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在墓室中央喊了一声:“沿着痕迹追!”
他这句话是对我师伯说的。
师父一边说着话,人已经跑到了门口,可师伯却没动,师父来到墓室门前的时候,师伯还伸出手,挡住了我师父。
我师父有些不解地望向师伯,师伯看了看洒在门外的液体,咂了咂舌,对我师父说:“不要追了,刚才那个东西应该已经将碎玉盗走,接下来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
说到这,师伯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那具尸蛟,恐怕要醒过来了。”
这时王大富也来到了墓室门口,我望着门外那些黑水,紧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又极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王大富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从他的眼神中,却意外地有着一抹释然的光彩。我隐隐预感到,王大富好像一早就意识到,那块我从未见过的碎玉,在今天会被盗走。
师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大富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他转过身,又问我师父:“宗远,你现在能催动番天印吗?”
我师父苦笑两声,说:“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催动番天印了。直到今日,我也只能从上面借力。”
师伯却点了点头:“能借力就够了,宗远啊,等一会尸蛟一醒,咱们必须合力镇住它。你还记得两仪阵的摆法吗?”
我师父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非常会心地笑了:“当然记得。唉,上一次咱们合力摆出两仪阵,还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听到师父的话,师伯好像也回想起了一段很久远的往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了,过了一会才对我师父说:“那时候咱们都年轻啊,两个人摆出来的两仪阵,还不如师父一人走出的禹步威力大。唉,一眨眼,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师父长吐了一口气:“是啊,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也过世这么多年了。”
“唉,行了,”师伯拍了拍我师父的肩膀,语气淡淡地说:“咱们啊,先把尸蛟镇住,然后重新找个地方,喝一壶老酒,好好叙一叙旧。”
师父也笑着点点头,又对师伯说:“师兄,这次你就不要再走了吧,跟我回寄魂庄吧。”
师伯也笑了,可他的笑容却有些尴尬:“这件事啊,呵呵,再议再议。”
深藏在龙王墓底的尸蛟正在苏醒,可我师父和师伯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聊天。
片刻之后,地面突然颤了一下,又是几秒钟过去,地底深层传来一阵巨大的波动,整个墓室都剧烈震颤起来。
可我师父师伯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两个人信步闲庭地来到墓室中央,几乎是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师父从腰间解下番天印,将它慢慢举过头顶,又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摆阵。”
地面在剧烈地摇晃,王大富险些从蛟骨上摔下来,我们几个此时也很难保持重心,只能趴在地上。
可看看师父和师伯,他们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师父举着番天印,岿然不动,连他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地面似乎都没有明显的震荡,而师伯则敞开了坏,将招魂幡从衣服上扯了下来。
之前他将艮字幡留给我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种黑色幡子的布料很特殊,摸起来像丝绸一样绵滑,可论厚重感,却又像是很厚的帆布,而且和帆布织成的东西一样,这种幡子异常结实,怎么扯都扯不破。
这时师伯身上的衣服随着“嗤啦嗤啦”的几阵长音被撕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可招魂幡却一点事也没有,而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师伯这次是将五面招魂幡全带来了,离、坎、兑三面幡被缝在他胸前的位置,而震和巽两只幡,则缝在了他的后背上。
师伯手持着五支招魂幡,冲我师父点了点头。
而后,我师父就举着番天印,踏出了禹步。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禹步,师父教我的那套禹步中,讲究一个三步九迹、步罡踏斗,可此时师父走出来的步法,只有步罡踏斗,三步却变成了九步,至于是九步多少迹,师父的脚步太快,我没办法数清楚。
在师父踏出这种怪异禹步的时候,师伯也以我师父为重心,走出了一个圆形的轨迹,这样的步迹肯定是无法脚踏天罡北斗的星位,可奇怪的是,当师伯走出这样的步法时候,我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特殊的灵韵。
这种灵韵,大概就是星宿的星力吧,我在不久前才走过罡,还记得星宿之力带给我的感觉。
