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第031章 红绳

耳边听得一声惊呼，正跟我哭诉着的女孩儿大惊失色，在我回头的一瞬间，她已经被人扯了下去。
小胖的手里拿着一根红绳，跟小时候用得风筝线差不多，又细又长。那东西好像很厉害，一套在那女孩儿的脖子上就将她锁住了，紧跟着，小黑胖子拿出了辣手摧花的气势，狠狠向后一拽就将她扯出老远。
“小胖，别！”
见此情形我赶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追出去，可现在说什么都已晚了，那红绳好生牛逼，刚一触碰到那女孩儿就啪啪啪地闪出一片火花，再看那女孩儿还哪有回旋的本事，双手捂着脖子，兀自乱蹬，一张娇俏的小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她的眼睛盯着我，花容失色，一句救命卡在喉咙里说什么都吐不出来，当她的手伸向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副情形跟落入水塘那一瞬所看到的幻觉竟是那般相似。
“我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见这情形，我也慌了，毕竟这女孩儿没有伤害过我。想到此处，我一步上前去捉小胖的手，却没想刚冲过去就被小黑胖子一脚踹了出去。等我怒骂一声站起来，那根红绳已经被他勒成一个死结，看那样子，这胖贼已然动了杀机。
我不知道人一共可以死几次，但是我看得出她的痛苦，我跟那女孩儿虽然只有几句话的交情，可我觉得这女孩儿应该不是坏人，对一个可怜人下重手，确实有些过分了，可小胖的心肠没我那么软，见我再次冲来，他一甩手直接将那脖颈都被箍死了的女孩儿扔在了一边，紧跟着，一个右手直拳就打了过来！
“草你么的，害我！？”
“我草，你听我解释！”我说着，左手往上一领挂开他的来势，却没想这货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又是一个左勾拳！
尼玛了，跟这种浑人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想到此处我也没有多少耐心了，当务之急还是救了那女孩儿要紧，脚下往后微退，低头猫腰将这一拳闪过，紧跟着往前一蹿一个“迎面直通”打向他的眉弓双眼。
小胖的反映速度非常快，嗖地一下退了出去，可他没想到，老子可是实打实在这方面下过真功夫的。借着他向后闪躲重心不稳的契机，脚下一动，一个小勾踢掀在他的脚跟上立即将这一身蛮力的家伙放翻在地，可我并不是来跟他打架的，听那女孩儿的叫声愈发地惨烈，我直奔那女孩儿跑了过去，还没等跑到近前呢，小黑胖子便一把扯住了我的裤脚，阴魂不散地将身子一滚将我拉翻在地，又张牙舞爪地跟我扭打在了一起。
这货玩的全是些街头打架的路数，抓住脖领子将我按在地上沙煲大的拳头一个劲儿地往下砸，整个过程，怒骂声不绝于耳，相比我的状况，那女孩儿要凄惨得多，忙里偷闲看像她，当时一阵心悸，可小黑胖子十分难缠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办法，当时那种无力感，很难形容，立即就将刚从人生低谷中走过来的我拉进了浓浓的愧疚里。
拳头打在我慌忙遮掩的臂尺上，很疼，比这更疼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到十秒的时间，围绕在四周的浓雾骤然消失了，紧跟着一个拿着罗盘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靠，你们搞什么啊！？”
见我俩扭打在一处，金九爷大为不解，一脚将小黑胖子从我的身上踹了下去他大吼一声扯住我的衣领，第一时间，我摆脱了他的束缚冲向那女孩儿的位置，恍惚间，只看到了那如烟尘散去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夜空里，就连那紧紧束缚着那女孩儿的红绳也软塌塌地落在了那条油漆路面上……
没了……
就这么没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魂飞魄散么……
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我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这时候，刚被金九爷拉开的小黑胖子不依不饶地扑了过来，一脚踢在我的胸口上将我踹倒，又指着我的鼻子在那里骂骂咧咧……
“草泥马的，你害我？！瞎了你的狗眼！！！你以为你胖爷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草你妈的！！！”
他说完冲过来又补了一脚，满脸的横肉随之一颤。
胸腹之间的剧痛让我差点昏倒，紧跟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感情迅速席卷了我的理智，只一瞬间，苦苦压抑的怒火便如江河决堤一般爆发出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在脸颊挨了一拳之后，我站起身也咆哮着冲了上去。
小胖的身手非常好，可他的技术太粗糙了，一下格开他的拳头我的大摆拳已经到了他的脸颊上，这一下，可算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啪地一下就将这家伙打了一个趔趄。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猛地一惊，可抬头之时我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紧跟着，那还没收回的大摆拳反手一勾一下锁住他的脖子，斜向前左脚迈出，右脚的膝盖猛地扣向他的胖脸。
“去你么得！”
啪地一下，膝盖撞开双手直奔脸颊，立刻打出一个闷哼。几乎在同时，借着他的反抗，我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右手不放开的情况下一个砸肘磕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下砸的不轻，一口血沫子从他的嘴角飙出来，几乎在同时，被我拉着脖子胖揍的他猛地向前一推将我推了出去，可我怕那里会那么容易放他走，身形一退，紧跟着一个能有半年都没用过的下劈腿直奔他的脑袋，啪地一下，那一脚击中额头沿着脸颊的位置就滑了出来。
“哈！”
竭嘶底里地一声咆哮，趁着他毫无防备的一刹那我用了一招转身后踹腿踢向他的身子，这一招，是我二十岁之前的拿手绝活儿，放在今天也能算是驾轻就熟，平底布鞋的鞋底贴在他的腋底位置猛地往里一陷，一声闷吼之后这胖子已经跌着跟头摔飞出去。

