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过几天让他经常上山陪你。”
山女抱着白玉花盆上山,夜色孤寂又凄婉,我还没来得及伤感,爷爷就拖着我的衣领说:“走,带我们去盈香楼。”
夜越来越深,出村走了半个多小时,爷爷忽然按着我的眉心说:“你看那是什么?”
前面是一座漆黑的山体,我正带路向山上走去,爷爷说:“这里被人下了阵,你们在里面绕来绕去,好像还是朝着廖营镇的方向走,其实是奔山上去了。”
怪不得一个多小时能走五十里地,原来是深山里有鬼盖了楼。
爷爷道明了原委,我忽然发觉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五乘却让我们藏进麦秆里,没一会就走来一个男人,心急火燎的向深处走去,我们跟在他后面,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又看见那座标志性的门楼子。
爷爷依然点着眉心让我看,这里根本就是荒山一片,只有几颗歪脖子柳树要死不活的栽着,爷爷怒问五乘:“还说不是你搞出来的?这里连坟也没有,哪来这么多鬼?”
“没坟就没鬼?这也没我的坟,不还是有了我?”
“就因为有了你,才平地冒出了鬼。”
“多说无益,进去就知道。”五乘懒得再狡辩,昂首向筒子楼走去,我问爷爷,他一身看不出颜色的僧袍,头顶还有十三个戒疤,会不会打草惊蛇,爷爷说不会,五乘有办法。
我们快步追上五乘,上楼梯刚走到亮光屋子的门口,就听见老鸨子欢喜的声音:“弟弟,姐姐就知道你会来,一早就来等着你了。”她带人迎到我们面前,迟疑的望着五乘与爷爷,问道:“这两位是?”
爷爷按住我,抢先说:“我是管家,昨夜听少爷说有这里有乐子却没装钱,所以今夜陪着来了。”
老鸨子又问:“那这位呢?”
爷爷看看五乘,阴森的说:“家奴。”
老鸨子惊喜道:“呦,原来我这弟弟还是富家公子?真让姐姐欢喜死了。”她卖弄风骚,侧着头撅嘴又要亲我,五乘横步拦在面前,冷冰冰的说:“老女人也想碰我家少爷?你这把年纪,也就配和我玩玩。”在我惊悚的眼光中,五乘居然抓着老鸨子的脖子啃了上去,吱的一声后,他心满意足的狞笑:“过瘾,年纪大了些却有味道,妈妈陪客么?”
“陪到是陪,就是这个价钱”
爷爷从口袋里一摸,掏出三张我没见过的钱仍在地上,面额是五百:“这点盘头,配得上你的身份吧?”
见到这些钱,老鸨子狂喜不止,根本不觉得受了侮辱,亲自弯腰捡起塞进胸口,很亲热的搂起五乘的胳膊撒娇:“这位大哥真是英武,晚上可要好好疼爱奴家。”
五乘嘎嘎大笑,轻蔑的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这俩老东西熟门熟路啊,难道他们以前经常组队逛窑子?
老鸨子引着我们下楼,还是昨晚最当中的桌子,爷爷开门见山,直接让画堂春出来,老鸨子却面露难色,说清吟小班的三个姑娘一会要表演节目,只有过了十二点才能出来,说完这些,她也告了罪去忙碌,临走时还和五乘舌吻了一番。
想不通,五乘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趴在桌上小声问:“爷爷,咱们什么时候抓鬼?”
“不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若是没有害人,要是不伤及无辜,咱们就不能插手。”
我小声动员他们:“要不咱把他们收拾了吧?你说过要教我抓鬼的,这一次当是练手了。不过那个画堂春别杀,给我留着养起来。”
“有了山女你还嫌不够?闷得慌上山找胡仙儿的姐儿去,招惹她们也不能招惹鬼。”
我委屈道:“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养着当朋友或是宠物,别总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爷爷没回答,只是握着酒杯盯着那些姑娘看,五乘歪着头说:“奇了,这里的男人阳关大开,精元流了不少,可比起女鬼专门吸又少了许多,难道她们在这里开楼子,不是为了吸阳气?”
我挪椅子靠近五乘,小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指着昨晚我见的那个年轻人说:“你看他,面色蜡黄又泛黑,眉心一缕黑线隐隐遮住印堂,明显是被鬼跟了的样子,可他眼底桃花初放,乃是破身不久的征兆,却不是与鬼交媾之后桃花底蒙了阴气,而且他童阳虽失,仍留着男根精华,并没有被鬼蚀了身子,要是细说起来,好像是纵欲过度,命阳变弱被鬼纠缠的局面。”
我看那男人,除了搂着女人笑时有些下贱,再没有什么异常,便怀疑五乘:“你是和尚,还会看相?”
