝好不好。亲爱的,带家伙儿了么?”
“外套里有支钢笔,裤裆里有门大炮,够了么?”
我费解于袁大博士啥时候也开始变得如此粗鄙不堪,而且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意淫自己的雄伟。
进了大堂之后,袁适向半睡半醒的保安亮了下证件——其实就算他亮的是火锅店折扣卡我估计保安也不会在意。我们径直走到电梯间。晚间只有一部电梯运行,而且就停在一层。
进了电梯,袁适问我:“你还没告诉我韩彬怎么进来的。”
“最不可能的往往却又是最有可能的,就好比我会跟一个基佬同乘电梯——这孤男寡男的,真的,我好怕。”
袁适每次都得先过滤掉我的嘲讽挖苦,甚至人身攻击再作思考,也算不容易,这大概多耽误了他几秒钟:“你是觉得韩彬会和梁枭找来的那名杀手合作?”
“他最擅长同各色人合作,我甚至相信他有本事同时邀请胡佛跟阿尔?卡彭 一起斗地主。彬总能找到人性的弱点,而且也懂得如何利用这些弱点。”
“但那名杀手是要杀了他……”
“前提是出于私人报复性质,这正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可能跟老白一样,不大在乎梁枭的死活。咱们梁总仗着美法两个后爹牛逼了半天,到头来不过是鱼钩上的蚯蚓罢了。”
“所以他就一定会出卖梁枭?”
“黄锋话里话外的感觉就是,他们这帮一起给越共当过枪的战士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还是相当排外的那种……大概是比哥们儿波西米亚一点儿,比断背布尔乔亚一点儿的状态。”
“有点儿乱。”袁适挠着左腮,“你是不是想说韩彬会找到办法联系那名杀手,然后说服他协助自己进入中德大厦干掉梁枭,最后自己再随他发落?”
“除了最后那部分是生死对决还是破镜重圆不好说,其他的意思差不多。”
电梯到了二十五层,袁适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这种推测毫无依据?”
“对大厦的监控包括了人员和车辆的进出,但为了保密并免于被再次投诉,支队是不敢查崴尔公司的车的。彬肯定也发现了,这是风险最低、成功率最高的渗透手段,前提是必须有内应。那么他会随即发现,找到内应这条路,其实是可行的。”
“而且——”我指了指崴尔公司的玻璃大门。
袁适警觉地望着空荡荡的前台:“居然没人……不是说他有保镖……”
“不,看那里看那里,左下。”
袁适这才注意到露在前台下面的半只鞋:鞋底朝上,从倾斜的角度来看,可以大胆猜测应该还连着一条腿。他立刻像只受惊的壁虎一样贴墙而立:“这!这……”
我半蹲着扫视楼道两端,掏出手机:“如果那哥们儿不是在给办公桌口交的话,我想咱们应该可以呼叫增援了。”
领导的反应还算快,连集结带封锁五分钟内就完成了。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对袁适说:“你去一层接应他们吧,我在这儿盯着。”
袁适没动,不过能看得出来相当紧张——或是亢奋:“你是想进去吧?”
我把后腰别的甩棍换到身侧:“嗯。”
“你想试试能不能救下梁枭?”
我歪着脖子瞥他。
袁适也回瞥我:“总不能是去观赏韩彬杀人吧。”
“我不大了解梁枭的为人,即便是他有可能策划并谋害了陈娟,我也没资格评判他。”我的喉咙一阵干涩,声音似乎随之变得有些嘶哑,“何况我跟老何都不喜欢彬杀人……但如果说彬杀谁最能让我接受的话,前三名一定是希特勒、东条英机和这个姓梁的畜生。”
袁适吃力地咽了口唾沫:“这算不算高抬梁枭了?”
“谁都无权不把人当人。”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你急着进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
“看来真得陪你殉情了。”他深呼吸了口气,把衬衫的扣子多解开一个,“我和你一起进去。”
我居然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你那几招跆拳道,实战里用过么?”
