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所以，通常存货没了的时候我们才去画一批符咒，这一画，又是好多，假若是为了一个人的某个要求单独画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从金九爷画符时那一丝不苟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么庄重的事情他老人家是不会随随便便敷衍了事的。
在此基础上，几次拒绝别人的请求就变得好理解了，归根到底，还是性格使然。
再说了，我虽然跟着金九爷闯荡了不少时日，可从头到尾，也没看他老人家送过护身符给别人。九爷虽然是道门好手，可是，究竟会不会画护身的符咒也在两可之间，因为，符咒这东西，跟别的不太一样，有些东西就是要靠机缘和个人禀赋来驾驭的，就好比我，虽然跟着堪称泰斗级的人物学的本事，但是，很多符咒自己都驾驭不了。
就比如说，陈老爷子那个爱徒，也就是茅山特使雷真归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画出来的“五色惊雷”，我花了十几天都没画出一个合格的样品来，反倒是火属的符咒，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极高的质量，所以，我随身带着的用于攻击，逃遁，甚至是用来遮蔽视线的灵符有九成都是火属的，这都是个人条件的不同造就的，所以，金九爷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只要没人见过这个就谁也说不清楚。
心里头想着，手上不停，将那几个护身的符咒折叠好了，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存放着金棺的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个很简陋的地下室，不知道怎么的，一到那地方就让我想起了医院的太平间，很恐怖，而且四周的环境阴冷阴冷的，大白天都像是要闹鬼一样，后来才知道，这种环境还是工作人员特别做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里面的东西能够更好的保存一下。
打开其中的一个屋子，我们走进去，那屋子很大，　好像能有几十平米的样子，可让人很不舒服的是，满屋子都是各种各样的棺材，大大小小，形制材料也不尽相同。好的一些的，都是完整的，甚至连上面的漆线都没有凋落。可坏一点的就什么样的都有了，破破烂烂跟木头箱子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靠着墙边的位置，一些玻璃器皿里头，我甚至看见了被一种像是日光灯一样的东西照射着的依然保存着的奇怪尸体，一眼扫过去，我就看出那些尸体的不同凡响了，可目测这些东西已经彻底完了，应该不会起来，再说了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来搞定它们的。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也养成了这种遇见尸体想过去看看的职业病……
“棺材在那边，你随我来。”见我一个劲儿地在打量四周，老头儿说，我跟着他走过去，果然看到那了个被人用我特意画出来的巨大的被单一样的棉布遮盖着的棺材，不过，那棺材好像是湿的，棉布上面的一些符文都被上面的水渍弄花了，一见这情形，我给吓了一跳，可走进了发现，那棺材依然完好，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我说着，指着下面铺满了报纸的地面直皱眉，那老头儿听后，却说：“这金棺，一直泡在水底，里头的水分和潮气出奇地多，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后来这几天，就一直在流水，我们也想了一点方法，但是都没用，隔一段时间，这棺材的铜皮上面就会出现一层水雾，就跟冰镇的可乐放在外面弄出来的那种一样，根本就挡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棺材发汗了呢……”
老头儿说着，苦笑了一下，见他说的很轻松，我问：“我不在的这几天，这棺材里头，没出现什么异状么？比如里头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类的。”
我说着，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画的那些符文，一看之下，心凉了半截儿，在很多不太起眼的地方，那些符文都已经花得看不清楚了，要是遇上这种情况，这道无比巨大的符咒就算完了，因为，符文虽然复杂，但是结构严谨，这就好像一个齿轮交错的精密仪器，一旦哪里出了问题那这东西就算废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第426章 巨龙

“没有，没出什么大的岔子，一开始我也挺担心的，好在，后来证明，这玩意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邪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找人把这棺材打开，不过，有一点我想问问你，你说，这棺材里头的东西，可以自己跑出来么？”
老头儿说着，倒是极为谨慎，我看着他，疑惑道：“自己跑出来？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棺材里头，有什么东西自己出来了？”
