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茂密丛林后眼界豁然开朗,一条山路向前延展,一直到远处蜿蜒耸起,成为一条犹如巨龙脊背的暗褐色山脉,而在山脚下一处青草依依的山地间有一片古色古香的民居,民居中央的位置竖立着和照片上完全一样的神楼。
进了卫庙村口,村支书老墨带着两名大队干部迎接我们,宁陵生不愿意和人打交道,避开了他们直接去了神楼,我们寒暄几句也跟了过去。
“这座神楼里供奉着卫子夫卫娘娘,她老人家一直保佑着我们,无论是小鬼子侵略时飞机轰炸,还是内战时的炮兵对轰,咱这儿都是安然无恙。”墨书记介绍当地情况时我一直在观察四周风水格局,按当地远山近林的情状,在风水上有一个非常形象的说法叫“白马头”,山就好比是马的脑袋,林就好比是马脑袋上那片飘逸的鬃毛。
而之所以定义为“白马”是因为白马在所有马种的颜色里是最漂亮、最飘逸的,所以如果一片山地能以“白马头”来形容,且不说福祉如何,至少风景是可以称得上“秀美”二字的。
但“白马头”从风水格局上来讲也是有一定缺陷的,因为没有水。
风水、风水、没有水一切再好也不过是幻境,这从当地人近乎原始的生活状态就能看出。
此地只通电,连自来水都没有,水井也只有两处,无论男女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而吴畏出山村就发大财由此可知当地风水并没有村支书想的那么乐观。
一行人距离神楼越来越近,宁陵生从神楼背面墙角转了出来,他手上握着一个又粗又长的断枝,他用断枝指着我们道:“别再往前,都给我停住。”
村支书还不知道他是谁,蓦然见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畏道:“这位就是工程队的宁老板。”
村支书赶紧堆起一副笑脸但宁陵生根本就不理他,转而朝神楼正面走去,这让憨厚的老墨有些挂不住脸,见气氛有些尴尬,我掏出烟散了一圈道:“墨书记,我哥肯定是发现了大问题,看他怎么说。”
只见宁陵生缓缓走到神楼前长着的五株近四十米高的望天树前,停下了脚步。
五株望天树在我的眼里简直就是顶天立地,光是树根顶起的土包就有近一米高,四五米的宽度。
笼罩在树荫里的宁陵生表情极为专注,眉头紧皱,不时的向前走两步,又往后退几步,时而板几下手指,又朝神楼仔细观瞧,足足过了有一个多小时,我腿都快僵硬了,宁陵生终于点了点头对吴畏道:“这可是一处实实在在的神楼,顶住神楼百年不倒的并非嵌入楼体的那几根木头柱子,而是这几株望天树,不过……”说到这儿宁陵生想了想道:“你们自己破了当地的风水,从此以后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宁老板,您这话有根据吗?”墨书记满脸不相信的质问道。
“世间巨木定然有灵根,而你们把死人埋在巨木树下,这等于是用人体血肉祭祀山精,它尝着味儿了你们还能落着好?这些天死的是45年至55年生人的吧?”
老墨想了想面色大变道:“没错,都是这个年份。”
宁陵生没理他,对我道:“把打火机丢过来。”我掏出火机扔给他,宁陵生对着其中一株望天树的树根点着了火,片刻之后,就听“嘎嘣”一声脆响,十几米外神楼西面的木柱毫无来由崩裂出一条近半米长的裂缝,且往外冒着丝丝青烟。
34、五龙托天
火烤望天树,树本身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十几米外的神楼木柱却被烤糊了,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宁陵生所说的情况,现在都是惊叹不已。
“宁老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畏惊讶的道。
“建造神楼的木柱是空心圆柱,是用这五株望天树的枝杈拼凑而成的,神楼木柱是有五根,从建筑风水上说这叫五龙托天,那五根空心圆木借着五株望天树的精气风吹日晒数百年后反而历久弥新,所以保存神楼的关键不在于本身承重的柱体,而是这几株望天树。”宁陵生将打火机丢给我。
“真是没有想到,谁也不挨着谁的两种事物居然互相间能有联系?”老墨也是嗔目结舌的道。
“请教两位一个问题,当年咱村的村民为什么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保住这尊神楼,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一个面子嘛?”
