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辰小姐这才将面孔埋在了探花郎的怀里,轻轻的啜泣起来:“我这一阵子,委实是吓的不轻,这个鬼怪,一定是索命来的鬼。此番务必要将那鬼怪去除,不然的话,我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探花郎忙道:“是是是,李家贤弟与龙神使者不是都来了么,以他们的神通,定然能护你周全,你且放心,为夫今日也不去府衙了,只留下来守着你,护着你,你放心吧……”说着哄孩子一般的轻轻拍打着佳辰小姐的后背,佳辰小姐这才慢慢的安定下来,啜饮了一小口茶水,慢慢在探花郎怀中闭上了眼睛。
我和李绮堂见状,自然心照不宣的从客房里出来了,因为刚才的尴尬,两个人都无话可说,只得一齐呆呆的望着走廊外面夜色之下黑沉沉的池水。
过了不大会儿,李绮堂先打破了沉默,道:“看上去,那个屏风里面的妖鬼果然是为着夫人而来的。”
我忙也点点头:“可不是么,哪里能有那么巧的,这边妖鬼刚刚逃出去,那边客房里佳辰小姐便受到了那样的惊吓,梅菜我估摸着定然是妖鬼觉察了咱们想着祛除它的意图,恼羞成怒,前来报复了。”
李绮堂皱着眉头,道:“只不知,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生竟然会招人上这样来路不明的妖鬼呢……那个妖鬼,似乎正留在了这里,打算伺机而动呢!”
我忙问道:“李公子,那究竟咱们要怎样做,才能再次把那个妖鬼给引出来啊?”
李绮堂想了想,道:“才打草惊蛇过,现下里寻它恐怕不易,但在下总觉着,水渍固然重要,这个屏风却更是个关键之物,顺着屏风这个线索,说不定能查到些个蛛丝马迹。”
我连连点头:“梅菜也这么想,不过这个屏风既然是皇上赏赐的,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不祥之物呢?梅菜记得以前听瓜片说过,真龙天子的气势是能让妖鬼退避三舍,无法进犯的,是以妖怪们才全给驱赶到了这玄阴地紫玉钗街来,就是为了躲避天子之气。”
李绮堂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梅姑娘果然时下也是能知晓三界之事的真正龙神使者了。”
我一窘,笑道:‘不过是听到了一耳朵皮毛,才拿出来显摆显摆,哪里就真成了知晓三界之事了,旁人也便算了,给李公子这样说,才是真正不好意思呢。”
李绮堂微微一笑,俊脸一红,轻声问道:“怎么,在下在梅姑娘心中,可是与旁人不同的?”
我忙道:“那是自然,李公子本领高强,又满腹诗书,梅菜心里可是佩服得很,在李公子面前卖弄,不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么!”
李绮堂勉强一笑,道:“梅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可也太抬举在下了。”
我忙道:“可不是抬举,龙神爷也说李公子有本事呢!对了,李公子觉着,那个妖鬼可能是怎生附着到那奇怪的屏风上面的?”
第197章:无主花簪水上浮
李绮堂沉吟一下,道:“就在下看来,也许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屏风是出了皇宫之后才被妖鬼给附着上的。”
“这么说来,是在这个听水轩里遇到的鬼怪……”我趴在窗户上,支着下巴,望向了黑沉沉的池水,问道:“倒也怪奇怪的。开始,只去吓唬佳辰小姐,现下里,给人惊动了,也只去寻佳辰小姐的晦气,难不成,只与佳辰小姐有深仇大恨?不知晓佳辰小姐是不是得罪了谁。”
李绮堂点点头,道:“定然是与顾夫人脱不开关系的。不过今日顾夫人受到了惊吓,明日咱们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
正说着话,意如大概是安顿好了佳辰小姐和探花郎,推门出来,又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我一想,最知道小姐情况的,不正是这个意如么!
我便忙上前问道:“意如姐姐,佳辰小姐可是歇息下来了?精神还好么?”
意如点点头,勉强笑道:“今日小姐可当真是吓得不轻,还好姑爷回来了,有办法哄哄小姐,要不然,小姐不知道这一晚上要怎么熬过来呢!”
我便问道:“佳辰小姐遭遇这件事情,委实也怪可怜的,容梅菜多嘴,冒昧问一句,却不知道,佳辰小姐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不是梅菜说风凉话,这凡事皆是有因才有果,把事情查探清楚,才是解决之道。”
意如一愣,左思右想,道:“小姐素来是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外人也鲜少接触,又怎么会得罪谁呢,而且在我们国舅府的宅院之中,小姐人缘也好得很,与众位姨奶奶和旁的小姐处的也十分融洽,小姐这一出嫁,姨奶奶和其他的小姐们个个不舍的很,都哭了出来呢。加上小姐没有架子,与奴仆们也十分体恤,大家嘴里,全是说着小姐的好处,不大应该会给谁记恨上。”
李绮堂道:“顾夫人这品行,自然是极好的,可是人心难测,往往有笑里藏刀的,姑娘可曾留意过?”
