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嘛,”白夜轻笑,“哪有不爱干净的。”
胡子名脸上表情由不得尴尬起来,不自然地用脚搓着把皮鞋脱了下来。
白夜打开扇子,随意地斜斜扇了两下,然后又呼地收回去:“好了两位,请进来吧。”
徐科果是雷厉风行的警察,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直接杀入主题:“蓝小姐,我们有目击证人表明……”
“徐队长,”蓝晓抬眼看他,“不用问了,我见过张月云,就在上个月的十六号。”反正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还不如痛快些,何必浪费你我时间。
对于蓝晓突然地坦白徐科没有过多的表示,他沉声道:“很不巧蓝小姐,你又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她是在之后失踪的。”
蓝晓忽然觉得口渴,嗓子眼里干的要冒烟。她端起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她捂住嘴,片刻松开,喘息着一言不发。
“请你详细描述一下那天见到张月云的情形。”
那天的情形?蓝晓心中苦笑,根本没什么好描述的,同事间普通的街上偶遇,然后一起吃了饭,如是而已。她于是从头说起,“详细”地说,包括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全交代了出来。
徐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蓝晓脸上扫视,待她说完,他静默了几秒,抬头道:“蓝小姐,你记忆力很好。”
话里藏锋。
蓝晓幽幽地笑了笑:“过奖。”
徐科站起,双眼炯炯地定在蓝晓身上:“蓝小姐,恐怕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又要做笔录?”
“不,”徐科面色有几分严厉,“鉴于两起命案都与你有关,而且你曾试图隐而不报,我们必须带你回去进行进行详细调查。”
蓝晓愣了愣,继而明白过来。她能说什么呢?总不可能说她们是被什么“美人皮”弄死的,这太荒诞了。
“张月云的被害时间是什么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蓝晓回过头,白夜靠在厨房门边,两手上还沾着泡沫。
胡子名似乎憋久了,终于逮到机会说话:“昨夜凌晨。”
“确定吗?”
胡子名一时被问住了,他想了想:“具体时间不能准确推出,不过一定是在昨夜,离凌晨差不离。”
白夜指指蓝晓:“可是我昨晚一直和她在一起。”
“啊!”胡子名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丰富起来,他暧昧地看了一眼白夜和蓝晓。
蓝晓没察觉。
徐科皱紧了眉,他看着白夜问道:“你肯定一整夜都跟她在一起,半刻也未曾分开?”
蓝晓看了他一眼,这么说等于是告诉别人他在怀疑她,真是直率的警察。
“半刻也没有,”白夜轻笑,“不要说昨晚,就是这几天我也一直没与她分开过。”
蓝晓的脸刷地通红,若说这话本也没什么错,就是事实,可不了解其中关节的人听来,好像就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胡子名发出一声短促的唏嘘,徐科仍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但眼底的神色显然开始松动。他半晌才开口说道:“白医生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白夜耸了耸肩,笑道:“当然。”
徐科还要待说什么,胡子名已经嚷开了:“队长你那么较真干什么,白夜我们还信不过嘛,他这人除了‘女人缘’太好,论人品绝没问题!”又调脸看白夜蓝晓,“我们徐队长就是不解风情,千万别见怪……”
一只泡泡飞到胡子名脸上,嘭的涨开,喷他半边脸都是水。白夜的目光凉丝丝的:“胡法医真是了解我。”
胡子名登时住嘴,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说人家有“女人缘”,这不明摆着没事找抽呢吗?!
徐科黑着脸朝门口走,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胡子名灰溜溜地跟上,心里再一次下定决心要改掉“大嘴巴”的习惯。
徐科出了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蓝小姐,张月云死时身上穿着婚纱。”
蓝晓呆坐着,不知听没听见。
那天晚上刚晴不久的天空又下起了瓢泼大雨,白夜要求蓝晓跟他去一个地方,就是她梦里的那个村庄。白夜说村庄确有其地,标记就是村头那块断裂的石碑。她本来想等一段时间再去,至少要雨停。但白夜坚持要今晚就去,说是还愿,具体还的什么愿他又没说。
蓝晓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又想起明天似乎就是七月十五的盂兰盆节。
第八十四章菜市场的倾世美人
车子行到一处很远的城郊,白夜打开车门,把蓝晓扶下来,蓝晓看见前方有一块断碑,隐约是梦里的形状。白夜走到旁边,专注地看了片刻,用袖子擦拭碑身,其实上面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了,可他仍是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碑上的字很模糊,模糊到根本什么也辨认不了。
白夜抽出随身带的扇子,蹲下去用手刨开碑下松软的泥土,把扇子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推了一把蓝晓的腰:“会念经吗?”