不管是师父还是师伯,在他们走出这样的步法时,应该都是要达到思存境界的,可我开着天眼,却无法看到他们身上的念力,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师父身上的黄色光芒和师伯身上黑光糅杂在一起之后,就互相中和了。不过被中和的仅仅是念力生出的光芒而已,他们的念力却受到对方的加持,变得比平时更强了,我能感受到,师父和师伯身上的炁场,都在以缓慢的速度渐渐增强。
而在师父和师伯分别迈开脚步之后,地面的震荡就变得很轻了,虽然还能隐约有一些震感,但这种程度的震颤已经不影响站立了。
师伯每迈出两步,就在地上插上一支招魂幡,他一共走了十二步,手中却只有五支幡,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师伯长吸一口气,坐在我师父面对的正前方。
我想,这个方位,原本应该是插下艮字幡的地方。
师父此时也走完了禹步,他弯下腰,将番天印重重地扣在地面上。
我能清楚地看到番天印上发出的淡蓝色光芒,可招魂幡上的紫光此时却变得非常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和上一次师父使用番天印的时候一样,上面的蓝光一亮起,就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我胸膛穿过,我的内心又一次有了一种被洞穿的感觉。
好在这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番天印落地之后,地震立刻停止了。
可师父和师伯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大概过了几秒钟之后,地下的深层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震荡,这一次的震荡非常急、非常猛,我的身子都险些从地面上弹起来,可它又异常短暂,只是快速出现了一下,就又突然消失了。
我朝着师父师伯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此时都是眉头紧蹙。
又是几分钟过去,地底再次传来震感,这一次的震荡,刚开始极弱,可随着时间的延续,却以数量级的方式在几句增强。
伴随着这阵震荡,同时从地底传来的,还有一股异常凶悍的阴煞之气,我当时就趴在地上,这股气息几乎是从地上的石板中喷发而出,扑在我的身上、脸上,扰的我的心智都跟着烦躁起来。
师父和师伯现在没有多余的经历管我们,我只能一边在心里默背三尸诀、道德经,一边慢慢靠近梁子。
我来到梁子身边的时候,梁子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心智已经受到很深的影响了。
这时候梁厚载也爬了过来,和我一左一右将梁子压住,防止他暴起伤人,梁子身上有伤,被我们两个压着,几乎没办法动弹。
我又朝着王大富那边看了一眼,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片刻之后,一股中正炁场以番天印为重心,波浪般地散发出来出来,一瞬间就净化了墓室中的阴煞,之后,这股炁场就沿着地面缓缓下沉,似乎是要将那股阴煞彻底压回地底。
可我同样能感觉到,地面深层的阴煞气息还在不断变强,它想要冲出地面,却又很难冲破番天印上的中正大大气。
一百二十六章 镇蛟
可阴煞还在变强,番天印的气场也很难再压制住它了,最后,阴煞炁场增强到了极点之后,就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渐渐减弱,而此时番天印上的炁场,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磅礴了。
两股炁场在地面深层互相角力,似乎谁也无法完全压制住谁。
师父双手抵住番天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可豆大的汗珠却不断从我师父滑落下来,师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能看出来,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接下来,就看耐力,看我师父师伯和地底的尸蛟谁先支撑不住。
人的体力是很有限的,可尸蛟只是一具邪尸,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对于邪尸这种东西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
我已经能感觉到番天印的炁场正慢慢被阴煞炁场顶回地面,而且这个速度还在缓慢地加快。
这时候,师伯突然喊了一声:“走罡!”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师伯的意思,直到师伯又喊了一声:“有道,走罡!”
这下我也不敢迟疑了,赶紧站起身来,快速进入思存境界,踏出了罡步。
这一次走罡,我依然能感应到星宿的星力,可当我踏出第二部的时候,脑海中竟第一次呈现出了星宿的样子,那些星,在我看来是红色的,红中带着一点点青黄,就像是一团团火焰一样。
北斗天罡的星位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仅一瞬间,在这之后,我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那个画面非常怪异,就好像,我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星宿原本就被纹刻在这个罩子上,而当我的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整个罩子轰然崩碎,星宿消失,可它们的光芒却留在了空中,这些光芒先是变得非常涣散,之后又聚在一起、凝成一股,朝我的身子奔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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