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说:“五百前吧!”
“何故?”他又问。
“代代积累!”我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知道代代积累的礼仪较为完善,为何一直死死抓着六丁六甲不放。俗话说,古为今来今为古,你可曾想过,一百年后,一千年后,乃至几千年后,在那些后人看来,我们也是老祖宗。倘若,今天我们死死地守着那些礼仪,丧事到哪日才能完善?到何时才能真正的做到,死者走的安心,活人办得放心,不需要再担心所谓的‘闹鬼’。”
说完这话,他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抓住我肩头,说:“今天,老夫便告诉你何为抬棺匠,何为丧事。抬之一行,本意是送人入土为安,化解死者对阳间的留恋,丧事则告慰死者的魂魄,一则赎死者生前的罪孽,以图来世有个好出身,二则安抚死者的情绪,二者结合,方可令死者安于阴间。”
听着他的话,我竟然无言以对,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以前办丧事,抬棺材,只知道让死者走的安安心心,压根没想过在丧事上做些改变,都是一昧的依赖六丁六甲。
而这范老先生的意思,却是让我与时俱进,说白点,就是让我创新,在原本的丧事礼仪上,再加入一些东西,令丧事更加完善,这…这,这与我一直坚持的信念有所差别。
一想到创新,我立马想到王木阳,他弘扬的是火化,这是我打心眼里抗拒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脸色沉了下来,说:“您老的意思是,我应该迎接这个时代,将尸体火化?”
“不,不,不,”他罢了罢手,一连说了三个不,缓缓开口道:“老夫对那火化颇为反感,只是告诫你,这个时代在变,以前的那套丧事礼仪,必须跟着变化,至于怎样变化就要看你怎么弄,既不能得罪死者,又不能让活人感觉到繁累。”
说完这话,他深深叹出几口气,颇为无奈的说:“小九,你肩负着你师傅对你的厚望,切莫让他老人家失望。”
我慎重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一旁的老王开口了,他神色有些急,说:“我滴两位伢老子啊,这丧事都快乱成一团糟了,你们还有心情扯什么几八未来,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这场印七办好,不然就是罪过叻!”
这话一出,我觉得老王说的挺对,人都是活在当下,扯那么远干吗,再者说,我今年才19岁,哪有范老先生想的那么多,就对那范老先生说:“范老先生,既然您对印七了如指掌,为何先前准备印七的时候,您老不提出来?”
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老夫只是纸扎匠,被你们请来也是为了凑满五花八门十三人,至于什么印七,跟老夫有关?”
玛德,若不是看他年纪大了,我真的想揍他,那种感觉特别强烈,没好气地说:“您刚才不是教育小九,让小九为丧事做点什么吗?怎么您自己?”
他瞪了我一眼,说:“那是教育你,并不是代表老夫,老夫只想守着纸扎铺,安度余生,若不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刚才那番话,老夫也懒得跟你讲。”
说完,他双手负于身后,就朝堂屋内走去。
一见这情况,我有些急了,现在就他懂印七的全部过程,倘若他不搭理这场丧事,是真没法继续下去了,我一把拉住他,就说:“请您老看在死者的份上,指点一二。”
他停下身形,摇了摇头,说:“该说的,老夫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老夫只字不言。剩下的事,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弄,再次提醒你,老夫是纸扎匠,不办丧事。”
447.第447章印七(72)
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就暴走了,玛德,这老家伙当真是气人,碍于他的年龄,我又不好说啥重话,反倒是一旁的老王好像跟那范老先生扛上了。
他一把拦在范老先生前面,说:“老先生,同在一个镇子居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望您老指点一二,红包肯定少不了您的。”
“你敢拦老夫?”那范老先生一怒,脸色不善的看着老王。
“哪敢,只是…这印七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咋懂,您刚好懂得印七,还希望您…”那老王有些底气不足。
“滚!老夫说过,这场丧事,老夫不插手。”说着,那范老先生一把推开老王,朝堂屋内走去。
“老先生…老先生…,有事好商量!”老王跟上他的脚步,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有点厚,估计里面装了好几百,递给那范老先生。
“哟呵,独眼龙,你觉得老夫差这点钱?”那范老先生一把打掉红包,回过头瞥了我一眼,说:“小九,别怪老夫不指点你,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去琢磨。”
听着这话,我愣了愣,他说的挺对,世间那么多事,不可能万事靠人指点,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当下,我朝老王招了招手,就说:“老王,范老先生说的很对,别再拦着他。”
“九伢子,你脑子没进水吧?难道你懂得印七?”老王怒气冲冲地走到面前,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万一出事了,谁负责?”