“一个白眼狼教我的。”
“是不是我爷爷?”
五乘得意的看着爷爷,嘲笑道:“你也觉得他像个白眼狼?可惜不是!那个白眼狼叫陈春峰,有时间你做个布偶替师父扎他,往两腿中间扎。”
第六十三章不知是鬼
五乘说这楼子里的姑娘客人都是鬼,只有那些附近村里来的才是活人,但他想不通这几十只鬼既不专心吸阳气,也不杀人报仇,难道专门为了做生意?
彩烛和青玉听说我来了,带着一阵香风跑来,搬了秀凳紧贴我坐下,爷爷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问。
我问青玉:“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开楼子?”
“做生意喽,不然我们全要饿死。”
我指着那几个农民说:“这样的客人,赚不到多少钱吧?”
“是啊。”彩烛支着下巴,愁苦的说:“现在世道艰难,什么都不好做了,下处和小下处的姑娘就靠客流吃饭,最近来的这些都是苦哈哈,她们每天只能吃两个馒头了,三位姐姐的用度倒是没缺,就连我们都少了许多。”
青玉凑到我耳边,咬着唇红起脸说道:“我们茶室的姑娘都是清倌,就算有些客人势大,也有打底姨娘接待,可一旦到了十六岁还没有被客人收走,就只能搬到下处去住了,哥哥,我和彩烛还有三个月就满十六了。”
我好像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正不知道如何作答,五乘剥开一粒开心果说道:“这怕什么,让我们家少爷收了就行,给你们两个小丫头赎身要多少钱?”
彩烛迫切的伸出三根青葱手指到五乘面前:“要三千块呢,我和青玉攒了两年才攒了四百块。”
五乘面色惊悚,手一哆嗦,开心果掉地:“三千块?”他擦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汗水,彩烛青玉脸色苍白,还当他被这个价码吓坏了,五乘又慢悠悠的说:“三千块也算钱?”彩烛青玉刚松一口气,他又说:“不过你们两个小丫头不值这个价,什么都不懂,连如何伺候男人都不知道,还是被那些泥腿子在床上压几年,学会风情再说吧。”
这一番话把两只小女鬼说的面皮发白,眼里快要冒泪水,我见爷爷居然没发飙,也不敢自作主张,五乘又说:“小丫头,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你们懂了风情再来找我家少爷,少爷玩腻了,我也想试试,等我也腻了,府里大把下人愿意尝尝你们的小嘴”
五乘越说越恶毒,彩烛青玉流下大滴的眼泪却不敢对客人发怒,贴着我的身子一颤颤的让我好生心疼,眼看着五乘笑的得意又要张口,我怒道:“住嘴,彩烛青玉,去找你们妈妈,不管多少钱我都收了你俩,她要是敢啰嗦半句,我拆了这破地方。”
彩烛青玉不敢看五乘,更不敢耽搁等我反悔,嗯了一声拉着手跑了,五乘磕着瓜子嘲笑:“呦,宅心仁厚的小少爷,真懂的怜香惜玉。”
“少废话,你还是和尚么?她们虽然是鬼却没有伤害人,你干嘛要嘲讽她们?”
五乘定了一下,眼中闪着精光说:“她们不害人,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鬼,一旦发觉了,还会受你的垂怜?自作多情的小家伙,殊不知人鬼殊途,你想可怜人家?先把自己从轮回里折腾出来吧!”
“不知所谓,能不能说的清楚点?”
“让你爷爷讲吧,咱俩比较难沟通,我去找妈妈玩。”五乘淫笑着,找他妈去了。
爷爷看着他感叹:“鬼身邪心,佛法人欲,也是世间一朵奇葩。”
“爷爷,他说的什么意思?”
“五乘是在试探两个小丫头,他也看出来了,这里的鬼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鬼。”爷爷端着酒杯,却始终没有喝一口,只是不定在上面闻着:“正经的人间酒,也难为她们煞费苦心了,若是有可能,五乘收她们做护法弟子也是极好的,可五乘这人,哎”
我更不明白了,请教道:“爷爷,你是说她们不知道自己死了?”
看看楼子里的众鬼,都是民国的打扮,若真是那时的人,恐怕死了有六七十年,难道这么长时间昼伏夜出,连自己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
“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她们在梦中被杀,醒来之后也没见到尸体,所以觉得自己没死?”
爷爷微微摇头:“被杀是冤死或横死,总归有些怨气要报仇,可她们并没有杀村民泄愤,显然不会这么简单,狗,你有没有听过六道轮回?”
“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鬼道,地狱道。和尚说人死了之后根据生前善恶,要在这六道里来回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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