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的眼眶渐渐冒上了泪花,认真地看着他,为他说的那一席话而感动,就因为他说的那一刻,此时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甚至想忘掉自己的姓氏。
凌薇早早就起床了,国扬从地上坐起来时看到她正在认真地摆碗筷,桌面上的两碗面条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凌薇秀丽的脸若隐若现在朦胧的蒸气间,一幅很温馨的画面,国扬开始着迷这种感觉。一个人在外漂泊太久,半年奔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如同找到了停泊的港弯,充满了拉下夜幕后的温馨。
国扬突然有种冲动,迅速地站起来穿洗好,凌薇并没有对他的迅速而感到好奇,还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安静地等他出来一起吃早点。
国扬穿洗好后,坐到凌薇的对面,拉开了大大的笑脸,说:“快吃吧!”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有种狼吞虎咽的感觉。
凌薇看着他笑了笑,笑他像个孩子。
“快吃,我们出去玩一转再归队。”国扬催促着。
“还要玩一转再归队?”凌薇问。
“归队后就没时间玩一转了。”国扬说。
“玩一转后,我还能跟你一起归队吗?”凌薇忧心的问,认真看着他。
国扬手中的动作停住了,他明显地感到凌薇的担心,轻松一笑,说:“是我表达错了,我现在向你正式的征询,凌薇小姐,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凌薇婉然一笑,说:“我愿意!”
国扬的心里一热,感动那一声我愿意!
吃过早点后,国扬背起了背包,很自然地拉起了凌薇的手便出行了。
国扬买了些干粮放进背包里,一路上牵着凌薇的手到处走走停停看看,走到村庄的一片大蕉林,找空隙钻了进去。
国扬随手摘了一个半熟的大蕉塞给凌薇,凌薇茫然看她后笑笑,说:“我被诱惑做坏事了。”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坏事,都是你的缘故。”国扬逗着说,松开了凌薇的手,走在前面。
凌薇笑笑,不停地温柔拔开大大的蕉叶,跟在他的身后。
大柱大柱的阳光透蕉叶折射下来,低洼的积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
国扬敏捷地一个一个低洼跳过去,似乎对此乐此不彼,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凌薇含着笑看他,也敏捷地跟上去,两个人一跳一跃,如在这个大琴键盘中弹奏乐曲。
突然,他停住了,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同时,凌薇看到了藏在蕉树间隙中的那双眼睛,正发出警戒地使劲地盯着他们。
“天啊!”凌薇轻呼。
六目对视,时间似乎静止了。
国扬握紧了一下凌薇的手,凌薇知道他的意思是只好跟这只看家狗赛跑了,正在国扬转身之间,凌薇使力一挎手,把手中的大蕉用柔中带狠的力量向狗一扔,合合打中狗的头额,并没有看狗是否因此而晕倒,他们已经快步跑走了,但可以确认的事,这可恶的东西已没有追来的力量了。
他们一直穿梭在蕉林间,直到凌薇的步子明显变慢,国扬才意识地停了下来,两人弯着身喘大气,不时相视而笑。
许久,国扬站直了身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真不简单。”
凌薇对这句话过分敏感了,认为他怀疑到什么,立刻挺直了身子,解释说:“我是乱扔的,这狗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老爷子。”
国扬笑笑,说:“这社会不安,女子有两下手脚功夫也是好事。”
凌薇密切地观察着国扬脸上的表情,这明显就是在怀疑她,怀疑她被追杀是假的,怀疑她弱质纤纤是装的,怀疑她做一切都有动机……她越想越糟。
“看起来,你学过两下功夫。”国扬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怀疑。
“嗯,”凌薇干脆顺势承认了,“我们家以前是畜马的,有两下驯马的功夫,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战乱以来,别说马了,连野菜都得上交。”凌薇说得颇有感慨的,国扬看着她,感觉她并不像在说谎,放松了一下心情,说:“有兴趣驯服我?”
凌薇知道国扬放下了戒心,裂嘴一笑,说:“你把自己当马了?”
