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的,你想怎样便怎样就是了。”庄瑜道,“若不是因为……我早就娶你过门了,虽然不能如此,但在我心里,你便是我独一无二的妻子。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想将她留在这里,自然可以。”
阿雪站在原地,听着对面那高高在上的两个人郎情妾意的对话,心中慢慢的越来越冰冷。自己在那人的心里,却原来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个随时可以送出去讨人欢喜的玩意儿罢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跪下去,向他哀恳祈求,求他不要把自己送给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膝盖就是弯不下去。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一直没有掉落下去。她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制止着自己即将冲口而出的哀求。
最后的一点点尊严,我想让它留下来。
桃花坞中,花叶凋零。服侍阿雪的丫鬟全部被遣走了,因为郡主说,只是一个贱人而已,哪里还需要被人服侍?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动手做,吃食全是残羹冷饭,这些对阿雪来讲,并不算是苦难。真正的苦难来自她的心和灵魂,那里已是一片荒芜。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当桃树的枝丫变得光秃秃的时候,静华郡主踏进了桃花坞的门。她看着因衣衫单薄而轻颤的阿雪,带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这样觉得。我不能陪伴的男人,你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凭什么!”她用眼神凌迟着面无表情的阿雪,“你说,你这一身雪白的皮肉,我是叫人用小刀一刀一刀慢慢的割下来呢,还是浇上热水后用梳子一点一点梳下来?……不,这些都不好,我得再仔细想一想……”
也许,阿雪居住的这个地方,就已经预示了她的命运。桃花轻薄随水流,她不过就是个薄命女子罢了。
又过了几天,郡主终于决定了如何处置阿雪。郡主有令,斩去这贱婢的手足四肢,置于一阔口大肚青花瓷瓶之中。伤口以烧红的烙铁封口止血,瓷瓶中蓄满生肌防腐的药水,以确保她能够活下去。且,改换她的名字,称为瓶女。
从此,世间没有了阿雪,只剩下瓶女。
瓶女没有了手,也没有了脚,她不能再肆意的行走奔跑,只能终日被禁锢在一只大花瓶里头,呆呆的望着墙壁。每一天,会有人来喂她几勺食水,用以维持她的生命。郡主偶尔会来看看她,见她不再开口说话,连眼珠都很少转动,还以为她已经疯傻了。只有瓶女自己心里清楚,这无比悲惨的境遇并没有令她疯狂,也没有令她痴傻,她只是无话可说。开口祈求那个真正疯狂了的女人放过她让她死去吗?她知道那不过只是徒劳而已。她明白,尊贵的静华郡主就是要让她活着受罪。她越受罪,她越开心。
有一天,奉命照顾瓶女的人在循例喂给她几勺水几勺食物之后,正想转身离去,却突然听见瓶女开口说话了。因久未开言而嘶哑的声音对她说道:“请你,帮我将窗户打开好吗?”侍女愕然转头,看见瓷瓶中那可怜的女子消瘦惨白的脸上,一双依然美丽的眼眸带着恳求之意看着她,目不转睛。
侍女轻声叹息,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启,而后才转身离去。瓶女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窗外那无花无叶的枯树,几滴透明的水珠从面颊上滚落下来。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草木气息的风,令她想起自己的家乡。好想,好想再回去一次啊……
这一天,静华郡主又来到了桃花坞。她的脸上带着畅快的欢笑,对瓶女说道:“瓶女,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青花瓷瓶里面的女子依然垂着头,不言不语。郡主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见你家的人许久没有你的消息,很是可怜,便令人将你现在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你的家人。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的母亲呀……”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时承受不住,竟然就投了井。瓶女你呀,现在可成了没娘的孩子啰!”
郡主的话说完,瓶女却仍然无声无息。侍女上前扶起她的头颅一看,大惊失色:“郡,郡主,瓶女已气绝身亡了!”
郡主闻言很是气恼:“我不叫她死,她怎么敢死!拖下去验尸,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时,验尸毕,“禀郡主,瓶女心脏碎裂,肝肠寸断,因此而亡。”
人已经死透了,静华郡主再是气恼,也无可奈何:“扔到乱葬岗去吧。”
阿雪身亡后第七日夜晚,晟王别院内。三层的平面八角形楼阁中,传来楼外飞檐翘角下铁马的叮当声响。柔暖的烛光中,庄瑜与静华正对坐畅饮,时而响起男子与女子快乐的笑声。
突然,楼阁外响起异声。骨碌骨碌,骨碌骨碌,这是什么声音?两人诧异的站起身,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却见一只硕大的青花瓷瓶,慢慢的滚动着,一个女子的头颅,显露在瓶口处。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双含恨的血红色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良久,郡主尖叫出声:“有鬼啊!”
