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是怎么搞到我情报的。在来之前,我托过那个朋友,托过我爸,托过陈叔。尽管三个人都没帮我,可是但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我有个在七院工作的朋友,他最近托我找余三少”——那么邪教主团队就像是嗅到了血的鲨鱼,立刻就将我锁定了。医院里面的员工档案太好获得了,我的基础资料他们一定都有。
而万幸的是,我是个不喜欢玩网络社交的人。QQ上几乎不和陌生人聊天,没有微博,微信只是挂着用来收科室通知的。我父母在这方面很落后,他们连QQ都没有。
也就是说,在网上能找到的重要资料很少。他们的团队现在恐怕正焦头烂额地搜寻我身边人的消息。
也就是说,他的下一句话,应该就是关于其他人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愣了一下,本能地隔着口袋按住它,想摁下静音快捷键;只是这时,余三少仿佛从百无聊赖中找到了一些乐子,将那手杖随意地朝我指了指。
“看短信吧,你等了挺久的。”
他既然不介意,那我也就看了——是小顾的。她和我说,她现在很累,很害怕,想和我说说话。
可恶,不是时候啊现在!
我只能忍着然后按掉了屏幕。对不住了妹子,为了朋友,我只能十分钟后再回你消息了!
不过这人反应真快。我铃声刚响,他就断定那是我的短信铃声,并且还是我等了很久的——是凑巧吗?
不,必须是凑巧。我不能首先动摇。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他的团队里有个逆天的高手,复制了我的手机卡,能够实时接收到我的短信。
“行了,别想了,说吧。”
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头微微扬起。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气质很特殊,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又是套话。
我准备绕开所有的疑惑,回到最初,“雷哥他……”
“——我说的是昆麒麟。”
他再一次笑了——这次,不再是那种一闪而过的冷笑,而是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睁大了眼睛,呆立在了原地。
“很意外?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很意外。”他没有看我,而是仰着头,继续用手杖点地。“眼睛不好使,可我知道,你们心里那些小旮旯,一刻都不闲着。”
昆麒麟!昆麒麟!昆麒麟!
我的心简直要在胸口炸开了!——成功了!我从没有想过这个名字会由他提出来!
既然这样,那么太省事了!我不关心他是如何知道昆麒麟的,只是看到了希望。
“他现在不太好。”我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离他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了。“所以我来找三少,希望三少能帮……”
“他们是怎么说的?”离得近了,能看清些这个人的五官——如果没有白化病,这也应该是一张很秀气的脸,完全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了,时光仿佛在这张容颜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么多年了,一个两个三个,每次只要是昆家出事,你们倒是气儿通得飞快,赶着都上我这来——”旋即,我竟然看到他把那根细长的手杖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冲面前的我砸了过来,“兴、师、问、罪——?”
手杖用的木头应该是硬枫木,这样一砸是砸不断的,但是那个动静非常吓人。它几乎是擦着我的太阳穴飞过去的,砸在地上,发出了乓的一声。我一下子就被这个变故弄得愣住了——他将手杖砸了出去,人已经坐了起来,眼睛睁开了——那双红色的眼中弥漫着我所完全不能理解的愤怒——这人不是开玩笑的,刚才他是真的想砸中我!
白T恤已经拦在了我们俩中间,轻声和余三少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人终于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合上了眼睛。这几秒钟里,我就清晰地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到头顶,再刷得下去。
而同时我开始预料到自己错了——这绝对不是邪教主效应应该有的后果,因为每个邪教主的目的都是把人拉入伙,而不是把人吓尿。
我不得不推翻之前自己做的所有假设,从头开始分析踏入这栋书楼开始的一切——这人是谁?他为什么那么愤怒?听他话里意思,似乎是每次昆家出事,就一定会有人污蔑是他做的?