意如依旧满头雾水的摇摇头,道:“当真不曾有,说起来,害了小姐,又能得到甚么好处呢?她也没有与哪个小姐争权夺势,也没有与外边人有过纠葛……”
“那这样,怎生去查佳辰小姐与那个女鬼的关系呢?”我担忧的望着李绮堂。
李绮堂略想了想,道:“消息总能有办法打听到的,既然这个意如姑娘不知道,我们明日再问一问其他的人。”
因着在别人家中住不惯,次日里天蒙蒙亮,我便起来了,一出门口,不想李绮堂起得更早,只见李绮堂早在走廊里面,往那水池里瞧什么呢,我赶忙也去看热闹,问道:“李公子,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李绮堂指着水面,道:“那个东西,看上去不像是随意弃了的。”
我顺着他的手一看,只见水面上飘浮着一支绒花簪子,那簪子粉艳艳的,上面辍着一串含苞待放,栩栩如生的桃花。
我奇道:“这样的簪子,那么精致,不像是待腻了就丢了的,不知道是不是谁把它落在了水盆里,寻不得了。”
李绮堂听说,越过栏杆往窗外去,信手把那簪子捞了上来,那簪子虽说水淋淋的,但更有一番风韵,十分漂亮。
李绮堂问道:“这种花簪既然这么鲜艳,想必便是年轻姑娘所佩戴的了。”
我连连点头:“不错,女子但凡婚配,或是稍稍上一点年纪的,就该戴着金簪,珠钗,即便贫寒一点的,也会好歹打一个银钗子做头面的,这个簪子定然是与我年岁相仿,十来岁的姑娘戴的。”
李绮堂点点头:“想必是哪个丫鬟的东西呢!一会倒是可以问问意如姑娘。”
我信手从李绮堂那里把簪子拿过来把玩儿,簪子是竹签子打磨圆润了,钻出了小孔,穿过了丝线,将花朵束缚上去,还悬挂着一串粉丝绦的流苏,还滴滴答答的落下水来。
不大一会儿,意如端着茶水来了,见了我们,先行了礼,我拿了那桃花簪子出来,忙问道:“意如姐姐,你可曾见过这个花簪么?”
意如仔细看了看,犹疑了一下,道:“这种花簪不算少见,大街小巷的货郎俱担着脂粉挑子卖过,奴婢见过许多人戴着的,并不知道这一支是谁的。”
说完便告罪奉茶进了佳辰小姐与探花郎的房间。我只得讪讪的说:“也许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丢了也不想去寻罢!”
李绮堂刚要答话,这时又有一个小厮从外面施施然的道走廊里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双崭新的皂靴,大概是专门服侍探花郎出门行装的,因着不能进门,便垂手侍立在门外,等待探花郎收拾停当了出来,见了我们,便十分伶俐的跟我们行了礼,眼睛却落在了我手中那串花簪上,禁不住“咦”了一声。
我一见小厮那样子,忙问道:‘这位哥哥,您可识得这个花簪么?”
那小厮犹疑了一下,道:“小的瞧这十分眼熟,好似前些日子,见人戴过的。”
“是吗?”我忙问道:“小哥哥,在何处见过?”
那小厮想了想,道:“就在探花府门口,紫玉钗街的街角上,那日里小的随着探花郎出门,服侍着探花郎上了马,本来那马是颇有灵性的,乃是国舅爷亲赠的金玉狮子骢,素来温顺,不想那金玉狮子骢那日里也不知道怎地了,竟然受了惊,一个倒仰,发了狂似的往前面冲,探花郎握紧了缰绳,险些从马背上倒栽下来。
刚巧一个女子自街角上过来,那马正奔着女子便狂奔了去,险些将那女子踩死在马蹄下面,后来探花郎大概拼尽了全力,才将金玉狮子骢勒下,我们这群小厮并家丁也赶紧着去把金玉狮子骢制住,那个女子方才逃过一劫,但也吓得魂不附体,头发也凌乱不堪。
小的记着,那女子一脑袋乌油油的发髻上,发丝散乱,便摇摇欲坠的挂着这个桃花簪子,因着颜色着实打眼,事情又太过惊心动魄,不知不觉,便记在了心里。今日一见这个桃花簪子,正是与那女子头上所戴的一模一样呢!方才想起来了这件事情。”
“女子……”李绮堂忙问:“却不知道那个女子多大岁数,甚么样貌?”
那小厮忙道:“这个小的记得十分清楚,那个女子鹅蛋脸面,生的也颇有颜色,楚楚动人的,大概二十上下岁,那身材,杨柳细腰,很是纤细,穿着一件素色麻布衫裙,大概贫寒人家出身,不见身上有甚么旁的首饰,只有那个桃花簪子。对了,那个女子最出奇的,是手指头本来春葱根似的白细细的,只是不知何故,好像断了一截子指头,看上去怪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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