我说着，下意识地看看这棺椁，可一看之下，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这棺椁是密封着的，没用被蛮力冲开的痕迹，要说里面有东西出来，要么它是从那棺材上面的神像的嘴巴里头挤出来的，要么，这玩意就能突破物理阻碍穿越棺材出来。可后者的可能性，极小，因为，据我说只即便是鬼魅什么的也没有可以穿墙而过的，偶尔见到几次，也是误会，因为，那东西就跟烟雾一样，可以从很小的缝隙里头穿过，但是，在够严密的情况下，一个矿泉水的瓶子就可以将那些东西封住，这也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如此，那第一种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可是，这么大的棺材，这么小的小孔，除非里头的东西像是浆糊一样能流出去，要不然，怎么想也不觉得它能出去啊，这不是闹呢么……
想到这里，我赶忙询问详情，那老头儿听后，对我说：“说来惭愧，我也是没办法，本来这东西应该找个人看着的，可我们这地方你也知道，谁都不敢在这里过夜，所以啊，就锁了大门把这里封起来了，可你猜怎么着？一开始的时候啥事儿都没有，可就在昨天早上，我带着几个专家过来查验这棺材里头的东西的时候，发现这屋子里头，多了一摊子水……”
“就像这种？”闻听此言，我哑然道，老头儿见状，却摇摇头对我说：“不是，不是，这地方的水，都是从棺材里头流出来的，没啥了不起，毕竟那棺材动河床里头泡了那么多年，里头存着点积水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那一摊水不一样，从这地方往外流，一直到了门口！”
老头儿说着，一指棺材底下，又往后一甩指着那扇看起来很严密很高端的铁门，随后补充道：“你说奇怪不？正常来说，这地方的水，是不可能流到那里的，我觉得，可能是这棺材里头有什么东西从这里头出来了，当时可给我吓坏了，找了好多人在屋子里头找，又到走廊里头找，找来找去找了一整天，竟然什么都没找到！那玩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后来我想，这是不是什么鬼啊，僵尸啊，什么妖怪之类的东西从这里头出来了，别再害了人！于是，我就撒出人去通知附近的居民说这几天晚上不太平，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出去，这不，还在等消息呢，我就害怕真是里头出来什么东西了！”
那老头儿说着，叹息一声，随后拉着我的胳膊对我说：“小陆啊，我知道，你是干这个的，有本事，有见识。你看，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里头爬出来的究竟是个啥？会不会，真是水鬼什么的啊？”
“应该不会吧，要真是鬼魅什么的，早就出事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掉以轻心，据我所知，这老河的河道里头，最容易抠出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了，等一会儿我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要是没有，那我就无能为力了，等你发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再打电话给我吧。”
我说着，耸耸肩，老头儿有点不甘心，可仔细考虑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了，我们聊了一些琐事，逐渐地将话题扯到这棺材上面来了。
为了不给这老头子造成一些必要的麻烦，我跟他说了一些关于这次进山的见闻，只不过，我把很多亲眼见到的东西说成是从山民那里听说的传奇故事了，这样一来，就不会给自己热上摞烂。
因为，以我对这些考古工作者的了解来看，一旦知道这山里头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有很高的兴趣，到时候，老头子一着急不定让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再说了，那山谷里头的东西，都不是善茬儿，我们揍了那个超大的泡在丹鼎里头的上古邪神的胎体，就已经够牛逼的了，当时那些部落的族人都灵魂出窍不在当场，也不知道那些人一回来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在想，我这一趟，要是再回去，万一给他们逮住说不定就被那些人剁成肉酱吃掉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点悬。而且，更重要的是，貌似这山谷本身就是一处很神秘的地方，几千年来，能到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既然人家躲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过自己的日子，那，这事儿还是让他变成神话故事吧……此事要是被人知道，不定会惹来多少过来找死的呢。
所以说，于情于理，我都觉得自己这事情做得还是挺对的，好在，那老头子对我的话也没怎么怀疑，能看出来，这人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我转述的内容上了。
他坐在一边的一个小凳子上，一边听，一边记，偶尔眉头紧锁，偶尔又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见他表情变化极为丰富，我就知道，这老爷子肯定有很多话语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