“我愿意背着你这个大包袱。”国扬说,这话似真亦假,说得暧昧又像在玩笑。
凌薇却因这句话而绷住了笑容,她的柔情的眼睛里多了蜜意,紧紧地锁在国扬的脸上。
两人含情默默地对视着,有说不出的话和不敢说的话。
“你愿意吗?”国扬开口了,抺去了玩笑,认真起来。
凌薇的眼眶湿润了,她开始沉醉于他的承诺中,如陷入吞噬人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我愿意!”凌薇回应。
国扬同样沉醉在她坚定的回应中。
两人很自然地挽起了手,亲密地走在一起。
来到了一段池塘田埂路上,国扬看到了停在边上的小艇,又心生了坏主意,瞪了凌薇一眼,凌薇聪明灵俐,一想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笑着说:“又要干坏事了?你简直是个玩劣的孩子。”
☆、第四章 舍命相随四
那条狼狗不敢靠近我,在后面使劲地吠。
此时,我看到不远处有条农用小艇,便小心地走过去,跳了下去,站稳了步子后,把衣服展开抖了抖,红薯便一个个骨溜溜地滚到艇窝里,我得意地跟那小狗说:“再见咯,大臭狗。”
我解下了系在艇边的长竹准备撑着过去,打算逃避了那条大狗后便再上岸走回家。在我吃力地把长竹伸进水里时,后面突然有只枪指着我的腰间,吓得我一动不敢动。
“别动,小子,给我撑过岸去,不然毙了你。”
那么恐怖的命令,吓得我的汗在全身上下哗哗地流,还是不敢动。
指着我的枪又在我腰间挺了挺,我会意地马上撑起船来,一声不敢响,一眼不敢看,非常听话地默默撑着船。
这群人在后面聊天,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的心在怦怦地跳,心想这群禽兽会不会过岸后把我给毙了。我惊得手心都冒汗,慢慢地撑拖着时间。
“快点!”后面的人又用力地挺了挺我,我只好快快地撑了过去。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上岸后,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一个是用枪指着我的那个,他上岸前把枪在我的衣服上抹了抹才上岸,也没看我一眼,几个人说着话,撇过挡路的树叶穿过小山路越走越远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的心才安了下来,拭了拭额上的汗,真是险些永别了。
这才发现,他们长得像中国人却不说中国话,那就是日本鬼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有了参军的谂头,我想保护中国的兄弟子妹,别让他们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虽然,我知道我的力量微薄,但是,如果中国的每一个男子汉都有这个谂头,力量就不可估量了。
母亲每天都会在油灯下教我识一些字,现在火水没有了,只剩下几根残旧的蜡烛,我们都舍不得用,在这种农村地方,一天黑就黑得慌。
我和母亲吃过些稀粥后,都在黑暗中各忙各的。母亲借月光摸索着做家务,我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挂得高高的月光想事。
“来吧,帮我把柴火拉进来,不然,明早就被偷得干干净净了。”母亲说着,已经走出了门。
我“哦”了一声,迅速一溜便滚下床,怎知,一下床就踩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我提起了脚,噘起了嘴,嘟骂着:“又是你这死东西。”这小母鸡好像听到我骂它了,“咯咯咯”叫了起来。听到了母鸡叫,母亲一下就走了进来,把抱着的一身的柴火放下,高兴地说着:
“可别喊他死东西,踩堆屎换堆蛋,值。”
我看不到母亲的笑容可听得出她在笑。
我跟着母亲走了出去,一起把用干禾草把柴扎得好好的后抱进来。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一队军人在我们破落的村里窜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哪时候,我也分不清哪些军人是好哪些军人是坏。母亲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在窗户远远地偷看。他们在对面山头张大婶家的大园里坐了下来,喝水聊天。
我看到张大婶用手指了指那边又指了指那边再后指了指我们家,不久后,那队军人就分散着走了,也有向我们家来的。我“啪”的一声关了窗,惊慌地喊了一声:“妈,军人向我们家来了。”
母亲明显紧张起来,要是日本鬼来了,准不是没粮就没命了,但这种农村地方,前些天已经抢略过,他们再来也没啥好淘的。
母亲马上把能用的能吃的一件件急忙地塞给我,让我连同它们藏到地窖里去。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米和红薯还有十来个鸡蛋,可是,这都是能吃很多天了,起码不用挨饿。现在这个时候,连草都烧焦了,更别说有能吃的了。
“快,你也藏下去。”母亲催促着,就听到了敲门声,竟是非常礼貌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这声音不凶恶,母亲的心定了下来,我正钻下地窖的身体也转回来,迅速爬上来了。
母亲“咦吖”一声开了门,一位军人的脸慢慢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脸容圆润,表情友善,身体高大,健壮,穿了一身的深绿军装看起来很威武,这是我一直很向往的军装。我一直很想参军,可以保家为国,那股爱国的热情在我体内翻滚,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男丁都去从军的原因吧,感觉不从军就不是男丁,躲在家里保自己平安一点出息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我痛恨日本帝国这样残杀我们的人民。可是,这种思想从没在母亲面前透露过,因为,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是她唯一的,我清楚她不想我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