蓝晓摇头。
“那就弯一下腰。”
蓝晓照做了。白夜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动手把那把扇子挖出来,也不擦上面的泥土,站起来说道:“走了。”
赶这么多里地就为了做这几件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蓝晓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夜侧头看着她笑:“听说过冲喜吗?”
很久以前,就在这个村庄有一户人家的独子患了重病,请医用药却不见效,这家人就决定用冲喜的方式,强行绑来了一个女子。哪料新娘子性情刚烈,自身躲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便在嫁妆箧里私自藏了一盒剧毒的胭脂。成亲那天,胭脂盒被打开,毒与新郎身上的病相冲,一村人全得瘟疫死了。
怨气如此深重,惊扰了孟婆,如今孟婆重归地府,用象牙宝扇将这片土地最后的怨气吸干净,就算尘归尘,土归土。
回去的路上,白夜没有再说话。车里蓝晓就睡着了,她身心疲惫,累得闭上眼就不想睁开。
她又做梦了,梦见了白夜。他长发白袍,从满是大雾的地方走过来,像极了古时画中的衣袂款款的书生模样。
他走到她跟前,她张嘴要喊什么,他抬起手,扇子像最锋利的匕首,扎进了她的心口。
血从她心口涌出,随着扇子划过的弧度飞溅。而白夜,他表情淡漠地看着她瘫软在血泊中,红色在地上蜿蜒,她心口晕染的血迹不断扩大,宛如一朵盛开的绝艳红莲。
距离这个给蓝晓带来心里阴影的事情,又过了很久,蓝晓某一天,垂头丧气地去菜市场买菜,就遇到了一个绝世美人。是的,一个真正正的绝世美人。
女人叫宋白衣。
看见她的时候,蓝晓正在菜市场雄壮的人流大军中寻找空隙钻挤,手上脸上都抹了一团一团的灰。好不容易才挤过去,菜市场最前面是一家卖鱼的,卖鱼的摊位前面有一块湿漉漉的石头,据说以前是宰鱼用的,后来有了砧板,这块石头就被老板弃之于不顾了。
女人就坐在这块石头上面,侧影如鸿,通身红装艳裹,她的侧脸光洁如凝脂白玉,她同样光洁如白玉凝脂的手里夹着一根莹白的烟卷,幽光明灭,起起落落,简单的动作,微烟从她口中轻悠悠地吐出,奇异的眼花缭乱。
一个优雅的女人。
优雅得即使是坐在百味陈杂乱七八糟的菜市场里也能优雅得一塌糊涂。
优雅的女人不少,在华美高贵的舞池中,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优雅。但离了那个场所,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优雅不起来。
这个女人显然是真优雅,不因周围的环境而变化。
蓝晓捡了一颗土豆塞进篮子里,正要准备拿第二颗,优雅的女人转脸了。轻轻地缓缓地转向了拥挤的人流。
霎那间,整个菜市场都静了。
蓝晓也愣了。
卖鱼的摊主甚至连手中宰了一半的鱼都不管了。
五分钟后,喧闹声再次占领了整个菜市场,只不过这喧嚣与之前的喧闹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人群中,尖叫的尖叫,丢菜的丢菜,泪流满面的泪流满面。短短片刻,地面上五颜六色全是砸得稀烂的西红柿瓜果鸡蛋。
究竟一个人可以美到什么程度。古人在诗句里形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美人宋白衣一回头,倾倒了整个菜市场。
此刻,倾倒了整个菜市场的女人从石头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人群众人的目光跟着一点一点向前移,最后移到蓝晓身上。
蓝晓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注视,这次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另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使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感觉很奇怪,非常奇怪。
蓝晓低头转就走,不论是何种情况,都不应该与她有关。这时,美人开口了:“回去问一问白夜,宋白衣是谁。”
这话无疑是问她的,纵然此刻她背对着美人,看不见美人说话。但她非常清楚这话是对她说的,蓝晓想不承认、当做没听见都不行。毕竟,白夜的大名不是人人都会提起的。
人越来越多,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刮蹭到了身上,艰难万分的挤出菜市场,刚出一口气,就见大街两侧一拨一拨的人全往菜市场涌,她于是赶忙提着篮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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