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第884章 假面

殷白眉说着，极速前行，那假掌门见了，却一翻身从丹炉上面落了下去，两个人，一进，一退，四目相对的同时却走开了位置。
我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心里头，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他们的对话上看，这两个老头子，好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假掌门是师兄，殷白眉是师弟，刚才他们提到的，被逼走的陈道陵，正是跟殷白眉齐名的陈老爷子。
话里话外，好像是说，这假掌门，想要夺位，想方设法清除异己，逼走陈老爷子，废了殷白眉的双腿，还杀了一个不知道长得什么样的小师妹，最后，却传闻说，在一场大火之中跟上一代掌门人同归于尽，我了个去，这特么，是有多狗血啊？
阴谋家！
恩，肯定是的。
我一直觉得，这种内心险恶的主儿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来，顿时觉得背脊发寒，可，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看丹炉外面的两个人，他们，却像是要死磕到底一样。
这……
算了，死就死吧，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少一个是一个。
想到这里，心里头这个舒坦，调整了一下姿势之后，我便缩脖端胛地在上面看起了热闹。
这假掌门，在面对殷白眉的时候，明显有些打怵，而殷白眉这家伙，却冷森森的摆出一副杀神附体的样子，要说，这殷白眉确实是个中好手，几次跟他交锋，都觉得压力山大，现在看来，这人，在同辈之中确实可算是顶尖的人物，也难怪，江湖上，有“隔岸观火殷白眉，心知肚明陈瞎子”这句经典套口。
“白眉师弟，我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做，今天，能不能放师兄一马？”跟对方转来转去转了半天，那假掌门一脸苦楚地哀求道。
“可以，当然可以，我找了你几十年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对方说着，摆出一个很假很假的笑容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件事情要说清楚，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的双腿要留下哦……”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念当年，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今天不想与你为难，你要是一味地苦苦相逼，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假掌门说着，虎躯一震，眼神里闪着寒光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在吓我？”很明显，殷白眉对他的做法是不买账的，冷冷一笑之后，杀机顿显：“你要做掌门，我也想做掌门，公平竞争不就是了？你不念同门情谊，非要跟我大打出手，也没什么，因何要借小师妹的身子对我下此毒手？她跟这事情，没有半点关系的，你犯得上，杀了她么？”
殷白眉说着，眼圈通红，竟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让他激动的事情似的，我长着大嘴，愣了老半天，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我非呛死在当场不可。
咋的？这里头，还有爱恨情仇呢？
哎呀呀呀呀……
要知道，看热闹，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作为一个会哭会笑会起哄的小老百姓，我也忍不住八卦了一次，正思忖间，却见那假掌门摇头叹息摆出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儿来，双手一摊，对殷白眉说：“师弟，你也知道的，在当时，我的修为确实不如你，要是跟你正面对决，我绝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你杀了她的理由么？”牙关紧咬，殷白眉怒目而视。
“怎么，你很伤心？”苦笑了一下，对方又说。
殷白眉站在当场，胸口起伏，看样子，心境已然乱了。
“师弟啊，你还是太年轻，太幼稚，我必须要承认，在同辈人里，你的天赋，是数一数二的，可，那又如何呢？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小师妹，是真心喜欢你的？呵呵，你错了，如果你是因为你的双腿而与我为敌，我无话可说，可，如果你是为了小师妹的事情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我想，这大可不必。你真的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女？你真的以为，她的心中，一直有你？你错了。在跟你在一起之前，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虽然聪明，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缺乏了解，你仔细想一想，那天，她跟你同榻而眠，表现得像是一个未经人事得女子么？实话跟你说吧，在当时，我们已经夜夜笙歌不知道几百个日月了，她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的天赋好，还是因为，你长大高大健壮？都不是。说白了，我们在一起太久了，都腻了，她找上你，只不过是想换个口味罢了。”
“你住口。”身体抖成一团，殷白眉怒道。
“你生气了？”见对方如此，那假掌门还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来，殷白眉见状，眯缝着眼睛将拳头攥得死死地。
“真的，你用不着这样的，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大师兄，没错，他还活着呢，那女人，跟他也不干净，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甚至，连目不能视的陈师弟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么说吧，在你一门心思准备跟师父提亲的时候，那女人，说不定睡在哪张床上呢。白眉师弟，说来，这件事也是为了你好，我杀了这个女人，免得，她日后坏了你的名声，既不用让她离间了我们的兄弟情义，也不用，你们几个为了她而大打出手，没错，我确实很卑鄙，我用她的身体设下圈套将你擒住，是我的不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必再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呢？你看看我，我现在，就是大师兄，茅山掌门，只要你愿意帮我，凭你我二人的本事，就用不着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妨跟你说了，红缨现在，已经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雷真归也从北方回来了。唯一一个作为自己人而存在的李彦童也越来越放肆，要稳住大局，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如来帮我，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都是我们兄弟的。”