侍卫们闻讯赶来,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出事的楼阁。楼阁中的两个人,拼命跑动着,但根本跑不出来。一只大瓷瓶伫立在楼阁里,瓶中的女子,双眼血红,静静的看着那徒劳挣扎的二人。突然,郡主的身体悬空浮起,手足四肢像正被无形的刀子慢慢斩开,血液和骨渣四处飞溅。她惨叫着,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
瓶中女子张开嘴,缓缓说道:“你痛吗?”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痛了吗?”
郡主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血流成河,手足俱断。一旁的庄瑜吓得瘫倒,肝胆俱裂。瓶中女子的眼睛看向他,微微一笑。一颗大好头颅瞬间断裂,滚落一边,尊贵的王爷也同郡主一样,再无生息。
一声长叹响起后,瓶中女杳无踪影了。而瓶女的传说,却就此传扬了下去。一代代的传来传去,人们只记得那报仇雪恨的瓶女,却不知她曾有个名字,唤做阿雪。
荒废的晟王别院里,草木萧疏。只有那座小小院落里的桃树,花开得绚烂瑰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78章 酒心巧克力
今天是个阴天,凌晨时分还飘了一阵小雨,因此,略有些阴冷。山岭上的草木被雨水洗涤过之后,看上去青翠的分外青翠,艳红的格外艳红,愈发的相得益彰。安心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发呆。天上的云朵倦倦的飘浮着,懒洋洋的模样。地上的安心也是一样,无精打采的撑着下颌,还时不时的打个小小的呵欠。
正无聊着,山路那一头遥遥走来了怀抱一大束红花的小小少年,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冲着安心招手:“安心,我来找你玩了!”
听到这欢快的声音,安心高兴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木生哥哥,你来啦!”
木生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安心身前,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将怀里的红花递给安心,口中说道:“给,这是早开的映山红。”
“映山红?”安心眼露好奇接过花枝,“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
“嗯,你从前没见过不奇怪。映山红不是什么娇贵的花,季节到了漫山遍野都是。但城市里的确少见,一般也没有人会专门种植它来出售。”木生笑嘻嘻的说道。
安心垂眸细细打量怀抱里鲜艳的花朵,是比朱红更浅一些的嫣红色,鲜丽,明快,神采奕奕,是生命力旺盛的花。木生抬手摘下一朵五瓣小花,扯去深色花蕊,送到安心唇边:“尝尝看,好吃。”
“这花能吃?”安心小小的吃了一惊,启唇咬住花瓣,送进嘴里小心的嚼动。“嗯?甜甜的!”舌头最开始尝到的味道是微微的酸,再然后又变成了清爽的甜,味道真不错啊!安心一连吃了好几朵,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木生哥哥,这花我怎么没看到?附近的山岭里没有。”
“会有的,再过一段时间,山上到处都是,远远望过去好像一片一片的红云落到了山中,可好看了。”木生回答道,“我们家所在的那座山上花开得最早,我是从那边摘了带过来的。”
“真的吗?好期待呀!”安心拍起手来,“谢谢你,大老远的带花给我。”
领着木生进了屋,倒了水给他喝,看他休息好了,安心便说道:“木生哥哥,我们今天去水帘洞玩吧,好不好?”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满是期待的看着木生。这可爱的眼神,真令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木生抬手摸了摸头,笑呵呵的说:“好啊,早就答应过带你去,却一直没有实现,那,今天就去吧。”
闻言,安心十分欢喜:“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说完,她开始忙碌着做准备工作。先找个大花瓶装上半瓶水,将映山红一枝一枝小心的插进花瓶里。然后,翻出自己的小背包,装上足够两个人食用的纯净水、压缩饼干、面包还有巧克力。以防万一,还带上了一只充电的绿色小手电,将一个背包装得满满的。准备完毕,木生背上背包,安心挎上一只卡通水壶,锁好大门,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出发往水帘洞去。
如果待在家里,晴天当然比阴天好。但要是出门去玩耍的话,阴天就要好过晴天了。没有*辣的阳光直直的照射着皮肤,汗水也就出得不多,不会感到黏黏的浑身不舒服。山岭里树木葳蕤,凉爽的风从草叶缝隙间吹进来,衣袂翻飞。天气合适,心情也好,两个人脚下生风一般,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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