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就走得距离那个男人稍远了一些,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此刻那家伙一定还在盯着我和大毛看。大毛这个时候跟我说,山空哥。这个地方差不多就是这个鬼市的中段了,从我们刚才走过来的地方算起,这条长街我们走了差不多一半。我轻轻抬头,因为道路两边都是房屋的关系,我其实是看不见屋子后边的环境的,但是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到许多从房子后面高高冒起来的竹子,绿色的竹子在天空的映衬下,出现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豁口,就好像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路一样。我问大毛,咱们要一直走完这条路吗?走完了又该怎么办?大毛说,不走完,待会儿看到那个房子的门是开着的,咱们钻进去躲起来就行了。
我心想着也是唯一的办法,只是继续走下去却发现那些房屋的门窗却都清一色的关闭着。但是都不像先前那个男人站立的那间房屋一样还挂了锁。于是我扯了扯大毛的衣袖,就朝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过去,打算就这么钻进去得了,反正门是虚掩着的,也不必非得找个大大开着门的屋子。
可是当我们推开门走进去。然后我立刻关上了门,正在庆幸总算是找到躲藏的地方了,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来我屋里干什么?这地方有人了,没看到门头上的鸡毛吗?
这声音夹杂着一股比较浓重的川北口音,因为川东川南的人说话是没有翘舌音的,但是这个人的翘舌音却非常重。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加上这个地方本身就从最初开始给了我一个阴森恐怖的感觉,所以当这句话传来的时候,我狠狠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到我的挎包里去摸出了我的弯刀来,这把刀上除了有先前的几任苗巫的头发之外,还多了一缕花白的头发,那是我的第二个民间师父秦不空的头发,这是一个传统。也是一种纪念,自从他死后,每次我使用这把弯刀,都给了我的心理以足够的力量。
可是当我摸出刀来的时候,那个黑暗中冷冰冰的声音却说道,呦呵,动刀子是吧?你以为我没刀子呢?你闯到我的地方来还敢跟我拔刀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必自讨苦吃。于是我压低声音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人,这里冷冷清清的,我们只当这房子都是荒废的,所以才冒失闯了进来,得罪了。我们这就离开。
由于刚才从户外进入黑漆漆的屋内,所以一时眼睛难以适应,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说话间,眼睛似乎渐渐习惯了黑暗,我也能够看到屋子里的一些轮廓。其实说不上是屋子,就是四面墙的中间地面上,有一块不知道是布还是席子的东西,上面有一个盘着腿黑漆漆的人影。
我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却没有将我的弯刀收起,毕竟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肯放我们离开,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只见那个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人影站了起来,然后哧啦一声,他点亮了火柴,随后点起了蜡烛。接着那个人手里抓着蜡烛,走到我们跟前,我这才看清这个人的样子,头发有些长,衣衫褴褛,发迹线上还缠着一根编成辫子状的五彩绳,个头不算很高,但皮肤看上去却紧实黝黑,唇上和下巴上都有胡子,耳朵上套着一个看上去像是耳环的东西。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许是看我还抓着刀的关系,他也没有离我很近。然后他冲着我扬了扬下巴说,小娃娃,新来的吧?懂规矩吗?
