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过头看了两眼才意识到我叫的人是他,于是快步走过来拿起钱包,挠着头憨实的对我笑着说了声谢谢。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典型的国字脸,厚实的唇显得非常朴实,憨厚的样子有点像我父亲。我立刻对这个人有了一丝好感,也不那么太抵触他的死气了。于是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他对我的目光感到好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什么奇怪的才问我:“这位小哥,俺身上有啥不对的没?为啥盯着俺看?”
听这说话的方式就知道是个直肠子的汉子,不懂遮掩。这种人很容易交,成为朋友之后就能对你掏心掏肺的。于是我开口问:“这位老哥,家中近来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其实看面相就知道这人家中定有将死之人,不然不会有如此浓厚的死气缠绕在他身上。只是我不敢直言,只好绕了弯问他是否家有异事。那汉子一听,脸色一沉,仔细看了我两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估计是把我当成江湖骗子在这招摇撞骗呢吧!
我看他走了,也没追上去,人家当我是骗子,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难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到了检票口那里,买了去往东莞的车票。这里虽然是个县城,但是县城较小,人口稀疏而且交通也不发达,只有一个长途汽车站。想要坐火车的话,还要去东莞。然后由东莞出发,前往江苏省句容市,而茅山就位于江苏省的西南部。不过这茅山距离南京大约60公里,南北长约10公里,东西宽约5公里,面积共有50多平方公里。要想在这茫茫大山中找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线索,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好在外婆说了那人是茅山道人,只要进入茅山找到茅山宗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人。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坐在候车室的座位上啃着母亲准备的棒子饼,对接下来的路程深感不安起来。
我面露忧色,也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坐下来一个人,估计也是等车的乘客,我也就没去注意。但是那人却咦了一声,奇怪的看着我。我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哟,这不是刚才把我当成骗子的中年男人吗?我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那男人疑惑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一直偷偷的用余光瞄着我看。我也不在意,继续啃饼子。没多久,那男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好似聊天一样的跟我说话:“小哥你要到哪去啊?怎么就一个人啊?”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明明把我当骗子却还要跟我说话?于是我只是敷衍的说是去走亲戚。那中年男人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不出五分钟,男人又问我:“小哥,你跟俺说,你是不是会算命啊?你告诉俺,俺保证不告诉别人。”
哦?感情害怕我是骗子,在这试探我呢。但是看他憨厚老实的样子也暗叹一声,估计是被骗过。我摇摇头说我不会。那人有些着急了,问我:“小哥你别骗俺了,你不会,咋知道俺家中有事呢?”
我抬起眼睛看他,心说,老哥哥,不是你家中有事,而是你要有事!我急着赶路,不想徒惹事端,于是摇摇头说那不过是我随口胡说,老哥不要放在心上。那男人一看我又一次否定了,立刻觉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好像做了莫大的决定一样,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听,就对我啰啰嗦嗦一大套说了他家的事。这男人叫徐大根,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有个老婆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前些年地里收成不好,就投奔了城里的亲戚,这亲戚可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一看老徐一家人的确挺可怜的,就安排他们一家三口看果园。这两年果园收成不错,那亲戚还给老徐一家不少分红。老徐一家别提多开心了,心里想着刚好孩子快上学了,这上学的钱也有了着落。可是没想到最近几个月就出事了。
老徐的儿子病了!