“我在加州举办的第十七届……”
“哦算了,走吧。”
从前台到梁枭的办公室门口,我们先后跨过了五具尸体。所有保镖都是被利器刺死的,伤口均在要害,而且技巧精湛,出血不多。
袁适压低声音:“血还没完全凝固,他们被杀不久,韩彬……”
“应该不是彬。”我贴着墙慢慢靠近实木质地的黑色屋门,“几乎都是被近身袭击的,而且没有反抗的痕迹,杀他们的是内应……我也记得那家伙比较偏好用匕首。”
扶着门把手轻轻压了一下,门没锁。我担心地看看袁适,本想再问问他是不是该下楼去和大部队汇合,又觉得多余问——这节骨眼上想让他退场,即便是出于面子考虑,恐怕他也不会缩头的。
“注意门后。”我一推门,闪进了房间。
虽说是在夜晚,借助台灯的散射,梁枭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地豁亮。我眯缝着眼睛端详了片刻,才辨认出瘫坐在办公桌后总裁宝座上的那个人形是梁枭:他的脸已被打得塌了半边,一只眼睛肿得都睁不开,这倒使得另外一只睁开的眼睛显得格外骇人,眼神空洞、茫然。从那道自胸口起向下一直延伸最后消失在桌沿边的、几乎把他剖成两半的伤口来看,是不用再担心他以任何形式投诉什么了。
办公桌后,落地窗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相隔不远。左侧的人背对我们,而右侧正对着门口的,是彬。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我觉得体温骤降,心脏狂跳。
彬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款连帽卫衣,黑色的条绒裤,一只手扶着窗棱,另一手握拳抵在嘴边,整个人显得简约、安静,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在这个说不好算远还是算近的距离里,我读不出他的表情,是淡定,抑或忧伤。
他微微调整了下身体的角度,对左侧那个人说:“集结得差不多了,警察随时会冲进来。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那人转过身,右手拽着灰色皮夹克的衣襟,看了眼彬,随后似乎刚发现我和袁适也在场,显得有些懊恼。他的样貌相当普通,谈不上有什么特点,勉强也可以称得上英俊。和彬比起来,他更具张力,更外露一些。彬对身边的一切总是当情景剧看,而这个人则是反感世间万物,无时不迸发着愤怒。我注意到他投射出杀气的双眸和彬一样——漆黑无边。
“放弃吧。”我开口道,发现自己的音调竟有些忽上忽下,“梁枭死了,你算遂了心愿。还有你——”我伸手指了一下,借机让自己偷喘口气,“前越南人民军陆军、861特工团的阮八同志,你们已经全部被包围了!”
他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算是默认了我的指认。
我斜眼想示意袁适也说点什么好拖延下时间,却只看到鬓角直流汗的跆拳道大师正目光飘忽地筛糠,眼神无规律地游走在尸体、活人与脚下的地板之间。
阮八嘴动了动,但好像又不打算当着我和袁适说什么,只朝彬摆了下手,而后便绕过写字台直冲我走来。我抬起左手做出拦截的动作,右手去抽腰侧的武器:“你!站住别动!”
彬似乎在后面说了句:“别杀他们。” 阮八那时离我应该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也许是我眨了下眼,因为随后他已经贴到我身前了。我还没能拔出甩棍,便慌忙向后撤步。袁适大喝一声——不晓得是出招前的仪式还是纯为壮胆,从我左后方杀了出去,双腿连环踢出,显示出良好的柔韧性与协调性……平心而论,煞是潇洒矫健。
不过,他的第一腿就没够着人,第二腿被阮八打了回去。我没看到出拳动作,但袁适的腿踢到半截就相当违反惯性规律地被迫收招了;等他抬另一条腿——抬得老高老高,并试图施展一记下劈的时候,阮八滑步贴近,左手架在他已抬过头顶那条腿的大腿后侧,弹指间就把袁适固定成了一座金鸡独立的劈叉雕像。
我惊叹得忘了上去帮忙。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今儿个算见着什么是四两拨千斤了——当然,如果左手的格架是四两的话,阮八随后伏身打在袁适——部位不大好讲,大概是肛门与“大炮”之间的部分的那记右拳,肯定是千斤之力。袁适短促地叫了一声,直挺挺向后仰倒,却又被阮八翻腕抓腿拽回来,半腾空一肘砸在脸上。
美跆联黑带二段袁适出场不到十秒,被技术性击倒,简称“KO”。
阮八落地后一步绕过袁适的“尸体”,出现在我侧面。我忙斜抡右手的甩棍去打他的头,胳膊还没落下,腋窝就中了一拳,随后还是这拳反手又捎了我下巴一下。幸亏我提前就在后撤,否则可能比袁适退场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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