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天对钱达赤裸裸的威胁毫不在意,只说道:“好,你们无论想怎么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我戴晓天一定奉陪到底!”
钱达冷笑道:“好,希望你能永远这么硬气,千万不要认怂,要不然我瞧不起你!”
戴晓天哈哈大笑,轻蔑地说道:“我要是让你们哥俩儿都瞧不起,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钱达十分恼火,他对手下命令道:“押着他进大帅府!”
众人下车,钱达向门口的守卫通报,然后带人押着戴晓天向大帅府内走去。
一路上吊唁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每个人都面有悲戚之色,但出了大门之后,立刻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明明幸灾乐祸,却要装的通断肝肠,这世道人心,也不过就是趋炎附势而已。
陈思明位高权重,他的府第当然是金碧辉煌,远非一般的官商可比。只见到处都是治丧的景象,一个偌大的院子之中,地上盘膝坐着上百僧人,每人闭目念经,嘴里不知唱诵的是什么经文,只觉得咿咿呀呀倒也动听。
钱达进门之后,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努力挤出几滴眼泪,然后快步向前厅跑去。前厅停着一具上等的楠木棺材,棺材前面站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背手而立,看不清表情;女人徐娘半老,衣着华贵,正在呜呜的哭泣。另外还有一个穿着重孝的女子,正在火盆中烧纸,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背影却十分苗条。
“大帅,夫人,杀害公子的凶手戴晓天被我们抓到了!”钱达气喘吁吁的报告说道。他有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这样也好显得办事尽心尽力,又费了好一番波折。
这三人闻言都愣了一愣,那男人立即转过身来,他大约五十多岁,两鬓有些斑白,身材不算魁梧,但看起来很健壮,四方脸面容有些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异常的威严。只不过面容阴沉,双目通红,显然是悲伤过度。这个人就是浙江督军陈思明。
“人在哪儿?”陈思明问道。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钱达立刻回答说道:“就在门外呢,我的人押着他呢!”
那中年妇女闻言,眼泪滚滚而下,秀丽的脸庞哭的如梨花带雨,她哽咽着对陈思明说道:“老爷,你一定……要……要给儿子……报仇啊!”
这个女人是陈思明的夫人程慕蝶。当年陈思明贫困潦倒之时,在程慕蝶家中当长工,后来二人相爱,程慕蝶已富家小姐之尊,跟着陈思明私奔。两人是患难夫妻,陈思明对这个妻子宠爱备至、感恩戴德,后来虽然升官发财,但却只对妻子一心一意,从来不对别的女人动心。
两个人只有一个儿子陈金龙,这是夫妻二人的心头肉。陈金龙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中长大,除了有些好色,倒是也没有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而且长相英俊,聪明伶俐,这一点让陈思明夫妻很是欣慰。
如今这唯一的儿子惨遭毒手,两个人怎么能不通断肝肠?
陈思明走过去,一把揽住夫人程慕蝶,柔声说道:“小蝶,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龙儿的仇我一定要报,我一定要把凶手千刀万剐,祭奠龙儿的亡灵!”
程慕蝶闻言哭的更是伤心,身体软软的靠在丈夫身上几乎倾倒。
那个在火盆烧纸的女子也站起身来,然后走到程慕蝶身旁劝慰说道:“娘,你不要伤心了。相公的仇,爹自然会给他报的。您要节哀,不要哭坏了身子!”
