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连连摇头:“小生胆子都要给吓破了,就算那梅瓶是金子铸成的,也断然不敢再留在家中,连忙找了人来,将那梅瓶布在铺子里,急着要卖,家父倒是舍不得,小生不敢如实相告,只怕一是无人相信,只说小生胡说八道,而是怕吓着了家父,这磨破了嘴皮,才劝服了家父,正巧有人对那梅瓶爱不释手,便顺势把梅瓶卖了出去。”
“原来卖出去了,”云舒姑娘舒了口气:“虽说不知道祸害谁家去了,脱了手,对公子倒是好消息。不过既然早已脱手,为何公子还是这样惆怅?”
徐公子欲哭无泪的说:“那梅瓶,本是卖给了京郊一户大户人家,小生不便提出姓名,就此略过,本来便是小生亏着心,简直是嫁祸于人,把那梅瓶强行推给了那一户人家,谁知道,竟然还是逃不过那梅瓶的祸害……”
“卖了的东西,如何还能祸害您?”云舒姑娘问道。
“美人儿有所不知。”徐公子眼神十分绝望,道:“那梅瓶脱了手,本来小生是十分高兴,早早便睡下了。谁知道那梅瓶卖出去的第二日,小生睁开眼睛,却是吓得头皮发麻,只见屋中又是一片狼藉,而那梅瓶,竟又好端端的放在小生的卧室之内啊!”
“这梅瓶,竟然还能老马识途,回到您家中去?”云舒姑娘也吓的用手捂住心口,像是怕心跳出来似的:“难不成,公子给那梅瓶妖怪给盯上了……”
“所以说,小生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徐公子痛苦的捧着头:“那大户人家新买的昂贵梅瓶失窃,小生怎么敢拿出来,送回去,你说,东西自顾自回到铺子里,这话说出去谁信?不知道的,肯定怀疑我们卖了出去,自己又偷了回来,对我们宝德斋的声誉,又是多大的打击!可是若是放在别处,第二天,准又回到小生的卧室之中,小生全然无计可施,但又不敢打破,只怕那鬼怪没有了栖身之地,要在小生家中作祟,报复小生……”
云舒姑娘同情的说:“难怪徐公子如此神不守舍,原来遭逢了这样的变故……”
徐公子自暴自弃道:“眼看着给鬼怪缠上,朝不保夕,随时会被鬼怪吞吃了,小生也想开了,能活一日,便痛快一日,旁的东西,多想无益,只盼着,小生独自承受这些鬼魂的滋扰,家人能逃过一劫。”
云舒姑娘连忙说:“徐公子,这样任由鬼怪作弄,可也着实委屈,为何不请个道士来驱邪?”
徐公子懊恼的说:“请是请了,可是那道士本来信心满满,说好要斩妖除魔,可是自打他藏匿在小生卧室,见到了那鬼怪,也吓得浑身筛糠似的,也无计可施,只说是这梅瓶里的妖鬼,要招魂,那道士自称修行不到,只怕鬼怪反噬,天一亮,连滚带爬的就走了,只留下一句,叫小生好自为之啊!”
云舒姑娘忙又问道:“对了,公子也说是招魂,道士可说清楚了,又是怎么回事?招的是谁的魂?”
徐公子叹道:“小生还不曾问个清楚明白,只觉得我命休矣,唉,不多说了,人生苦短,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着,仰起头来,又喝下了一杯酒。
云舒姑娘也十分苦恼,突然一抬头,看见我还傻愣愣听着,呆着没走,连忙拉住我的手,道:“梅菜,在紫玉钗街上,人人说你是龙神使者,而龙神爷向来灵验,可否请你去给徐公子替龙神爷祝祷平安,排忧解难?”
徐公子一听,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梅菜,此话当真?哎呀,小生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救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请梅菜救了本公子这一次啊!若是你真能托龙神爷收服了那梅瓶里面的妖怪,小生敢打包票,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口,小生准能给你置办什么,绝对没有一点儿二话!”边怕我不信似的,用力拍打着自己单薄的胸膛。
我登时多了个心眼儿,心下想道,若是跟人面鱼事情里的马二少一般,给来路不明的妖怪当了幌子,传些谣言给龙井打迷魂阵,可免不得给龙井添乱。
因此不敢痛痛快快一口答应,只好狡猾的答道:“这样事情诡异莫测,梅菜一定会请龙神爷主持公道,但是肯不肯出手相助,也便看龙神爷的意思了,龙神爷总说,有因才有果……”
第79章:不翼而飞谁所为
徐公子忙打断我的的话:“梅菜,你不知道,小生一家也是乐善好施,远近闻名的,结下善缘无数,当年修建龙神祠,小生家中还帮了烟雨阁不少费用呐!不信的话,你去看龙神祠门口的功德碑,没有小生的名字,小生的姓氏倒着写!而且小生问心无愧,这一生一世,可从未负人啊!”
