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那清冷的容颜里显出一丝羞赧，凤姑姑冷声道，闻听此言，我赶紧点头，套上外套穿好裤子，一通收拾急忙跟了出去，我很奇怪，这大半夜的，她找我出来做什么，可能是流氓惯了，一寻思，就不小心想到了歪处，可再一想，怎么都不会，众人都说，凤姑姑是高道，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巾帼不让须眉，而且，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越想，就觉得越惭愧，不由得，一阵脸热。
“你在想什么？”拿着烛台走在前头，凤姑姑突然停住身形转头看我，闻言，我就更尴尬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没好意思说，对方见了，瞪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一甩袖子走在前头。
“师叔，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见她穿堂过户的转来转去，我一脸疑惑地问她，对方闻言，却道：“有个人要见你。”
“谁啊？”微微一怔，我问。
“你去了，自然知道。”对反说着，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满是疑惑，正寻思，这不是这女人看不惯我要教训我一下，却，没成想，她竟然将我带道了她们的厨房里……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灶台，里面，有一口好像很久没有用过的很小的锅，在灶台边儿上，放着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是新的，除此之外，好有很多……肉。
白条鸡，新鲜的排骨，各种蔬菜，还有两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来的，在地底下藏了很多年的那种有封泥的陈酿。
虽然说，我们茅山派，在特定日子以外是不忌口的，但是，凤姑姑已经出家了，跟我们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尼姑，在道观里头放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啊……难不成，这女人吃斋吃得腻了，想要让我给她弄点夜宵？心里头想着，更是疑惑，这时候，凤姑姑指着那些东西冷冷地说：“这些东西，是给你准备的，鬼鬼他们说，你的手艺不错，什么也别问，用心做几个再说，一个时辰之后，我来找你，记得不要乱跑。”
对方说完，将那烛台放在边儿上，转身走了。
这莫名其妙的，让我好生无语，我站在当场，挠挠脑袋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可，凤姑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她这么说了，我也不敢违逆，将那锅子刷了，清点了一下东西，随后，便忙忙活活地点火做饭。
可能是这灶台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一烧起来，就浓烟滚滚呛得我快要流出眼泪，可两个小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大堆东西要收拾，也给忙得不亦乐乎。
等她过来，自己已经被熏得黢黑黢黑的了，可，盘子里的扣着的东西，却不曾走了半分味道。
一进来，凤姑姑的脸色就变了一下，随手将一个双层的食盒递给我，轻声道：“准备好了吗？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去哪儿？这大半夜的。”转头看看她，我又说。
“祖师爷，不想被太多人注意到。”对方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祖师爷？”一听这话，我就愣住了，短暂的错愕之后，张大了嘴：“您是说，要带我去见金家的老祖宗？”
“没错，别废话了。”凤姑姑说着，带头出去。急忙将食盒装好，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那坛子好酒的我快步跟上，心里头，很是激动。当年，雪夜一别，辗转算来，已经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老头子现在好不好，想想他当年的那点事迹，顿时觉得，这又馋又懒的老头子要是看到自己的徒弟的手艺，肯定高兴得不得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姑姑这个，其实也蛮不错的，面冷心热，看那些东西的新鲜程度，很有可能是刚买来的，估计着，她是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特意跑了一趟吧。
唉我去，好远的一段路，难不成，这女人是借土遁跑过去的？要不然，这一个来回，也得花上不短的时间吧！心里头想着，看看凤姑姑的背影，虽然看得不明显，但是，作为一个常年沉浸在各种视觉观感之中不能自拔的臭流氓，我得承认，凤姑姑的身材，还是很好的，再看容貌，收拾收拾，道现在也能算是一个大美女，更重要的是，这人保养得好，从年纪上说，凤姑姑应该五十有余了吧，可，从这外貌上，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妖孽一样的存在。