这女子身材窈窕,从后背看起来也应该是个美丽的女子,但是没想到脸上却长了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让她本来秀丽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恐怖。此女子是陈金龙新婚不久的妻子,名字叫李青萍。
这门婚事,是陈思明做主为儿子定的,陈金龙当然看不上这么一个丑女,但陈思明却执意让陈金龙娶李青萍过门。从小到大,这是陈思明第一次强迫自己的儿子。陈金龙拗不过自己的父亲,虽然娶了李青萍过门,但却坚持不和她圆房。
程慕蝶突然一把甩开李青萍,愤怒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娶了你这么一个丑八怪,我儿子能出去找别的女人吗?他如果不出去的话,那怎么会遭了别人的毒手?你这个扫把星,命硬克夫的女人,我真不应该答应让我儿子娶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李青萍被婆婆一把推开,又被数落痛骂一顿,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她低头沉默不语,既不辩解也不还嘴,神情看起来倒是很平淡,好像对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程慕蝶把自己的一腔怒火发泄到李青萍身上,把儿子的死归咎于李青萍。陈思明现在也很后悔,他一摆手对李青萍冷冷地说道:“你先回自己房里去吧,别在这里让你婆婆生气!”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非曲直
李青萍的家世十分显赫,要不然陈思明也不会非要让儿子娶她为妻。如今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儿子惨死,他对李青萍的态度也立即变得十分冷酷无情。李青萍对于陈金龙的死,没有显得有多么伤心,面对公婆的无故责怪,也没有显露一点委屈,她轻声说了一句:“公公,婆婆,青萍告退了!”然后就低头走出灵堂,径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钱达在一旁看着,总是觉得李青萍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只可惜脸上的那块胎记,否则一定也是一位娇媚多姿的女子。
“你还愣着干吗,把人带上来啊!”陈思明见钱达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动,立刻沉着脸对他喝道。
钱达立刻回过神儿来,慌忙说道:“好,大帅,我这就去让人把戴晓天押上来!”说完,一溜小跑向门外跑去。
陈思明对夫人程慕蝶说道:“小蝶,你先回房去吧,这里的事情让我来处理!不然一会儿那种场面,免得吓到你!”
程慕蝶哭着说道:“不,我要亲眼看看,杀龙儿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现在恨不得咬他几口,只有看着他被千刀万剐才能解恨!”这个平时吃斋念佛,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的女人,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狠话来,的确是因为丧子之痛让她大受刺激所致。
陈思明叹了口气,扶着程慕蝶坐到椅子上,拂了拂妻子额前散乱的长发,又拿出手绢擦了擦她的眼泪,连声安慰让夫人不要过于伤心。
过了一会儿,钱达带人把戴晓天押了上来。陈思明夫妻一看戴晓天,两人的心中那股怒火再也遏制不住。程慕蝶猛地站起来扑向戴晓天,上前狠狠地给了戴晓天几记耳光,痛哭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戴晓天不躲不闪,任由程慕蝶对自己殴打。陈思明连忙跟上前去,突然程慕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陈思明大惊失色,一把扶住爱妻,连忙进行救治,并一边轻声呼唤。但程慕蝶却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陈大帅,夫人急怒攻心,要给她推宫过血,不然对身体大有损害!”戴晓天蹲下身子,一边说一边扶过程慕蝶,在他悲伤自上而下推了一掌。
陈思明大惊失色,一拳向戴晓天胸口打去。戴晓天依然不躲不闪,硬挨了陈思明一拳,手上却没有停下来。陈思明刚想掏枪,但程慕蝶突然“哎呀一声”醒了过来,刚才那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陈思明奇怪地看了戴晓天一眼,缓缓地垂下了掏枪的手。
“你们快把夫人扶回房间休息,好好地看着夫人,要是夫人有个差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了!”陈思明对一旁的丫鬟和仆妇说道。这些丫鬟仆妇连忙答应,一起上来扶起程慕蝶向后院走去。
陈思明和戴晓天站起身子。陈思明上下打量了一眼戴晓天,问道:“你就是戴晓天?”戴晓天点点头说道:“正是!”陈思明又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戴晓天回答说道:“我没有杀另公子!”
“你没杀我儿子,那为什么那个柳如眉说她亲眼看到你行凶了?”陈思明咬牙切齿地问道。
戴晓天看着陈思明,不慌不忙的解释说道:“陈大帅,我根本就没杀你儿子,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钱达在一旁插嘴说道:“为财为色,你强奸柳如眉,抢了那别墅里所有的财宝,还能是因为什么!”
戴晓天冷笑一声说道:“如果要是图财图色,我为什么不选个普通的富商或者土财主,却要不知死活的去杀陈公子?即使真是我干的,我怎么还会留下活口,别让他看到我的样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世上在愚蠢的人,也不会这么犯案吧!”
钱达不屑地说道:“戴晓天,你就不要强辩了。你之所以没杀柳如眉,也许是因为你对她施暴之后,舍不得杀了她;你让他看到你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你没想到,她能画出你的画像,我们能够根据画像找到你!现在事情败露,你在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陈思明在一旁听着,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戴晓天,却一言不发。
戴晓天摇了摇头,对陈思明说道:“陈大帅,我一年多前破过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的幕后主脑始终没有找到,这次的事件,十有八九是他们冲着我来的,目的就是借大帅之手,将我给铲除掉。刚才我提出的疑问,钱达他故意装糊涂,但是大帅英明神武,应该能知道我说的这些疑点,都是很大的破绽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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