说是这么说,我也只得答应下来,到时候去龙神祠祝祷保平安,徐公子千恩万谢,还打赏了好大一锭银子,并连声说道:“事成之后,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哪怕你想当小生的正房娘子,小生也不敢不从。”
我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连表示不会借此机会逼婚,教徐公子放心下来。
收拾了供奉到龙神祠报信儿,但见龙井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鸡爪子,以一个铁板置于香烛之上,撒上椒盐,正在炙烤,龙神祠满是作料味道和烟火气,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忙道:“龙神爷今日好兴致……咳咳……”
瓜片自那烟火里飞出来,慌慌张张的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嚷道:“龙神爷好生残忍!龙神爷生吞活剥!”
我一想,瓜片也是鸟类,自然对同类的惨死兔死狐悲,忙劝慰道:“你也莫要太过伤心,龙神爷甚么都吃,你也不是不知道……”
“又拔毛!又砍脚!”瓜片悲愤的说道:“惨无人道!惨无人道!”
“你又不是人,说甚么人道不人道?”龙井一边用手胡乱扇着烟火,一边说道:“又没吃你,捏罗唣些甚么!”
我只好劝道:“龙神爷,梅菜多嘴一句,这瓜片见到同类如此,自然心有戚戚焉,龙神爷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瓜片的心情……”
“鸡是鸡,鸟是鸟,算哪门子的同类?”龙井撇嘴道:“本神是水族出身,那田螺泥鳅,虽说是子民,本神还不是照吃不误!这叫大义灭亲,嚯嚯嚯嚯……”
真不知道这龙神爷单单只为了一口吃的,便要大义灭亲,分明是冷酷无情,为何还能如此得意。
瓜片为了表示抗议,大声呜咽起来,龙井充耳不闻,咯吱咯吱的大嚼起鸡爪子来,还连声招呼着:“外焦里嫩,韧性十足,瓜片,你向来嘴馋,为何今日倒不来凑热闹了?嚯嚯嚯,口水直流的滋味可不好受,本神今日心情大好,赏你一小块骨头!”说着便把一截子鸡爪丢过来,瓜片一看,大声哭喊着振翅飞了出去。
我只好规劝道:“龙神爷早也说了,这妖薄的妖怪全给放了出来,自寻出路,唯有这瓜片忠心耿耿,为何龙神爷不奖赏它忠心耿耿,待它好些,反倒还要如此欺凌?”
龙井认真的望了我一眼,摇摇头,一开口,打了一个悠长的嗝,笑道:“与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傻狍子,若是本神未曾记错,今日可不是祭祀的日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遇到了甚么非来禀报不可的异事罢?”
我连忙说:“龙神爷明鉴,梅菜确实听闻了一件怪事。”便一五一十,将那徐公子求助之事说了出来。
龙井盘腿坐在供桌上,凝神静气的思虑了一会儿,接着突然对一个蜡烛跳动的火苗张嘴吐出一颗碎骨头,扑的一下把那火苗打灭了,在蜡烛心儿冒出的黯淡青烟里伸嘴一吹,道:“找甚么东西么……”
我连连点头:“是呀,徐公子说,那梅瓶现下里,还在他那卧室之中呢!送也送不走,打又不敢打,真真是一筹莫展。”
龙井皱着眉头:“倒不知与其他两界有没有关联,不过,听着倒是怪好玩儿的。本神近来闲得发慌,给那走马灯添上一两个新鲜花样儿,倒也可以打发时间。”
龙井的走马灯能把妖怪变成走马灯上面的花样儿,听龙井这意思,是答应前去收服了,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龙神爷果然慈悲为怀,只不知道龙神爷打算何时去哪徐公子的住处收妖?”
“这个嘛……”龙井眯起眼睛:“那便等到,那徐公子丢东西的时候罢!”
丢东西?徐公子虽说屋子东西被那梅瓶之中的美人胡乱翻弄,却没提起丢过什么东西,不过既然龙井发了话,我自然招办就是了。
不料事情发展的说快也快,到了掌灯时分,我刚挎上篮子,打算去烟雨阁送宵夜,不想一个青油马车正停在铺子门口,徐公子在家里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进了铺子,截下我,带着哭腔,颤声道:“梅菜,求你救救小生……”
爹娘也给徐公子那阵势唬了一跳,忙以围裙擦着手,从后厨里赶过来,连声问徐公子怎地了,徐公子也来不及多说,随手抛下两锭金子,说:“今日里,梅菜该做的活儿,只当小生尽数包下了,小生眼下性命交关,急求梅菜与小生去求龙神爷救命,还望梅掌柜贤伉俪行个方便,小生感激不尽……”
紫玉钗街民风淳朴,不大疑心街坊邻居有坏心的,我又是人人知晓的龙神使者,徐公子家又名声在外,爹娘不疑有他,忙道:“事情这样严重,倘若我们那梅菜能帮上忙,可是再好不过的……”
徐公子听说,忙差了婢女风风火火扶我上了马车,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然在马车上颠颠簸簸便往徐公子府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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