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波切目光望向了二丫,问扎西道:“这位小姑娘年纪轻轻面容却酷似老妇,好象是中原罕见的‘萌尸蜕变’。”
扎西点了点头,说:“老衲也是这般怀疑,不知可有医治之法?”
仁波切疑虑的瞅着他,似有难言之隐。
扎西老喇嘛明白其意思,于是说道:“她叫二丫,是有良的情人,并非猪妖一伙儿的异类。有良这小子与老衲有着一面之缘,且与蓝月亮谷内的一位神医相熟,也可算是‘守护者’的对象吧。”
仁波切摆了下手,吩咐手下喇嘛搬来一只大铁笼子,将这只蓝色怪鸟关了进去,防止其跑掉。
“来人,先带这位小姑娘去禅房休息。”他吩咐说。
大殿内就剩下扎西老喇嘛一个人了,仁波切心情沉重的开口说道:“康巴藏区数百年来的平静结束了,自从东巴木老司拿来那幅不详的画轴后,妖鬼尸怪纷至沓来,而且还具有朝廷的背景。这些还不足惧,但画中出来的那位清朝皇帝可是一只千年大魇,以我们的功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扎西严肃的望着仁波切,情况确实如此。
“这位名叫‘二丫’的小姑娘来历绝不简单,老衲若是没看走眼的话,她就是一只幼魇。”
“幼魇?”扎西老喇嘛吃了一惊。
“中原每当改朝换代之际都会是一场浩劫,血腥杀戮、饥荒瘟疫接踵而来,死人无数,岂不闻有‘九魔一魇’之说么?老魇过后又有新魇诞生,遭罪的是只是无辜的百姓。”仁波切默默说道。
扎西闻言沉思半晌,面现疑惑之色:“自49年内战结束之后,只有六十年代的大饥荒和文革期间死人较多,以二丫姑娘的年龄推算,她应该出生于七十年代中期,中原那时好像并未发生大的劫难啊。”
“扎西,”仁波切说,“‘萌尸蜕变’乃是幼魇蜕变为成魇的一个必然发育过程,至于二丫此人来自哪里又何必探究呢?总之,有因必有果,尘世之中,未知永远大于已知。”
“是,”扎西单手合十,问道,“仁波切的意思是除掉她么?”
“有因必有果,但还必须要有缘,同因不同缘则不同果,因缘和合而生,因缘散尽而灭。二丫虽是一只未成年幼魇,既然来到了木里大寺便是善缘,老衲竭尽全力若是能够消除其魇性,使其变为一名正常人,便是结出了不同的果,善莫大焉。”
“哈哈,老衲惭愧,”扎西老喇嘛心中释然了,遂问道,“仁波切如何来应付‘萌尸蜕变’呢?““一世班禅的罡洞。”仁波切答道。
扎西老喇嘛闻言心中一凛,木里大寺供奉着一根古老的“罡洞”,藏语叫“冈令”,俗称“鬼号”,据说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这根罡洞的来历非同小可,乃是宗喀巴大弟子一世班禅的贴身法器,每逢月圆之夜,它都会自行发出低沉苍凉的吟啸之声,是康巴藏区格鲁派的镇寺之宝。
“仁波切,二丫姑娘如果承受不住‘罡洞’的驱魔音,岂不要了她的命?”扎西老喇嘛担心的说道,毕竟二丫是自己带来木里大寺的,又是有良的情人,万一死了可有些过意不去。
“即便如此,也不能任由幼魇成功蜕变,否则将会后患无穷,事不宜迟,今晚子时就请出‘罡洞’来驱魔。”仁波切正色道。
铁笼子里的嘟嘟听到了他们之间谈话,心里犯了嘀咕,原来这个二丫并非是奸细,寒生和小主人已经前往中原寻找血灵芝了,为其医治“尸蜕症”。如果真像老喇嘛说的那样,她万一承受不住“罡洞”的法力就这么死了,岂不前功尽弃?不行,得设法阻止才是。
嘟嘟博览群书,记忆力超群,知道“罡洞”这种法器是用高僧喇嘛的小腿骨制成,也叫做“人骨笛”,如果是一世班禅克珠杰。格勒巴桑的法器,那肯定是相当厉害的。
就在这时,忽闻大殿门口传来有气无力的话音:“仁波切,哦,还有扎西老喇嘛也在啊……”一位白脸磕张的中年人垂头丧气的走入了殿中。
“莫局长,您又来啦。”仁波切嘴里敷衍着。
莫局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您这是怎么了?”仁波切诧异的问。
“唉,”莫局长长叹一声说道,“明明是顺治皇帝嘛,非说是精神病,你们两位都看见他确实是从画里跑出来的吧?”
仁波切点点头:“亲眼目睹,不会有错。”
“可就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的话,连301医院的军医都判定他是主观妄想型精神病,这下可好,部里的文司长产生了看法,我这个宗教局长可能要在这儿干到退休喽。”莫局长牢骚满腹,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
有小喇嘛端过茶水来,莫局长抬眼望见了铁笼子里的嘟嘟,不由得惊讶道:“咦,你们从哪儿弄来了这只纯种的蓝紫金刚大鹦鹉?”