“当然不是,神楼是我们这儿的吉祥所在,它能保佑我们福寿双全,当然不能给外人夺去。”老墨铿锵有力道。
“没错,这其实就是风水的概念。”宁陵生点头道。“所谓风水定位就是在一片山水中寻找合适建造阳宅或是阴宅的地方,找到之后建房其上,对于人的运势确实能起到影响。”说到这儿宁陵生从几株大树后走出,来到众人面前停住脚步道:“但是换个角度去想,风水能对人起作用,对于建筑物当然也有影响,五龙托天是一种木工厌胜术,目的则是为了吸取当地风水之精华,为建筑本身所用的一种手段。”
“宁老板果然是见多识广,世上还是能人多啊。”吴畏由衷的道。
“不过既然是风水术肯定是有禁忌的,比如说这五龙托天局,说白了就是利用当地风水格局养成的巨木,我之前说了,但凡巨木必有灵根,你们将死去村民的尸体埋在巨木之下本意是想人死精神不灭,先人灵魂永远守护神楼左右,却不知这五株巨木的胃口也被你们养叼了,如今这五株树可是吃人的妖树啊,墨书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村子里应该实施火葬了对吗?”
“是啊,工作组三番五次下来做宣传,而且还给了政策,这些年村民思想也进步了不少,所以去年村里人达成共识,死亡的人全部送去城里的火葬场火化。”老墨道。
“所以这五株树长时间没有血肉滋养,就会害人,村子里那几位莫名其妙死亡的人可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收巨木之祸而死去的,我说句不吉利的话,现在死的是身体素质相对较弱的老人,再过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没有血肉祭祀,巨木怨气积郁越发炽烈到时候村子里的人就会越死越多,真到那份上,悔之晚矣。”
老墨面如土色道:“宁老板,这件事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宁陵生想了想却叹口气道:“恐怕是很难。”说罢他走到五株树中间的空地上将木棍插在泥巴地中道:“大壮子,从插木棍的位置往下挖。”
“明白了,挖多深呢?”
“挖到你不敢挖为止。”宁陵生道。
大壮子拿着铁锹走到林中,对手掌吹了口气,抡锹就挖开了,大壮子运镐如飞,很快就在地下挖了一处长方形的洞口,近半米深时大壮子忽然停了镐连连招手道:“宁总,果然有情况。”
宁陵生走到坑边看了看,随后对我们道:“都来看看吧。”
一群人凑上去,赫然只见泥坑躺着一具黏满泥巴的森森白骨,白骨被密如蛛网的树根紧紧包裹着,犹如粽子一般。
人群里发出细微的惊叹声,“这些树是如何吸收养分的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把尸体埋在这里就相当于是用人肉饲养猛兽,无论是猛兽还是山精,尝到了人肉的味道再吃别的东西自然就味同嚼蜡了。”宁陵生道。
“原来如此,这下麻烦大了。”吴畏皱眉道。
“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破局,第一是你们举家搬迁,远远离开此地。第二是一把火把这五株树和神楼给烧了。”
“宁老板,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合适,村民们集体搬迁首先是往哪搬?而且搬迁的理由也没法说啊,总不能和政府说是因为神楼和望天树吧?至于说烧了它们这更没有可能,望天树是数百年的老树,国家级的珍贵树种资源,神楼自不必说,想要烧了它甭说别的人,就是本村村民也不会同意的。”老墨无奈的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两件事如果不尽快办,村子里45年至55年生的那些人会在半个月内全部死光,墨书记你的年纪也是在这范围内吧?”
“我是53年的。”老墨身体猛地抖了一下道。
“宁老板,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会造害,有什么说法?”吴畏问道。
“命理上将奇数年每十一年定为一命格,人的运势、命理如果会有改变大多会在一命格内完成。”
“村子里走的这几位老人,他们的命格为什么会受到这几棵树的影响?”
“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些人的命格以天干五脉推测五行属火,命中带火自然就与木相克了,不是人占上风就是木占上风,但活了六十几年的人又如何能敌过活了几百年的古树,所以倒霉的只能是人了。”
“啊,这人的生死和植物还能扯上关系?”老墨无比惊讶的道。
“当然了,影响人生老病死的原因有很多,这可不仅仅是疾病或是岁月流逝造成的,住所、吃的食物、接触的人等等因素都可以决定人的寿命长短,这些老人本命与木犯克,若是普通树木花草,最多影响运道,不至于伤害性命,但与这些巨木为邻就相当凶险了,过去你们以血肉祭祀,树精尚且能与村民和平相处,现在断了它们的贡品,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来找你们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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