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父总说我们这一脉,就是要经常和邪尸打交道的,大部分传承也都是用来对付邪尸的。可对于邪尸这种东西,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心中也难免会好奇。
师伯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师父有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师伯也没再说什么。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墓室里,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直到梁子问我师父:“柴大伯,咱们什么时候出去?这地方怪邪性的。”
我师父还是没说话,师伯则在一旁说道:“现在就出去吧,尸蛟被镇,十年之内,它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如今这里的玉也丢了,刚才那个黑影似的东西,想必已经离开龙王墓了吧?”
师伯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王大富。
王大富叹了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我总感觉王大富好像早就知道碎玉会被盗走,而且他这些年守在龙王墓里,似乎也是为了那块碎玉。
可他如果早就知道碎玉将要被盗,为什么刚见到我师伯的时候却不说出来呢?而且看他发现碎玉失踪时那副焦急的样子,明明又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王大富心中的想法,我师伯似乎是知道一些的,他有些无奈地白了王大富一眼,又对王大富说:“你也一起出去吧,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听到师伯的话,王大富显得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我师父又在问师伯:“师兄,这次你就跟着我回寄魂庄吧,最近这几年,寄魂庄也不太平啊,你能回来的话,我身边也能多一份助力。”
师伯只是朝我师父笑了笑,却没说话。
我走到梁子身边,想把梁子扶起来,可我刚拉了他一把,他就护着自己的左肋,脸上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我师父跑过来看了看梁子的伤势,说梁子可能是肋骨断了,现在最好静卧,不能活动,毕竟现在也说不清楚梁子断的是那根肋骨,断到什么程度,贸然活动的话,断骨很有可能扎入肺部,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
可墓穴里的阴气太重,我们又不能在这干等着,后来我师伯想了个主意,他和王大富回一趟王大富住的那间墓室,正好那里还有一些被子木头之类的东西,他们可以拿那些东西做一个担架,抬着梁子出去。
但我师父大概是怕师伯又不辞而别,就让我师伯在原地等着,由我师父和王大富去弄担架,对此,师伯也没什么异议。
可等我师父走远了之后,我就觉得师伯有点不对头了。
从我师父离开墓室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蹲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外面的墓道。
我担心师伯会突然跑了,就一直站在他旁边,守着他。
后来师伯大概是太累了,他背靠在门沿上,不一会就打起了鼾,这下我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梁厚载让梁子先休息一会,之后他就来到我身边,小声和我聊了起来。
梁厚载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哥,我觉得王大富有问题,他发现碎玉失窃的时候明明比谁都紧张,可那个黑影逃走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原本就希望那块玉被人盗走。”
我咂了咂舌,对梁厚载说:“我也留意到了。师父和师伯应该也察觉到了王大富当时的表情,不过不管是师父还是师伯都没说什么,所以我想,这里面可能还有些别的隐情吧。哎,对了,之前我走罡的时候,一直感觉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梁厚载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你身上突然发出一道很强的炁场,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五六分钟吧大概,我就看到你转过身,对着蛟骨拜了拜,然后那块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哗啦一下就碎了,你身上那股炁场也跟着消失了。道哥,我觉得你那时候,有点,有点……”
梁厚载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我就忍不住催他:“有点什么?”
他环抱着双手,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辞,过了一会才对我说:“就是有点不像你了,你当时没和我说话,也没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可我就是觉得你不像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听梁厚载这么一说,刚开始我心里也有点不太自在,可回头一想也就释然了,想当初在南实小的时候,师父第一次带着番天印到学校镇住尸婴的时候,我也觉得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记得那一次,师父仅仅是将番天印拿在手上,性格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刚才番天印的炁场直接落在我的身上,我想,我应该也是受到了影响吧,梁厚载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有时候他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当我被番天印影响之后,眉宇间的气质肯定发生了一些变化,而梁厚载肯定也感受到了我的变化。
我也是听师父说,番天印的确是可以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性格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包裹番天印的那个红布就是用火蚕丝织成的。火蚕丝这种东西,虽然算不上特别名贵,但它却可以封住番天印的炁场。
也正是因为火蚕丝并不名贵,而且还特别难以采集,以至于这种东西在当今这个年代已经极其罕见了,师父手中的那块火蚕丝布还是从明朝初年传下来的。
不过我虽然想明白了,却没办法向梁厚载解释,毕竟番天印算是我们这一脉的圣物了,和它有关的事情该不该告诉梁厚载,我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所以我也只是朝梁厚载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师父让师伯回寄魂庄的时候,师伯也只是笑了笑,师伯当时应该也和我一样吧,对师父的建议拿不定注意。
当时我还在想,师伯应该也是想回寄魂庄的,他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应该也有难言之隐吧。
就在我和梁厚载说话的时候,靠在门旁小睡的师伯侧了侧身,我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可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说了两句梦话,之后又打起了鼾。
过了一阵子,梁子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我和梁厚载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梁子身边查看。
梁子护着自己的左肋,疼得整个身子都蜷缩着。
我跑到他后面,扶着他的后背,梁厚载举着火把朝梁子身上照,借着火光,我就看到地上有一颗镶银边的黑扣子。
那颗扣子,分明就是从我师伯的衣服上掉下来的。
梁子咬牙忍着疼,恨恨地骂了一句:“娘的,这地方这特么邪乎,我躺得好好的,刚才就有个东西在我肋骨上狠狠打了一下。”
一百二十八章 终究还是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惜已经晚了,我师伯此时就站在门外,他伸出手,好像是触动了墙上的某个机关,我先是听到“咔嚓”一声,在这之后,墓室的石门就以极快的速度升了起来。
仅仅一瞬间之后,石门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而在墓室之外,则传来了师伯奔跑的脚步声。
其实从一开始,师伯就没想过要留下,他先是装睡,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悄悄从衣服上摘下一颗扣子,看准了梁子的位置,将那枚扣子狠狠扔向了梁子受伤的左肋,借着梁子调开了我和梁厚载之后,师伯最终还是逃走了,怕我们追,他竟然还关上了墓室的大门。
此时的墓室中只剩下火把上的一抹火光,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连墓室的石门也被掩藏在阴暗中,我看不到那扇门,只能听到师伯的脚步声正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做梦都没想到,师伯竟然就这么走了,当着我的面走了。他是蓄谋已久,走得果断,走得突然,以至于过了很长时间,我都没回过神来。
梁厚载从地上捡起那颗扣子,在手里颠了颠,将它递给我,说:“金属的。”
我接触到那颗扣子的时候,将它放进了裤子的口袋。
在这之后,我就开始担心,我怕师父回来的时候会责怪我,他临走的时候,肯定是希望我能看住师伯,别让师伯逃跑,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无法理解师伯的举动,他和寄魂庄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对寄魂庄如此的反感,就算他不愿意回寄魂庄,完全可以不回去嘛,跟着我们回山东,和师父做做伴不好吗?
师父三十多年都没见到师伯了,过去,每次师父提起师伯的时候,语气中都是说不出的思念,我看得出来,师伯对师父还是很挂念的,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不辞而别,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很久,墓室门外才响起了师父的王大富的脚步声,师父来到门前的时候,我听到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到那扇紧闭的石门,师父应该也意识到师伯已经走了,可当王大富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师父第一眼看见我,还是问了一句:“你师伯呢?”
我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师父却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在期待我给他一个能够接受的答案,我在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对师父说:“走了,我没能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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