孩子刚开始就是咳嗽流鼻涕,家人全当是感冒没在意,但是后来孩子开始呕吐腹泻,小便的时候居然是红色的,跟尿血一样。吓得老徐立刻把孩子送到了医院去。可是送到医院之后孩子就昏迷了。按理说昏迷了会有好几种情况,高烧啊炎症啊什么的都有可能。但问题就在这,无论医生怎么检查,各项指标正常,可用尽了各种手段孩子就是没醒过来。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折腾了几天孩子瘦的跟个木乃伊似得,除了会呼吸,就跟个死孩子一样,当爹妈的别提多心疼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这孩子可能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撞邪了。要找个法力高深的道长给看看才行。老徐本来就是个庄稼汉子,乡村封建迷信比较严重,一听说孩子撞邪了,立刻找了好几个名声在外的高人给孩子看看,可是钱花了,人来了,招用了,孩子就是不醒,好几次出现了心脏停跳的情况,还是医院急救给救下来了。可是不吃不喝的,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老徐这才回乡下把土地都卖了,凑了钱回来给孩子救命的。路上碰到我,以为我跟那些只会招摇撞骗的一样,所以才没敢搭理我。
我点点头,这也无可厚非,任何人被骗了都会提防一些。老徐讲完了这些,一把抓住我的手很激动的接着说:“俺以为小哥你和他们一样,才不敢说话。可我看小哥也没上前过来搭理俺,才知道可能是碰上高人了,小哥啊,既然你能看出来俺家中有事,肯定是有真本事,你救救俺家宝根吧,俺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点啥事,俺和他娘可咋活啊!”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老徐,他叫徐大根,他儿子叫徐宝根?这是父子俩吗?怎么有点像刘老四和刘老五这父子俩?一样的叫人纠结。
我看老徐都快给我跪下了,周围的人也都像我们投过来好奇的眼神,一把拉住老徐让他坐在椅子上,对他说:“我只是看你头上黑气笼罩,所以才顺口说你家近来可能有不顺心的事。我真不是什么高人,也没什么本事——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老徐一听我拒绝,立刻给我跪下了,哀求着我救救他儿子。这下好了,一个大男人哭着给一个毛头小子下跪已经够惹眼的了,再加上这里是候车厅,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好奇的对我们指指点点。老徐一把拉住我的手哭求说:“小哥啊,俺求求你啊,你救救俺家宝根吧,俺和宝根他娘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
我一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保安就要过来维持秩序了。一把拉起老徐说:“你先起来,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不帮忙。”
一听我说帮忙,老徐立刻起来坐在一旁,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对我千恩万谢的。
第三章 草人咒术
我还不了解自己什么底子?只了解一些关于蛊的东西,还算不得精通,现在也答应人家了,也不好反悔。于是我对老徐说:“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看好,我先跟你去看看吧,能不能救过来,只能看你儿子的造化了。”
我留了个活口,别到时候我看不好这两口子找我拼命。老徐一个劲的点头,告诉我说他儿子现在还在东莞的红十字医院,那里条件虽然比不上其他高等级的大医院,但是花费不高,老徐他们也勉强能承受得起。我点点头说晓得了,心里想着反正也要去东莞,就顺便去看看。
一路上老徐对我照顾有加,不过担忧儿子,总是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于是闭目养神。虽然我第一次坐长途汽车,但是还好我没有晕车,不然我真不知道这段旅程该怎么熬下去。
迷迷糊糊中我就睡了过去,梦中我再一次的来到了那个宏伟的宫殿,熟悉的摆设装饰,熟悉的宫娥仆人,熟悉的白衣长发女子,最后依然是冷汗涔涔的醒过来,喘着粗气,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站了。我旁边的老徐通红着眼睛看着窗外,估计是一夜没睡。
看我醒过来赶忙递给我一瓶水,我也没管那些,仰头就喝了一大口,这才缓和下来。平缓了心情之后我和老徐开始沉默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心里却琢磨着老徐儿子的病情。
最初是咳嗽流鼻涕,然后是呕吐腹泻,便尿,这倒是有点像中蛊的样子,但是后来却昏迷不醒,饶是中蛊估计也不会是一种蛊,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看过我才敢下结论。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听老徐这意思,孩子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旦蛊毒在体内繁殖开来,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熬过了这一个小时,刚下车老徐就叫了一辆出租带着我直奔红十字医院,一路上我还来不及欣赏大城市的景色,就一头扎进了老徐儿子的病房。刚来这里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护士查房离开,走廊里有很多早起买早餐的病人家属,医院里死气沉沉,让我感觉不舒服。这里是死亡的集中地,怎么死的都有,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灵体在医院的走廊里飘荡。自小受过阴风洗涤,再加上尸气缠身,我自小便有一双能辨阴阳的眼睛,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很多东西。外婆总说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我总笑着说,还是福气大些,这样如果有什么危险,我都能看得见,不至于死在看不见的危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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