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翘着脚坐在房梁上,等着武丁处理完朝政之后自己再好好和他说句话。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半个多月不曾见过他,心里还觉得有些着急。阿好小心翼翼的掀开房梁上的瓦片,从小小的缝隙里正好能看见武丁的头顶,耳朵贴近了,还能隐隐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弦音断,断了那十载苦情纠缠。锦夏乱,乱的那繁花终迷人眼。阿好离开之时,仿佛瞬间所有的宫墙都轰然崩塌。屠城,谷孟,王后。。。武丁口中的每个字在阿好的脑袋里成了碎片,但又拼不完整。阿好拖着颤抖的双腿,自行回到了冷宫。澜水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阿好曾经奇怪过,为何这泡在水里的根从来不曾烂掉?
或许,它早就腐烂,只是武丁捂住了她的眼鼻口。不让她闻出味道。
武丁的书房中,大臣跪了一地,齐齐情愿要求武丁废了皇后,连同造反谷孟国上下所有人一同处以死刑。武丁冷冷的扫了一眼脚下众人“有谁要废了皇后?”
一老臣跪在地上“老臣,冒死进言。”
“拖出去,杖毙。”武丁冷冷的说道。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的人都在骚动,之前一脸正义之士此刻都闭嘴不言。那人被拖出去之前还在高声呼喊“大王,她通敌叛国,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恨她吗!大王!”
武丁从座位上站起,看着窗边一眼就能望到的冷宫宫墙“寡人都不曾恨她,天下人凭什么。”
午夜,子时。
武丁累极,靠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今天的夜里十分安静,连蝉鸣的声音都不曾听见。一宫女慌慌张张的撞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王,冷宫失火了。”
第八章解脱
武丁愣了一下,慌忙推开窗朝远处看去,只见冷宫方向火光一片。
阿好,阿好。
武丁像发疯了一样朝冷宫跑去,几次脚下不稳都险些跌倒在地。耳边猎猎的风声,武丁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一切都不重要了。通敌叛国不重要,欺君犯上不重要,你要这天下,我给你就是。只是我在将天下拱手相让之后,你肯不肯安心把手交给我,让我带你走。
“大王,您不能进去,里面火势太猛了!”守门的侍卫拦下了武丁。
“王后呢?”
侍卫不说话,武丁目光变得狠厉,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双眼猩红“我要你看好她的!她人呢?”
侍卫双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王后她,她还在里面。”
武丁扔下剑,不顾身后人的叫喊,飞快的冲进了火海。刚一进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火光之间,武丁只见阿好端坐在桌子前,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武丁两步冲过去,拉起阿好就要往外跑,不料却被一把甩开。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武丁声音软了下来。低声哀求。
“我给谷孟国,算了一卦。”阿好呆坐在桌子前,冷冷的说。
武丁震惊的看着桌子上的符纸,还有地上散落的烛台。他忘了她天生灵目,精通占卜之术。或许是靠在他怀里的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渐渐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却忘了她此前在谷孟每卦必准被百姓称作灵目公主,也曾随着父王征战沙场,铁甲四方。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谷孟国的国运在一年前就亡了,亡国之脉从西北切过,而西北,只有商朝一个大国。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阿好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吃力,到最后,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不顾周遭升腾的热浪,慢慢的滚下脸颊。
武丁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上前一把抱住她,却不料下一秒被她大力推开“别碰我,你手上好多血。”
武丁上前一把拉住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阿好歇斯底里“火是我放的!我每天和灭门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还浑然不知,我早就该死了!”
武丁甩开阿好的手“对,谷孟造反株连九族,你通敌叛国,那个时候你就该死了!可是我舍不得。就算你背叛我我也舍不得!”
阿好愣住,满脑子想的都是武丁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无力的问道“你怀疑是我?我和他们里应外合?”