那么这次呢?难道昆麒麟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我假设,从前昆家和余三少有过恩怨,于是以后昆家出事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开始怀疑余三少。而这一次,他从我的话里推测出昆麒麟出事了,于是就神经过敏地觉得,我也是来问罪的。
“昆麒麟失踪了!”我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听他说起过,你有天眼……我想请你出面,帮忙找到他……”
“滚出去。”
“三少,我和你说实话。”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因为这不是邪教主效应,我也没必要装教徒,“我不是什么雷哥的朋友,我甚至不知道雷哥是谁。但是我答应过昆门道观的昆鸣,会尽力去找到昆麒麟。”
“关我什么事。”
他从椅子边的五棱几上拿过了一个瓷杯——奶奶的,我家也有两对,晓芳窑,我爸都不舍得用。
——过了几分钟了,我早松了一口气,从刚才摔手杖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一些;然而下一秒,他喝了一口茶,就那么亲描淡写把一个可能价值十万人民币的瓷杯子往前一抛,刷得砸我身上。那瓷器碎地声清脆得刺耳。
“他死了,我只有高兴。”他站起身来,被那个兆哥儿扶着,慢慢走向后边的一扇边门——古人造东西很讲究,主厅外有一个露天台,这个台子旁边有一条楼梯能走下去。看这架势,他是准备走了。我湿淋淋地站在那,彻底不敢再说,就怕这货一发狠,把椅子也抡过来。“——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会弄死他吗?挺好啊,我告诉你,这次还真就是我做的。”
在短暂的两三秒的愕然后,我迅速就能断定,这是气话——说话时候的结构完全不对,这人是真发火了(我很擅长从语气里断定一个人话里真正的意思,几乎每个医生都有这功能),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会帮我找昆麒麟。
我搞砸了。
第32章 峰回路转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青宿书院的——本可以冒着被砸死的危险冲上去,抱住他大腿,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想办法。
上衣湿掉一半了,那种千里香泡出来的琥珀色应该彻底报废了里面的白衬衣。
出去的时候,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险些倒在墙上。
我没有心情去管他们,只是缓缓地离开了。当回到那片黄竹林的时候,我真的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这种认知让我一刹那步履不稳,靠在了旁边的竹子上。竹子凉凉的,贴着额头很舒服;这时自己才发现太阳穴那里红了一大片,还擦破了皮,应该还是被手杖刮到了。
真是惨啊。
我靠着竹子,突然自制不住地兀自笑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旁边经过一个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不过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丘医生,你还好吗?”
这声音是……三少身边的那个白T恤?
我转过头——果然是他。大概因为外面闷热的关系,他T恤上面汗湿了一片。
他来干什么?我靠在那,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感觉没比他们家三少的脾气好多少。不过这人大概猜到我一定挺火大的,笑着点点头。
“刚才真是对不住。天气热,我家三少脾气不好。”
这什么理由啊?天凉了我还打算让余氏集团破产呢。
我没好气地转过头,努力站直了,继续往外走。不过他喊住我,喊的是丘医生——也就是说,这群人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可以让你们那个团队别查了。”我说。“我不会再来了。”
他似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摇头说,“不,那是三少的天眼看到的。”
随你怎么说。我冲他摆摆手,一言不发。其实就算在现在,我长年累月养成的那种观察力还是没有罢工——这个人大概四五十岁,当过兵。三少叫他兆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的习惯,男女说话都拖着个“儿”化音,听着特暧昧。
我继续往前走。他也没拉我拦我,就是呼了一口气,说,这天可真热,听说上海更热,真不是好时候。
他什么意思?
尽管刚才的会面很短,可是正常人都知道,这人必定是余三少身边的重要人物,甚至是心腹;这样的人,不好好陪着他家少爷,跑出来和我分析南北气候差异?
这时候我的思维已经慢一拍了,但比绝大多数医生都要快。只是职业习惯,我们会把一段话里的废话自动过滤掉。
“丘医生,其实三少很早就知道昆道长失踪的事情了。”他说。“而且他也派人在找。今天他的心情的确有些不好,但绝对不是针对丘医生你,之前可能有诸多失礼之处,我向你道歉。”
我怔住了。“不……这个……道歉就不必了……你说他知道这事,而且还……啥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在国庆前,三少已经知道了。而且也知道了你同样在找昆麒麟。”他向我鞠了个躬,神色很真诚,没有什么敷衍的意思。“所以今天……今天等于是……特意想见见丘医生的……”
正午,阳光明媚,我有些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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