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她们不怕黑么？”看我又卷袖子又系鞋带的，我那同行对我说。
“上面那俩，不是凡人，那傻萌傻萌的小美女，是金九爷的独苗，另外一只很馋嘴的小狐狸，是丢了道行的狐狸精，就这两个活宝，能是怕黑的人么？”我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本来，这小子正准备跑亭子那边跟鬼鬼他们凑热闹呢，一听这话，脚下一软直接跑了回来。
“卧槽，你别跟我开玩笑，真的假的啊……”他说着，又回头看看，这时候，小胖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对她说：“是与不是，都跟你没什么关系的，那俩，是我老大家的，没事儿不要乱勾搭，小心会出人命的。”
“就是。”大牛说着，将那红绳在手里扯得啪啪响，确定这玩意足够结实之后，跟我点了点头：“行了。”
“你要怎么弄？”好像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对方问。
“用最简单的方法，守株待兔。”我说着，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随即，又叫大牛将车上带过来的一个装汽油的那种带盖子的塑料桶拿过来，将密封的桶盖拧开，里面是一层深红色的土，扒开里面的土在里头取出一个水壶那么大的用胶泥封住的坛子，一股子很浓很奇怪的味道立即冲了过来，对方见了，捂着鼻子退出老远，随后捏着鼻子问我道：“你这都什么玩意啊！”
“尿。”面无表情，我说。
“卧槽！你真恶心！”像是要吐出来似的，那小子大叫着躲到一边，大牛见状，憨笑两声，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揭穿我的话，随后，跟他一起用刀子将那坛子捅开。
其实，这桶子里头装着的，并不是我说的那种东西，这里面，装着的是几种粉末，为人熟知的，有坟头土，少量朱砂，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废弃不要的中药渣滓，以一定的比例混合之后，用大量的鸡血浇灌其中，就变成了这种红不垃圾说泥还不是泥的东西。
用这种东西焖着的坛子里头，其实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说白了，一坛黄酒，几只花皮蛤蟆，外加枸杞小人参之类的常用的几样滋补品。
用夹子在坛子里头搅合了几下，很轻松地在那里头将已经变了颜色但是没有溃烂的花皮蛤蟆，一股子奇异的酒香熏得自己有点头晕，我咳嗽两声，要大牛帮着拿着，随后打开带来的箱子的搭扣，在里头拿出一个比拳头大一点的香炉来。
说是香炉，其实也不是，看形状，这东西更像是一个圆形的小罐子，盖子是圆的，有那种螺纹的用来拧的接口，拧在香炉上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在盖子的中间，是一个圆环，圆环比铜钱要大，比常见的钢条粗一些，在圆环和盖子的边缘的地方，很多像是花瓣一样的孔洞依次排开，围着圆环的提手的位置形成放射状的图案，仔细一数，八个。
至于那香炉的主体，其实就是一个大肚子的铜罐子，矮胖矮胖的，周身上下也很有规律地排列着很多孔洞，将盖子拧上去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造型奇特的蝈蝈笼子，不过，这东西不是用来玩的，法器来着。
“你小心点，别让蛤蟆掉在地上。”见大牛看着那其实很肥的蛤蟆一阵出神，我笑着说。
“老板，你真要用这个？咱们最近，只弄了这一坛啊……”大牛说着，一咧嘴。
“不用也不行啊，你有别的办法么？”我说着，苦笑了一下，让小胖帮我照了一下，随后，将香炉打开装了几只蛤蟆进去，看一下，六分满，估计泡在水里正好施展得开又不显少，于是将香炉的盖子拧上，用红线拴住盖子上的环扣，沿着潭水上的浮桥轻轻地顺了下去。
“唉，你这是要干啥？”对方说着，一脸不解，见他如此，我讪讪一笑对他说：“说了你也不懂，先看看再说吧。”

第667章 水族

说完这话，我直起身，用一根一米来长的小竹竿挑起红绳，拖着水下的香炉沿着岸边开始走。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步速不能太快，加上那水潭着实不小，走上一圈，便觉得胳膊酸疼。
小胖见了，走上前来将竹竿接过去，随后，也学着我的样子开始绕圈，再之后，是大牛，再之后，是我那同行，四个人，走一圈换一个，走一圈换一个，一直忙到后半夜也没看到什么成果出来，我那同行干的，大多是除灵治病的勾当，对这种室外作业不是特别熟悉，很快，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个劲儿地拉着我小声问：“诶诶诶，咋样了，能不能行啊这……”
“别说话行不？没看这都忙着呢么？”跟在后面跟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胖说。