话音刚落,房梁的木头被烧断,咔嚓一声砸了下来。阿好猛地向武丁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地,而自己,却被狠狠压住。
阿好昏迷了数日,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故。
先是边疆战事吃紧,后是妇邢伪造阿好书信之事被揭穿。
事情起因全因一副画,妇邢见阿好昏迷。献媚的送了一副自己亲笔题词的字画来讨好圣上,以解圣忧。武丁一眼认出这上面字迹和傅说当日送来的信件上面字迹相同。一切都是妇邢和父亲祝伯两人合伙的栽赃陷害,真相大白,阿好终于洗脱了通敌叛国的嫌疑。
武丁看着受伤昏迷的阿好,愧疚,心疼涌上心头。但想起那晚阿好昏迷前看向自己冷如刀锋的眼神,武丁心中便开始患得患失。
阿好。是否我在怀疑你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失去你了。
“大王,边疆战事吃紧。西母国有一巫师,善用蛊术,前方士兵大多中了他的蛊,军中无人会解,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失守了。”武将跪在床前,武丁轻柔的用毛巾擦着阿好的手。
阿好昏迷了几日,武丁就几日没有处理政事,朝中一片混乱。王后虽说洗脱了通敌的嫌疑,但谷孟造反是不争的事实,加上现在王后又坐实了魅惑君主这一罪名,朝中视王后为商朝祸患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敢怒不敢言。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武丁惊喜的牵起她的手。只见阿好慢慢的睁开眼睛,看清面前人是他的一瞬间,别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
武丁像是被人生生抽离了一部分,心里空洞的像被剜开一个口子。
武丁从床榻上站起来“我,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说罢带着武将离开。
阿好重新转过头,看着武丁离开的方向。面如死灰,却冷不防的流下了一滴泪。苍生社稷在你肩,这件事你无理也有理。我懂你,但却无法说服自己再去拥抱你。
哥哥,阿爹,我不恨他,你们会怪我吗?
第九章请军出征
阿好换上衣服,拖着病重的身子来到了武丁的书房。满屋子的大臣看到阿好的一刻并不是行礼,而是哗然。阿好不去理会那些声音,而是径直朝武丁走去。武丁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和期待,但却在阿好开口的一刻彻底转换成愤怒。
“边疆战事,最大困扰不过蛊毒,臣妾有办法。”阿好跪在地上。不曾抬头。
“战事虽胶着,也不劳王后操心。你大病初愈,好好调养身子最重要。”
阿好淡淡开口,仿佛说给武丁听,仿佛也说给满朝大臣听。
“臣妾本是叛国国主谷孟之女,天生灵目大家也可能早有耳闻。我自十岁起,随家父兄长旁听带兵打仗之道,十二岁上战场,三年之内打过无数胜仗,直到后来,后来进了宫。对于巫蛊之术,我颇有研究。听闻前方士兵被蛊毒纠缠不浅,臣妾有办法解蛊,也有办法把这场仗打赢。就当是我替家父赎罪。也当我替自己戴罪立功。”
阿好的这一番话,听的大臣连连点头。
“大王,既然王后有办法,为何不让她去试一试。与王后自己与大商百姓,都是好事。”
武丁看着阿好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或许真的打胜仗了之后,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个解脱,也许几月后回朝,两人便可以放下先前芥蒂,重新开始。
“王后,如果胜仗归来,你想要什么封赏?”
阿好跪的端正,盯着武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臣妾要封地,自此岁岁不还朝。”
武丁怒极,将案子上所有的奏折推翻在地“寡人不许!”说完拂袖离去。阿好仍旧跪在地上,任由身边的文武大臣散尽,自己才慢慢站起身。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了哀怨的乐声,武丁背手站在澜水湖中的船上,阿好站在书房正对着冷宫宫墙的窗前。第一次觉得,夜是如此的漫长。两个人的距离相隔不过百米,中间却像隔着前世今生。
夜里,武丁躺在小船内晃晃悠悠的睡着了。朦胧之间仿佛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自己的脸上,武丁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知道她来了,但却始终没有睁眼,生怕这是一个梦,自己一睁眼。她就不在了。
阿好把头轻轻的贴在武丁的脸上,低声呢喃“你说你只爱我一人,谢谢你做到了。我何尝不想让你一辈子都爱我疼我护我周全,但是我们错过了,从我父亲决定造反的一刻开始就错过了。你屠我满门,我不恨你,但我却不敢爱你更多。武丁啊。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就放我走吧。大漠孤烟处,塞外落日时,你仍在我心上,我祝你岁岁安康。”
语罢,阿好再也忍不住情绪,低声痛哭。武丁紧闭双眼,不动声色,但眼角的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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