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扬起的尘埃在水的压制下,逐渐淡化,一股大的水流蜿蜒缓慢的流动直至被太阳热量吸收消至殆尽最后留下一团湿的水痕。
不经意间瞄了一眼水痕,我的心咯噔一跳,那水痕像极了那位深夜出现在杉树林河边的无头垂钓人。
我往里靠了靠,不由得对商店里面那位泼水的女人产生狐疑。
“你不想喝凉水,我去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
“我跟你一起。”灵儿答应着,随便的挽住我的胳膊跨上商店的台阶。
“嗨,买冰棒给我一个。”身后传来矮冬瓜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丫的的这么热的天,愣是跑去买的照相机,搞得满头大汗红脸张飞的,头上跟冒烟那样子跑咚咚过来。
我们是顾客,商店里的女人是老板,仅仅如此,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一人一根冰棒,甜滋滋的抿一口,倍儿爽,一股冰凉从喉咙一直滑下食道。
走在太阳下,冰棒融化的速度超快,我们三顾不得说话,使劲的伸出舌头,各显其能尽可能的不要损失一滴冰棒的水。
一撑伞的女人戴一墨镜,远远的看着我们三。
还是矮冬瓜眼尖,他丫的猪八戒变的,三两口把冰棒吞进肚子里,没事做就东张西望看见了涂春兰。
涂春兰,真实是变化太大。
环境改变人这个说法有根有据,比如她涂春兰不仅脸蛋变漂亮了,也非常的丰满,两团浑圆的东西几乎是要撑破了衣服。
她也看见我们,手里的伞不要了,伸开双臂直奔我而来。
一袭白色连衣裙,就像白色的云朵在飞。蹦跳中那一对鼓鼓囊囊的东西儿跳得欢快就要蹦出来似的,她的这个火辣动作无疑吓住了我,脸上一红,连忙往旁边一闪,把最佳位置留给了矮冬瓜。
涂春兰见我躲开,面色僵了僵,刻意错开矮冬瓜,热乎乎的拥住灵儿,问长问短的好似很久没有见面的亲姐妹。
涂春兰火辣的身材,一旁的矮冬瓜眼睛都直了,可惜他只能吞口水的份。
有了她的加入,我们这支不伦不类的探鬼队伍浩浩荡荡从朝危楼走去。
危楼出现在我们眼里,却不是危楼,而是一栋已经拆迁的废墟。
一大片废墟前有一个干枯的荷塘。
荷塘另一端就是阿秀最后一个丈夫的工棚。
他应该是从工棚遥望这一片废墟,看见了那只不知道是鬼还是鬼狐的东西儿,然后迷失了神智,最后惨死在工地上。
第45章 苟老实
从县城回来,有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坐在我家门口那块青石板上等我。
他就是村里的怪老头儿,剃头匠。
剃头匠嫣嫣的神态,闷坐在青石板上貌似等我很久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一个劲的吧嗒吧嗒叶子烟。
打小我就从奶奶口里得知剃头匠是一个古怪的怪老头。
剃头匠的名字奇葩,叫苟老实。
苟老实是在后来入驻怖寒镇的,初来时,打赤脚、除了一对眼珠子骨碌碌转动露出黑白色瞳仁外,浑身上下跟刚刚从煤窑里出来那样黑乎乎的。
是爷爷收留了他,并且让奶奶弄一大锅热水给他洗澡。
苟老实脾性很倔,感激涕零爷爷的收留,却拒绝洗热水澡,执意要去河水里泡一泡。
爷爷说不知深浅焉能活命?
这样苟老实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我家空屋子里泡澡。
奶奶跟爷爷一样心眼好,对苟老实的来历才不会过问,并且热心的帮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喊几个人盖了一栋简陋的茅草屋。
爷爷那会以为苟老实只是打这路过,歇息一下也许会离开的,没想到他呆在那茅草房一呆就是几十年。
平日里以剃头为主,在他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剃头房里,挂了一个牌匾。
在平时牌匾是背面对外,在7月份牌匾有字的那面对外。
爷爷说那是苟老实的规章制度,7月13无论是天王老子去找他剃头,他都不会接待。
苟老实在后来跟爷爷混熟了,就言称自己是从庙子来的俗家弟子。
爷爷奶奶过世苟老实没有来家里看看。
爸爸妈妈出事,苟老实还是没有来家里看。
按照我们小孩子的想法,苟老实就是一忘恩负义的人。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两个人默默无语就那么无声的对视着。
我心里在问现在他来干什么?
