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棺栈道 (徒有觞)

站在寺庙门口，我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翻修的寺门。山上的温度降得挺多，风从身后吹过吧衣服吹得鼓起来。我打了一个寒颤，把目光投向寺门里面。

那一次，兰应该就是站在这里，看着胖子抱着晴姐的头跪在雪地里痛哭的。

胖子显然是不想回忆起这一段往事，就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进去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菩提树下有客来。院中那棵菩提树还在。一切都没变。只不过院中多了一个特别年轻的小和尚，他在扫树叶。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光着头，穿着一件僧袍。

“哟，扫地僧呢？”胖子说。“哎，年龄好像不对吧？我靠，难道是天山童姥？”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就看到他提着扫把朝我们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停下来，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一礼。

“客人从哪里来？”小和尚问我。

“小弟弟，你是新来的吧？”胖子问。

小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回话。

“从远方来。”我说。

小和尚眼睛里透出一抹好奇：“有多远？”

“广西。”我说。

小和尚又行了一个礼：“客人请稍等。”说着就要回身进去通报。我一看，身体没过脑子的就做出了反应。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想要叫住他。可没想到小和尚肩膀往前微微一带，拉住我的手把我整个人就往前拉了过去。

胖子一看，骂了句“我靠”，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了。

我摆了摆手制止住胖子，一边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来。心说难道现在的和尚还有习武的不成，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力气这么大。

想着我就双手合十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个躬：“大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小和尚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就听他说道：“客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直起身子，想了想，就问他：“大师，我之前也来过这里。请问这寺庙先前的人呢？”

小和尚仍旧背对着我没有转身，淡淡的说道：“师父他们已经西游去了。”

西游，就是已经死了的意思。不过这个说法比较委婉一些。

我愣了一下，心说不会吧？这才多久没见啊，怎么就不在了？小和尚见身后舅舅没有传来声音，就径直朝前走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几次想要叫住他，可想想还是忍住了。

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一个和刚才那个小和尚年纪差不多的和尚跟着就出来了。我看了又是一愣，心说我靠，怎么还是一个小孩子？

小和尚把身后的那个和尚带我我面前之后，行了一个利，然后就去继续扫他的树叶去了。

面前的和尚对着我又行了一个礼：“客人，有礼了。贫僧法号悟慧”

误会？我一愣，心说不会真就是误会吧？却听他继续说道：“几位先随我来。”

回到那间熟悉的客房，我就发现里面的陈设都没有变。房间里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放下身上的东西，我看了看悟慧和尚，就发现他已经站在门外了。看样子似乎是在等我出去。

跟出去了之后，悟慧就在寺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那座雪山。问我：“客人，是不是想问关于那座雪山的事情？”

我低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脸上出现了同龄小孩从未有过的风轻云淡。这总感觉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站在山崖边上，独自面对着面前的风雪一般。

我点了点头，对着他施了一个礼：“是的。请大师指点迷津。”

我知道这种对话的方式很像在拍电影。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悟慧说。

我点了点头：“大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情。”悟慧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回想。过了一会，这才说道：“那位女客人把受了特别严重的伤的男客人背到了这里。可那位男客人在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魂归天外了。”

我上前一步：“我想知道的是，他们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敢再上到天葬台上面去？”

悟慧看着远处的天葬台，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可能在这种年纪出现的沧桑感：“生或死，本来就有天数。那位女客人对男客人的情谊，不过是放不下而已。”说完，他回身看向我：“把男客人背到天葬台后，那位女客人曾回来过。”

我一听，急忙问：“她回来做什么？”

“她跪在佛像面前，求了一签。”

（晚点再发一章两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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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我坐在寺庙门口的石阶上，看着远处那座隐藏在云雾缭绕中几乎看不见了的山峰，把手上的烟头放在脚边踩灭。

我曾经试图戒过一段时间的烟。可效果并不是很好。而且我发现现在的我，除了对水晶兰有着特别大的依赖之外，对于尼古丁的需要也空前的大。我知道这不是一种好事，可没办法。水晶兰给我带来的幻觉，能让我暂时脱离现在的处境，摆脱之前一道的一切烦乱。而尼古丁，则可以让我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多出一点冷静地机会，让我能偶认真的思考。

兰当时在佛像面前跪了七天七夜。期间只是吃了很少的一点东西。就这么跪着。那时候的和尚们，除了一个老和尚之外，没一个人知道这个女客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跪着。而那个老和尚，在兰离开之后不久，就已经离世了。

跪了七天七夜。我看着远处的山峰，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而在跪着的那七天七夜里，每一天兰都会在面前的竹签筒里求一只签。而每一只签，竟然出乎意料的全都一样。

第八天早上，老和尚站在门口等着兰出来。然后看着放在雪地里冰冻着的尸体，又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天葬台。说了这么几个字：心外无物。

心外无物。

我笑了笑。佛道我是搞不懂的。在一些古装电视剧里，一些得到高僧什么的都喜欢跟别人打禅机。我不确定当时是不是那个老和尚在跟兰打禅机。唯一知道的是，兰当时点了点头，背起那个人下了山。然而在半个月之后，兰再一次回到了这座寺庙。那时候的老和尚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兰当时是什么心情，只不过兰当时又跪在佛像面前求了一签。然后拿着那只签就离开了。

这就是悟慧和尚跟我说的一切。说完之后他就走开了，剩下我一个人就这么傻愣愣的坐在这里，看着那个地方。

我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站在那个人的面前的场景。当然了，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可问题是现在他可能已经被老鹰吃的只剩下骨头了。而那些骨头，或者早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我现在上去，面对的只有可能是一个光秃秃的天葬台而已。

胖子走过来，拍了拍我，把我的神拉回来。

我看着他，他就说：“独眼龙问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独眼龙被我和胖子命令在山下等着，不许上来。

说实在的，我实在是不懂他们这些人。明明已经非常接近目的地了，怎么还赖着我不走。他们是求财，而我，只不过是求个答案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

“咱们上来多久了。”我问胖子。这几天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差了，有时候白天睡，有时候晚上睡。时差有点乱。

胖子想了想，说：“三天了。”

“三天了。”我说。说着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胖子嘴里抢过烟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佛门净地，少抽烟。”说完就往回走。

胖子一愣，在身后问我：“哎，那咱们什么时候下去啊？”

在路过菩提树的时候我停下来看我一眼，说：“现在。”

“好嘞！”胖子应了一声。

快要下到山下的时候，我就看到下面支起了无数的帐篷。这些人，在盗门混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行事低调的重要性。这么大一批人在这里集结，万一要是被条子知道了怎么办。不过稍微一想，我又了然了。

这地方他么哪来的条子。

下到了山下之后，独眼龙的一个手下就发现我了。叫了一声诚哥回来了，然后帐篷里的人就开始出来把我围住，问我什么时候出发。这几天光是在这里聊天打屁的快把他们闷死了。

我点点头，说了句别急。然后看了一下，没发现独眼龙。就问他人在哪里。接着就有人说龙哥去小解了还没回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出事了。可随即就发现是我想多了。独眼龙提着裤子从帐篷后面出来了。骂骂咧咧的：“他娘的谁特么在老子帐篷后面拉的屎？我——我靠，诚哥！”

我摆摆手：“不是我。”

“哎，不是不是。”独眼龙走到我面前，回身白了周围人群一眼：“散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