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又能不能与洛绛雪联合起来对付燕若梦呢,虽然洛绛雪要捉拿燕若梦,但他倒不觉得她忍心伤害她,再怎么说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所以他干脆就躺在地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暗暗运起那邪能修复受伤的地方,看上去他好像已无力反抗,其实周围的一切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果有什么危险到达身边,那他就会第一时间弹起来还击。
燕若梦并没有催促,她好像一点也不急,好像那根本就与她无关似的。
他们打起来就最好,打不起来也有趣,看看他们那看似随意的姿势,其实浑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假如她往地上扔根细针,她敢肯定他们两个都会同时弹起往那细针击去。
有趣,真有趣。只曾听说过在黑暗中等待死亡,想不到今日却在这儿看到这白昼里的垂死挣扎。
他们都没有死。
可是在她的眼里,他们又都是如同死人。
他们没有行动。
可是在她眼里,仿佛却又看到他们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他们都没有动。
可是在他们的意识界中却闪着无数争斗的画面,试图用最快最省力的方法击败敌人,全身而退。现在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缺少了个引子,没有导火线。火又如何烧得过去。
燕若梦的手越来越缓慢,她准备给他们点着那根导火线了。
站了那么久,吹了半晚的风,不免觉得不舒服,她要结束这个画面。
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也不知是打哪来,好像每个台都在播放着,摇控器转换着频道,画面相同,而声音也换成了那高低起伏的乐音。
街边那个广告牌上不再是饮料洗头水,而是换成了高山流水,雄伟的山峰,奔腾的江河,伴随着琴声而转换。
高楼之上,燕若梦正在盘算着一会该如何修理那两件讨厌的家伙。突然间她的身边却飘过一阵悠扬的琴声,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小山坡,有一个人正在埋首捂琴,他低着头,双手拨弄着琴弦,十分专著的弹着。不知不觉间她仿佛被其吸引住了,好想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可是任凭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不由自主地想走过去,可是怎么走,离他依然有着一段距离。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空气将声音拖长,飘远。
洛绛雪只是看到一抹紫线消失在天际,而几步外的燕若梦却不见踪影。再回首,刚才那还趴在地上装死的江涛却是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对面的楼顶,一眨眼又消失无踪。
追哪个?
突然间洛绛雪有些懵了,一个是真正的敌人,另一个却是劲敌。可都是敌吗?他何时惹怒她了,得罪她了?而她呢,引为挚交,视同亲友,如今却要刀剑相向。
琴音时而雄壮高亢,时而舒畅流利,时而又哀愁忧怨,直搅得人情起伏不定。
忽然间她觉得很累很累,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过来,一瞥眼却看到立在一旁的灵鹫,她的脸上湿乎乎的,仿佛在哭。
“你怎么啦?”
认识她也有二十年了,这个倔强、凶悍的小妖精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不会让她低头求饶,如今她是怎么了,竟然让她如此。
灵鹫摇着头,不作声,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妖是没有眼泪的,但是并不代表不会哭,可如今却刚刚相反,她没有哭,可是却泪流满面。多少年了,听过多少天籁之音,可是却没有一首像如今这首那样使她感动,是他吗?是主人的凌大哥,是他回来了吗?那么是不是表示主人也回来了?
那自己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照顾好你们自己……等我回来,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又或许要一百年……你们不会死的,因为我不会死。”
两千多年了,她和雪鹰还活着,为了等他们的主人。主人说他们不会死,他们真的活了下来。那主人说她会回来,那么她就一定会回来。
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他们吗?他们已不是当年那两只小鹰小雕了,他们已化作人形。她还认得出他们吗?