近距离我能数得清苟老实脸上的皱纹,他皱巴巴的脸就像老树的皮脖子上,脸上皱纹的皱褶里全是汗水,不用凑近了看,晶亮晶亮的跟刚刚推了石磨使了好大的劲那样子。特别是眼角下那一颗黑痣,有点奇怪,好端端的冒出两黑,一白的毛发。
我站在他对面,有一种不可抑止的冲动,很想很想一把扯断他黑痣上的杂毛。
“你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带着怒意、恨意、还有鄙夷。
苟老实略微局促的站在那里,脸上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僵硬,不过他还是努力用以前那种口吻对我说道:“沐风,我来看看你。”
听他这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说辞,我心里一阵厌烦,一阵风似的加快脚步从他身边经过进屋然后返身把门重重的关上。
我安静的坐在堂屋里。
在堂屋一左一右挂着爷爷跟奶奶的遗像,在左右侧面挂着爸妈的遗像。
深深沉入思念之苦中的我,不知道苟老实走没,不想过问,也懒得理会。
黄昏来临,鸟雀归巢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一座在怖寒镇不起眼的四合院显得有几分憔悴和凄凉。
而这略显憔悴的院子里,就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周遭死气沉沉的氛围跟四双诡异盯着我的眼睛。
即便是自己的亲人,盯久了那遗像,也感觉不对劲
我觉得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从遗像中走了下来。
他们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纷纷伸出手来拉我。
“沐风,来吧,跟我们走”
哐啷一声巨响,把我从患得患失的遗像幻象中拉回现实里。门口传来苟老实挥动巴掌拍打房门的声音,我木讷的扭头看向房门,恼怒的吼道:“死老头你想干嘛?”
“你想知道真相吗?来河边等我。”嘶哑,也诡谲的声音不是苟老实!是谁在门口拍打?想想那个无头垂钓人,我心里就发憷,是那种来自内心的寒颤,跟刚刚产生的视觉恐惧感不一样。
“你是谁?”门口没了声音,好似刚刚根本就没有人说话跟拍打声。我继续的迈动脚步,警惕、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头贴在门上,聆听了好一会才果断的拉开门。
开门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暗黑中门口一明一暗的火苗,是坐在青石板上苟老实嘴巴上的烟卷。
我左右看看,再看向苟老实“你刚才拍打我的门?”
苟老实貌似很无辜的样子抬头顺着我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正常不过的嗓音问道:“我没有拍打你的门,一直就坐这。”
别看苟老实面容苍老,但是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单是听声音,不看容貌,应该不会猜测到他是这一副样儿跟实际年龄。
要是刚才没有拍打房门跟说那番话的声音,我想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幻象迷惑住了。
“不可能,刚才我明明听见房门拍打的声音,还有说话的人。”
苟老实佝偻着背站起,长长的烟袋在鞋帮上磕打一下,解释道:“我一直坐这,没有看见人,也没有听见什么。”
“你坐那干嘛呢,还不回么?”
“保护你。”
“噗。你保护我?”对苟老实的话只能嗤之以鼻,一个不懂得报恩的人,还谈什么保护我的话,这不是扯淡吗?我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戏谑道:“你别叫苟老实了。”
苟老实对我这话很感兴趣,居然厚起脸皮,笑嘻嘻的起来凑近问我道:“那,叫什么?”
“叫好了。”砰!我把房门重重的关上,再也不要看家人们的遗像,冷锅冷灶也不想吃饭就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在以前,爷爷、爸爸妈妈、奶奶都在的时候,树林里的老鸹子,夜莺鸣叫对我来说就是在唱歌,听着真心的动听可是现在,听见的却似悲哀的哀叫。
辗转难眠,真后悔没有答应矮冬瓜来家里陪我。
努力安静下来迫使自己睡觉,鼻息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麦香,我在想一定是潘叔叔新收获的小麦还有油菜籽气息。
苟老实走了吗?郁闷,一个苟老实突兀出现,就搞得老子睡不着觉。
好像不光是苟老实的原因,还有肚子肚子咕咕作响,是饿了。
不对,刚才嗅闻到的不是小麦的香味,是我慢慢起身,走到窗口,猪蹄面香的味道更浓,就好像在窗口下。
不可能吧!窗口下是爷爷种植的万年青,还有老妈栽的虞美人。
也不可能是邻居,我们家附近前后左右的邻居相隔都有一定距离。
爷爷是阴阳师,自然有人避讳,不会挨着我们住的。
那么猪蹄煮面的香味是从什么地方飘来的?在肚子的怂恿下,我情不自禁地走出卧室,寻找猪蹄面的气息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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