恩，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疑惑，我就在想，这么一个大美女放面前，当年的金九爷，为毛还舍得劈腿给别人，虽然说，鬼鬼的娘亲在容貌上也算得上是个中极品，但是，平心而论，要是我，在有了一个漂亮媳妇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被另一个女人勾引走的，当然，我是我，金九爷是金九爷，换个角度想一想，我倒是觉得，九爷之所以会劈腿，还是跟凤姑姑的性格有关系，毕竟，这种凶巴巴的男人婆，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恩，应该是这样的。
心念于此，讪讪一笑，要说，当年的丁翎，也跟凤姑姑一样，也是一个凶巴巴的男人婆，可是，在一起没多久，不也被本大爷调-教成了一个端庄贤淑的小媳妇了么？

第856章 真容

所以说啊，男人女人，都差不多，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适应生活，总会不自觉地披上一层伪装保护自己，防范了敌人，也拒绝了缘分。
可，一旦被人勾搭走，就完全不同了，等遇上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与之坦诚相对，时间久了，真性情也就露了出来。
但凡是个人，一旦陷入此地，便无法自拔，所以，都说，恋爱时的女人的智商不高，其实，男人不也是一样么……
想到此处，勾勾嘴角笑了一下，拐弯抹角地走到一个道观后身的厢房门口，凤姑姑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随后，轻声道：“祖师爷，人，给你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对方说着，轻轻地咳嗽一声，凤姑姑闻言，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旋即，提着灯笼走了。
我走进去，发现，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被凤姑姑成为祖师爷的老人在里屋，一眼过去，完全看不到人，但是，他的声音，很熟悉，我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年传授我八盘掌和《焚天诀》的老道长了。
想到此处，一阵感慨，提着食盒进去，我摸着里屋的门，轻声唤了一声：“师父……是你么？”
一句话出，屋子里头，突然显出一点光亮，很小，就像一只萤火虫似的，我转头看过去，那一点荧光，却逐渐亮了起来，均匀平缓，化作一方焰芯点缀在屋子里头，方桌前面的烛台之上。
一位老人，坐在一个半挂着帷幔的床头之上，正五心朝天地在那里打坐，十几年不见，老人的头发胡须和眉毛，全然变成了苍白之色，脸上的皱纹，也比当年多了许多，只是，那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破旧的道袍，却，像是比以前，还要厚实些。
老人，闭着眼睛，并未说话，可，看到那张脸时，却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将食盒放在地上，屈膝跪下，缓缓地叫了声：“师父。”
闻听此言，老人缓缓睁开了眼，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他抬起手来，示意我站起身，旋即笑道：“小鬼，你我多久没见了？”
“十几年了吧。”苦笑一下，我道。
“是啊，十几年了，一晃儿，你都这么大了。”对方说着，叹息一声，随后，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疑惑道：“你带了什么来？很香啊……快与我尝尝！”对方说着，一歪身子下了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桌边，倒是没有半点矜持。
见他如此，刚刚煽情了一小下的自己，但是便被逗笑了，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一个个地，将自己最拿手的几个菜肴放在了桌子上。
其实，也没什么，无外乎是葱烧鲤鱼，红烧排骨，酱香鸡腿，还有一些，自己比较拿手的素菜和一些相对清淡的汤，给老爷子倒了点酒，这不知道多少年的陈酿已经只剩下多半坛了，酒水，浓缩成了淡黄色，酒香浓郁，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有点醉人。
十几年不见，老头子还是那样，忙不迭地将筷子架起来，弄了一块鱼肉让在嘴里，仔细品了一下，便瞪着眼睛对我说：“恩，不错！不错！这味道不错！这是你做的吗？好家伙，没看出来，你小子的手艺，比你爷爷的还好！”
老爷子说的，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撅起胡子仔细品了一会儿，再一次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来，见他吃得高兴，我坐在来笑着说：“师父，您慢慢吃，要是喜欢，以后，弟子天天给你做。”
“呵呵，还是你小子有良心，不怪老夫觉得与你有个善缘。”点点头，老爷子笑着说。
“这让您说的，您于我，有授业之恩，有道是师徒如父子，孝敬您，也是弟子应该做的嘛。”说完这话，我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旋即问道：“师父，这些年不见，你都在忙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到处溜达呗，遇上不平之事，可怜之人，就伸出手来管一管，积累些功德，一辈不时之需嘛。”对方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问道：“诶，你这小鬼，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