第032章 媳妇

我冲过去，想要补上几下，就在此时金九爷一把扯住我的脖领将我扯了回来。
我最讨厌别人扯我的衣服，没来由地暴躁起来，回身一按他的胳膊右拳已经钻了过去。
金九爷见状，往后一退，一下抓住我的两只胳膊，双手一别好像是要将我锁在当场，这样的状况我不止一次遇到，想也不想来个“大蟒翻身”立刻化解了他的来势。几乎在同时，我的右脚已经从绞在一起的两只胳膊的中间踹了上去。
这一招，名为朝天蹬，是用脚跟踹人下巴的招式，也是正蹬腿的用法之一。因为对柔韧性要求很高，因此被用的机会不多，要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我一脚蹬在下巴摔倒在地了，可金九爷不同，这老家伙将肚皮往外一腆，一下将我弹了出去！
十二岁开始，我一直在学功夫，打架什么的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我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给我使上这样一招，躺在地上，我的心情糟透了，不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输了半招，而是因为那个怕是凶多吉少了的可怜孩子。
“怎么了你？”
蹲在我身边，金九爷拍拍我的脸，我一侧头没有说话，抓着那跟红绳兀自看着夜空。
这时候，小胖满脸是血地爬了起来，看样子，他还没打够，不过，从那晃晃荡荡的样子上就能瞧出来刚才那一脚也把他踢得不轻。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了。”
快要走到近前的时候，金九爷一把将他推开，随后一伸手像是夹个包袱似的把我扔进了那辆卡车的车厢里。车厢里有行李，有铺盖，在野外的时候跟大帐篷似的，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我们在野外留宿的情况非常多。
我靠在车厢里，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经过跟金九爷讲了，小胖的鼻血忍不住往外流，几分钟不到，嘴边的位置也跟个鹅蛋似的肿了起来。
听完我的话之后，这小子十分怀疑地看了看我，我懒得搭理他，也不想多作解释，他见我这样，说了一句“草”就没再说话。
后来才知道，他当时确实是误会我了。实际上那女鬼对他的态度可没有对我那么温柔，直挺挺站着那会儿这胖子也被折腾得够呛，而且鬼上身的那段时间他是完全没有记忆的。所以，刚一醒来的他并不清楚整个过程，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那点小过节我和女鬼合起伙儿来故意整他呢。
“你怎么想的？”听我把过程叙述完，正在一边给小胖上药的金九爷问了句。
“还能怎么样，她都被这货弄没了……”我说着，瞪了小胖一眼。
“草！我怎么知道那女的是你老相好！”小胖一听，很不忿地侧过头去。
“去你二大爷的，你会不会说话！”一听这话，无名火起。
“行了行了，怎么还没完了呢！”金九爷说着，看了我一眼，随后脸朝外坐在车厢的门口，一条腿在上一条腿在下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的，那红绳有点威力，可还没有强到能把她完全打散的程度，只要她的尸骨还在，我就有办法让她复原。”
“真的？”一听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金九爷见状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你小子……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啊……”
“额……没有，我就觉得她蛮可怜的。”我说着，没来由地一阵脸热，金九爷用那胖狐狸一样的小眼神儿看了我半天，随后用那一贯的，悲天悯人的态度对我说：“人鬼殊途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你要真的喜欢上她可是要吃大苦头的。以前，我爹跟我说过，鬼这东西，集贫贱，衰败，悲哀，灾祸，耻辱，惨毒，霉臭，伤痛，病死，夭亡，孤独，淫邪，妄想，恶运，疾病，薄命，痛苦，门外，入魔，这十八种困厄于一身，不管你想干什么，只要你跟她在一起一定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