“我相信范老先生不愿看到我们出事。”我回了老王一句,又给他派了一支烟,替他点上,说:“他是纸扎匠不是八仙,咱们没有权利要求他做什么。”
那老王想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就说:“那咱们怎么办?”
我说:“就按照范老先生的话来做,他说过,请遛马村的列祖列宗,也说过,测吉位,试吉物,咱们就在印七加上这些风俗,再者说,你以前不是见过印七么,你努力想想,水云真人当年是怎么办的。”
他愣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狠狠地吸了几口烟,说:“容我想想!”
大概想了三四分钟的时间,这期间,遛马村那些妇人来找过我一次,问我丧事咋还不开始,我说,快了快了,那么妇人听后,就催我快点,别耽搁丧事,便走了。
待她们走后,那老王尴尬的笑了笑,说:“九伢子,年代有些就远了,想起来的事情不多,不过,我敢确定的是,当年水云真人办印七的时候,跟范老先生说的差不多,他是先请鬼,然后在堂屋门口挂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连忙问道。
“好像…好像是水壶。”他犹豫了一下,说。
水壶?等等,那范老先生好像说过,艮丙方向之来水主吉,难道,开场的时候,需要用水主吉?
如果真的用水主吉,那他口中的艮丙方向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朝那范老先生看去,想问他这艮丙方向是什么意思,哪里晓得,那范老先生好像并不关心这印七,而是双目微闭,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屋右侧,嘴里还哼着小曲,我隐约能听到他哼的是我们衡阳的花鼓戏《十古怪》。
这下,我有点为难了,一般指方向的都是东南西北这些词,而那些玄学人士说方向,一般都是用乾坤震巽这些词代表方向,像范老先生说的艮丙方向,这压根不是指方向。
原因在于,那艮是八卦中的其中一个方向,而那丙属于十天干里面的词,两者相结合压根不是指方向。要说方向最全面的词,是二十四山向,里面包涵二十四个方向,但,那二十四个方向,压根没有艮丙这个方向,这是咋回事?
想了老长一会儿时间,压根不知道那艮丙方向在哪个位置,难道像水云真人当年一样挂在门头?我看了看那堂屋内两口棺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池塘,要说艮丙位是门头,应该不对。
风水中有说,‘水之儿,反背侧身,只是地人之仆,缠送者,有踊跃不边之势,’这话的意思是,水忌水,要在门头挂水壶,便正好与那池塘相冲,形容一种风水反噬,沈军一家三口属个人气场,而那池塘则是整个遛马村的风水气场,个人气场哪能压得过整个村子的气场。
如此以来,那门头万万不能挂水壶,可,范老先生又说过,水主吉,这艮丙方向到底在哪?
那老王见我愁眉苦脸的,就问我:“九伢子,是不是遇到啥难题了?”
我点了点头,将心中那番想法跟他说了出来。
他听后,脸色沉了下来,支吾道:“九伢子,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方向。”
一听这话,我怪异的瞥了老王一眼,他一直就是个抬棺匠,什么时候居然懂得这些东西?当下,我就问他:“艮丙方向在哪个位置?”
他朝四周看了看,又在手中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有点像八卦,又有点不像,他在那图形上看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沈军的棺材,说:“艮丙方向应该是棺材尾部。”
“你确定?”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听着这话,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问:“你凭什么断定艮丙方向在那个位置?”
他摸了摸后脑勺,说:“以前跟老秀才扯家常的时候,听他说过一些有关玄学的东西,那范老先生说的艮丙方向,老秀才正好说过。”
“哦?”我疑惑地看向他,我越来越看不懂老王了,刚入行那会,他只是对丧事稍有涉及,并不是很懂那种。为什么现在懂得东西越来越多了,特别是几天前找墓穴的时候,他居然能说出一些风水东西,这还是我认识的老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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