莫名的,在灵鹫心里,又是喜,又是惊……
常康宁扶着门框,偷偷往里瞧,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关上了门。
可是他却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了空才从里面出来。常康宁赶紧往旁边缩了缩,若无其事般像是偶尔经过一样。
了空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好像没看到他似的,从他身边走过。
常康宁低着头,咬了咬牙,又往里面瞄了瞄。
这个时候,卫宅的大门虚掩着,好像刚刚有人出入过。
大门前摆着一张酸枝桌椅,桌上则放着一把古琴。古琴又称为瑶琴、玉琴或七弦琴,仍伏羲氏所琢。传说伏羲看到凤凰来仪,飞坠在一株梧桐树上。那梧桐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按天、地、人三才,截为三段;因为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只有中段,清浊相济,轻重相兼。故取中间一段送长流水中,浸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吉日良时凿成乐器。最初,此琴有五条弦,外按金、木、水、火、土,内按宫、商、角、徵、羽。后来,周文王添弦一根,称为文弦,周武王又添弦一根,称为武弦。因此,这琴又称文武七弦琴。桌上的这张琴正好是七根弦,此琴虽然上了漆,可是从琴身之木质来看,这张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只是不知是何来历,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个时候正有个人坐在那矮几上,轻移着手指拨弄琴弦,他面对着屋内,背对着大门,仿佛只愿独自纵情于琴声中,不愿与人分享。
琴音就是那儿传出来的,燕若梦远远的就放慢了脚步,一步步走过去,仿佛担心她往前走,那琴音也会往前走般。她小心地轻挪脚步,就像捕捉小鸟时的小心翼翼,很担心会惊走那琴音。
她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琴音没有再往前飘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前面。
虚掩的门无声无息往两边分开,仿佛是请她进去。燕若梦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往内走。她走得很慢也很轻,一步一步的不带起半点尘。
操琴者的后背在眼前逐渐放大,终于在离他几步便停了下来,她就站在他身后几步,不再往前。
她盯着他的背,如山一般屹立不动的背。随着双手大幅度摆动,他的背应该也颤动起来才是,只是她看不见。因为对方穿着一件宽阔的长袍,白色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脖,他的背,直落到地上,连他的脚也一并遮住,只露出弹琴的手指,还有那衣服,没有套住脑袋的头脸,可是她看不见。因为她在他背后!你站在别人的背后,又如何能看到对方的面目,别人又不是长着反脸的。她忍着走过去一睹对方真容的冲动,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听着那琴音。
曲韵丰富多变,韵味深厚浓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故事,要将人带到音境中去。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人来车往,只有木屋牛羊。
绿的山,清的水,一望无际的平原。
蓝的天,白的云,鸟儿在空中自由的飞翔。
好美呀,那是什么地方呢,正想着却又见到前方一骑白马疾来,马上坐着一个人。
“喂——”
她向着对方招手,对方没有答话,只是一伸手,将她拦腰一抄,抱到马上,跟着又放马奔跑。
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头发,似是一双温软的柔胰在你脖子上逗弄着你。
好奇妙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好想好想永远留在这儿,就这样被人抱着,骑着马奔跑。
“这是一个让人开心快乐的地方。”
那是一把很好的男声,就好像是电台里那个音乐主持人那般的感性。
“开心快乐?”
“是。你觉得现在开心吗?”
“好像有点。”
“只是有点吗?”
“嗯,好像多一点。”
“那现在呢。”
一只蝴蝶在他的指间扇着翅膀,可是始终都飞不起来。
“哈哈。”她轻轻地点着那两扇带着花点的翅膀,生怕会弄疼它。
“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快快乐乐的生活好吗?”
那个人用下巴轻轻擦着她顶上的秀发。
“好。”她不加思索一口就应了,可突然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那你是谁?”
对方没有应她,她转过头,想看看对方的样子,可是始终都看不到。
“你究竟是谁?”她重复的说着,大声的问着。
可是始终都没有人再回应她。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
风,将她的声音吹往远方……
一曲终了,操琴者停下手来,缓缓站起来转过身。
炫紫色的秀发无风自动,闪着紫芒的双瞳透着迷茫,那冷漠的俏脸上却添了几分艳色。这个是燕若梦吗?是他认识了一年有余的那个清傲的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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