“没事……估计，今天够呛了，让他看看也无妨。”我说着，在兜儿里把狼眼手电拿出来，往那丹炉的位置一照，那丹炉藏在水底，看不太清，可手电的光束往后一顺，当时，就吓得对方惊呼一声差点摔在当场，我笑笑，将电筒关了不说话，这时候，那货却磕磕巴巴地对我说：“这，这这这，这都什么东西啊？”
“水，族。”一字一顿，我说。
所谓水族，其实就是水生生物的总称，一般，我们遇上水里的妖怪扎堆，都会这么说，但是，这水底的东西，其实没有想象中的玄乎，最少，目前出现的那些，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说道这里的时候，有很多人会猜想，说那小子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各种各样的妖怪啊，其实不是，那香炉附近，跟着我们走来走去而且越聚月多的，都是些鱼鳖虾蟹，因为这池子有段历史了，里面的东西也大小不一，有一部分，藏得时间久了就长得特别大，平时趴在水底看不出，一出来跟着游就特别吓人，加上水里一搅合，本来有点发绿的湖水很快就被搅浑了，用狼眼手电照下去，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全是那种看不清具体形状的黑影，凭着经验来判断，这里头，应该混杂着一些有道行的东西，那种裹着阴寒之气的东西更是屡见不鲜，不过，这没甚么好奇怪的，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将那闷好了的蛤蟆取出来，为的就是这个。
闷蛤蟆的方法，其实不是茅山弟子首创，这种方式，还是一些民间术士发明出来的，针对目标的不同，一般分两类，水下的用蛤蟆，陆地的用公鸡，因为死蛤蟆的阴气比较重，再加上黄酒和一些中药的浸泡，闷制蛤蟆的方法能够最大程度地将它的独特属性激发出来，在常人看来，没什么了不得地方，甚至有点小恶心，但是，那软塌塌的蛤蟆一入水中，就会立即变个模样，借助那丹炉上的孔洞，蛤蟆的阴性流窜而出，很快就会吸引到一些有灵性的东西，相比用月光吸引横工鱼的方法，这种方式的好处在于流动性更强，所能涉及的领域也更宽广，当初，一个孔明灯能将整个古井罩住，可要想照用孔明灯照了这池塘，那，简直就是扯淡一样。
书说简短，弄了一晚上，没什么收获，除了一条一米多长的黑鱼和三只花壳子老鳖像是个角儿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问了一下我那同行，是不是它们，对方摇摇头，说肯定不是，不过，这东西弄出来也行，最少可以杀掉吃了，我摇摇头，没同意，倒不是自己多慈悲，只是，江湖规矩就是如此，一旦在这里抓了那些东西上来，那，水底藏着的必然有所警觉，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天明五更，鸡叫，叫众人帮忙将家伙收拾了，早早地，我们就从此处撤离了，在一家旅馆里洗了个热水澡，小胖他们已经买了早餐回来，稀里糊涂地吃了一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可能是误会了我和鬼鬼的关系，那些人，在开房间的时候把鬼鬼跟我开在了一起，得知此事的时候，略尴尬，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有些事，只要自己不去做，条件再多也是白费。
想到这里，看看自己并没有衣冠不整的情况之后，倒在床头唧唧歪歪地睡到了下午两点多。
白天睡觉，质量并不高，睡多了，就头疼，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转头，正看见鬼鬼蜷着身子睡在旁边，见我看她，慌忙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来，我知道，小妮子八成早就醒了，因为，鬼鬼的作息时间不像我这么没规矩，即便一天一夜不合眼，精神头儿也一样足得很。
“小丫头。”伸出手来在小妮子的脑袋上摁了一下，鬼鬼一下缩到了被子里，见没什么动静，又露出两只小眼睛看看我，那小模样，倒是可爱得紧，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俊俏呢，嘟嘴卖萌不说，就是气鼓鼓的小模样也一样讨人喜欢……
“饿了没？”转头看看她，我问。
“不饿。”鬼鬼说着，傻笑了一下，我一寻思，也是不饿，这小妮子，一天天除了吃就知道玩，各种零食不离手，不胖成小猪已经是个奇迹了。转头看看，幺儿似乎不在，轻轻地呼唤一声，就将床头放着的背包里一阵晃动，紧跟着，幺儿那个狐狸脑袋立即从背包里头露了出来，就为了带着它，我那背包里头什么额外的东西都没有。
将小狐狸从背包里头抱出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幺儿眯着小眼睛摆出一副特别慵懒的表情来，上下打量，好半天，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是一个能变成一个大美女的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