“莫局长认得这只怪鸟?”
“当然,这是产自巴西的金刚鹦鹉,生活在亚马逊的热带雨林之中,是世界上个头最大的鹦鹉,聪明顽皮,擅长交际。”
“擅长交际?”
“知道成语‘鹦鹉学舌’么?牠最善于学习人类的语言,而且能夸夸其谈。”莫局长卖弄着自己的知识,这帮藏区喇嘛孤陋寡闻,纯粹是土老冒。
“莫……莫局长好。”笼子里的大鹦鹉突然发出清晰的人语来。
“听听听,牠简直太聪明了,竟然能瞧出眉眼高低!”莫局长惊讶的叫了起来。
仁波切和扎西老喇嘛闻言亦愕然不已。
“莫局长,我,我饿了。”嘟嘟继续说道。
“哈哈哈,”莫局长一扫沉闷萎靡的情绪,赶紧吩咐说,“快给牠弄点吃的来。”
不一会儿,小喇嘛从伙房端来了一碗米饭和两样素菜,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笼子里,这是寺中僧人们吃的晚餐。
嘟嘟拿爪子扒拉了两下,嘴里不满意的说道:“都,都是青菜,这是在喂鸡么?”
莫局长拍手大笑:“太顽皮啦,仁波切,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只活宝?”
“是从天上捉来的。”
“那好,我要了。”莫局长满意的说道。
“这……”扎西老喇嘛迟疑着,“这只怪鸟的来历有些可疑。”
莫局长把脸一板:“蓝紫金刚大鹦鹉是世界濒危物种,木里大寺是宗教活动场所,怎么能饲养联合国公约都规定保护的动物呢?”
“是1922年‘华盛顿公约’列明的一级保育类鹦鹉。”嘟嘟更正道。
第198章 迷药
莫局长愕然的望着这只蓝紫金刚大鹦鹉,口中喃喃说道:“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国宝嘛,快,赶紧叫人去弄点核桃松子之类的坚果来。”
有小喇嘛取来几捧山上采摘来的毛榛子,这是他们闲来时候的零食,嘟嘟一见顿时大喜,大弯喙忙不迭的“嘎巴嘎巴”一阵嘣嘣响,就如同人嗑瓜子般似的,皮屑乱飞。
“今天夜里,老喇嘛想要杀一个抓来的小……小姑娘。”嘟嘟隔着铁笼子,悄声对莫局长说。
“什么?”莫局长大吃一惊,疑惑的回望仁波切和扎西两人。
“这只妖鸟胡说八道。”扎西老喇嘛白眉一扬,犀利的目光直逼嘟嘟,隐含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事不宜迟,今晚子时就请出‘罡洞’来驱魔。”嘟嘟维妙维肖的学着仁波切的声音,就如同其本人在说话一样。
“驱魔?”莫局长诧异道。
“仁波切,二丫姑娘如果承受不住‘罡洞’的驱魔音,岂不要了她的命?”紧接着,嘟嘟又模仿起扎西老喇嘛的话来,自然都是断章取义,以达到危言耸听的目的。
“果真是只妖鸟。”仁波切怒道。
莫局长嘿嘿冷笑了两声:“仁波切,‘鹦鹉学舌’都是如实的模仿人类语言,就如同录音机一样,你们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事儿?作为这里的宗教局长,我有权知道。”
仁波切与白眉扎西老喇嘛面面相觑均默不作声,两人根本想不到这只妖鸟竟会专拣不利的话说,简直就是存心来捣乱的。
嘟嘟在关键时刻又揭露道:“那姑娘就被关在那边的禅房里。”
莫局长表情严肃的吩咐道:“仁波切,请你马上带我去禅房。”
“唉,莫局长,那位二丫姑娘邪祟缠身,老衲是想为其医治,莫听那妖鸟一面之词。”仁波切无奈的站起身来,带着莫局长前往禅房。
走进大殿旁边的小门,当莫局长瞅见躺在木板床上打盹的二丫时不仅吓了一跳,她的身材和穿着打扮都似女孩儿般,可面容却如同老妇,脸上的皱纹更是层层叠叠,且布满了一块块的暗黑色寿斑。
“怎么样,相信老衲了吧?十六七岁的小女娃竟然长着一副老太婆的面孔,此等邪祟侵入体内若不及时驱除必然后患无穷。”仁波切面色平静坦然。
莫局长没有言语,上前仔细观察了半天,然后转过身批评说道:“仁波切,这明明是儿童早衰症,跟所谓的‘邪祟’没有半点关系嘛,宗教也要尊重科学常识,千万不能陷入封建迷信的泥沼。”
“早衰症?”仁波切头回听到。
“‘早衰症’是一种先天性遗传疾病,从婴儿的时候起就发生老年退行性病变,患者的老化过程十分迅速,较正常人快五到十倍,十几岁甚至更小就会貌如老人。”莫局长耐心的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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