第885章 斗法

一番话说出来，弄得我愈发地对这老头子刮目相看了，虽然剧情有点狗血，但是，从对方的话语里头，我能看出来，这个人，还真是工于心计的那一种。
我不知道他前半段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很明显，那段话将殷白眉激怒了，可是，在对那个什么什么小师妹的一阵黑化之后，话锋又急转直下落在了相互合作这方面。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殷白眉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那，这些条件对他来说，或许，真的又些用处。
但是，我突然在想，殷白眉会答应对方的请求么？
据我之前的了解，殷白眉这个人，虽然无节操无下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是，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
首先一个，在他的主子毛显芳还活着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毛显芳的事情，两个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坏事，但是，真真的，没发现他有反水的迹象，按理说，以这人的手段，完全不用受制于人，就算毛显芳有些手段懂得笼络人心，在另一方面，也要承认，这殷白眉，确实不是一个对权力和财富有多大野心的人，要不然，以他现在这种能够将自己的灵魂寄生在另一个灵魂上的手段来说，他，完全可以代替毛显芳，拥有他的财富，女人，权力，如此种种，但是，他没有，最少，从我的了解上看，确实是没有。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根据丁翎和一些跟毛显芳打过交道的人描述，毛显芳这个人，特别的色，一些用钱买不到的女人，他就要求殷白眉用些手段弄到手，这么被毛显芳糟蹋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见过，殷白眉这个老家伙跟任何一个女人过分亲近，嘴上怎么说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是那句话，最少，在我们的了解上看，个人作风上，这个人，确实是找不出一点把柄的。
如此观瞧，殷白眉这个人，好像还没有坏到一定程度，最少，他没有干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如果他们的对话没有问题，那，这个人应该比这个假掌门好上许多。想到此处，突然觉得，好坏，都是相对而言的，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你想拉拢我？”正思忖间，殷白眉对那掌门人冷声道。
“不算是拉拢，你我是兄弟，平起平坐，同舟共济。”对方说着，灿然一笑。
“说说看，你想我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殷白眉缓和到，对方，见他如此，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但是，出于谨慎还是没有走上前去。
那假掌门抬起手来，一甩浮尘对殷白眉道：“要做什么，其实，你心里有数，以你的聪明才智来说，自然知道，此时，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你要杀了李彦童？”沉吟一声，殷白眉道。
“此人必须死，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缓缓地转过身来，假掌门道。
“大师兄只有四个徒弟，这四个徒弟，位高权重，尤其是和李彦童，近些年来，掌管门内事物，还是有些威望的，杀了他，怕是要惹上些麻烦。”殷白眉说着，摇了摇头。
“越是这样，就越危险，你最清楚，这样的人，留不得。”假掌门说着，叹息一声，又道：“师弟，你是不是怕了？这可不像你啊，当年，你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年纪大了，胆子倒是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