第八章 .羌人甲玛
规矩当然要有,只是这地方有什么规矩,我实在是没摸透。被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人这么一语道破,我也觉得有些尴尬,抓着刀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究竟是放回去还是继续抓着,而就在昨晚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毛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对我说,山空哥,不挣扎了,这屋子里全都是鬼。
大毛是年轻一辈里杰出的天眼师父,来到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比我还要更加警惕。开了天眼的人是不会在意屋里到底是亮还是暗,他们能够看到的视野,远非我这样的凡胎肉眼能看到的。所以他进屋之后,或许和我一样没能够看清那个在地上打坐的人,但是大毛一定看到了这屋子里的鬼魂。
直到大毛这么说,我才下意识地用鼻子用力呼吸嗅了嗅,发现这屋里除了那种老旧木料石块的粉尘味之外,的确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臭鸡蛋味。于是我就放下了手里的弯刀,对着那个手握蜡烛的中年人说,这位师傅,是在抱歉,我们的确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如果冲撞了您,还希望念在我们年轻无知,多多包涵。
众所周知,我原本不是一个会这样子说话的人,但是这些年以来,我却好似经历了几十载的风风雨雨一样,说话也开始变得老气了许多。那人见我认真道歉,于是就越过我的身边,走到门口,将刚刚被我和大毛关上的那扇老木门重新打开一条缝,然后指了指挂在门头上的一根倒吊下来的鸡毛说,你进屋之前没看这个呀,这就表示这坑有人占了,这是这鬼地方的规矩,你们一看就是新来的,趁着没出乱子,赶紧滚蛋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不计较我们的擅闯之过,但也懒得跟我们废话了。不过这人虽然一直语气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有对我做出过什么过激的动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自己回到先前打坐的那张破烂草席上坐下,然后又是一副打坐的姿态。接着冷冰冰地丢给我和大毛一句,记得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掩上。
我和大毛互望一眼,但是脚下都没有动。虽然现在知道这些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屋子,其实里面都住了人,大概就是这里的买家或者卖家吧。如果我们此刻出去,未必还能够找到没有悬挂鸡毛的房子,而且从此人屋里养着鬼魂,黑漆漆的也不睡觉而是打坐来看,这家伙有别于我以往在这个行业里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这个行业算得上是包罗万象,有能耐的人何其之多,只是未必个个都有我这样的运气,能够经历那样的奇遇罢了。于是我开口问道,这位前辈,请问这附近可还有空屋子,能够供我们容身的?
那个中年人懒洋洋地说,你长了眼睛,你这朋友还开了天眼,你们不会自己看呀?我一听心里更是一惊,这家伙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大毛开了天眼,而并不是阴阳眼。说明大毛在刚才短暂的举手投足之间,就已经被这个中年人识破了。
这家伙搞不好有点来头,我这么告诉自己,眼见互相已经没有敌意,我就又壮着胆子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对他说。这位前辈,还没请教,您是?我一句礼貌地问话,却被此人粗暴地打断,他说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这地方不是你们这种小娃娃来玩的地方,趁现在赶紧走吧,还有你这位蒙着脸的小朋友,早前跟着你的师父在这里吃了大亏。怎么还不吸取教训。
我更加确定此人深藏不露,否则在黑暗之中,怎么会一眼就认出大毛来。而且他的言下之意,大毛和王承乾当初在这里是吃了亏的,大毛说是个孩子,别人还能有机会欺负欺负。可王承乾是成名已久的老师傅啊,个性也绝非那种甘愿吃亏的人,难道说大毛当日在我家喝酒忿忿不平,竟然还有内情没有告诉我?
大毛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您当时都看见了?那人哼了一声说,何止我看见了,当时那条长街上的人,统统都看见了,只不过那些人未必有我这么好的记性,恰好把你们师徒俩记住了而已。听他这么说,我稍微有点放心,若是这里的人都能够只从眉眼就认出大毛来的话。那大毛可就算是曝光了。不过那人接着说,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这里的人,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互相之间是不会说话的,今天见到你们两个,都是我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呢。
小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燃了很久,门也算是打开了一条小缝,所以此刻我才看清,屋里的地面上,放着几个箩筐,装着什么萝卜呀苹果啊菜叶之类的。都是可以直接生吃的东西,菜叶虽然生吃不好吃,但是却能够充饥,这人说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几个月,难道说这几个月下来,他就靠着吃这些东西生存?
看来要想从对方嘴巴里套出话来,我必须得先给对方交底才行。于是我告诉他,身兼两脉师承,并报上了我两位师傅的名号,听到林其山的时候,那人无动于衷,但是听到秦不空的时候,他却睁开眼睛看着我许久,然后对我说道,小伙子,撒谎要有个限度,秦不空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怪人一生不娶妻不生子,更加不收徒弟,你下次撒谎的时候,记得先了解了解再说。
我听他口出此言,说明他是知道秦不空的大名的,心里隐隐有些骄傲。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秦不空的收了我这么个顽徒,说明他和秦不空也没有多熟悉,或许只是江湖传闻听过一些而已。于是我再次从包里摸出了那把苗巫弯刀,对他说道,这把刀就是秦不空传下的,而这上边的花白头发,就是秦不空的头发。说完我就把刀递给了眼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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