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行。七院的整形美容科做得也挺不错的,开始是只有院内的,最近也有几个院外的大牌来七院弄个场子了。选择挺多,看他要什么档次的了。
他说那三个小模特都是挺重要的,以后准备多方发展,重要的是背后都有人,脾气特大,得小心选医生。
整容这种事情,业内有种说法,叫做选医生不选医院。不过那个圈子的事我也不太了解,就给了他一个电话,提了几个人选。他又说,还有个模特想做增高术的,不知道行不行。
这样聊了一会,他就说哪天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请我吃饭。我们俩感情挺好的,从高中起的同学的,彼此知根知底,所以他叫吃饭我一般都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就准备睡了。说实话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难免有点忐忑。我睡眠一向挺好,可这一次也睡得浅。
它会出现吗?我要怎么和它交流?这些东西自己全部都不知道。但我希望能确定这里有东西,那样至少能提供个方向什么的——有抢劫犯就找警察,有鬼就找昆鸣。
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我彻底睡不着了,只能坐起来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我在这里睡到早上六点,然后就回市区去上班。明天是我门诊吧?下午还要跟手术,事情好多……
人就是这样的,明明脑子里一团浆糊,可只要想想工作上的事情,立马就有了睡意。原理大概和我以前靠着《神经病学》催眠一样,想到那堆考试和论文,我很快就入睡了。
————
再一次醒来,是因为听见了说笑声。
——就是那种女孩子清脆的笑声,细细碎碎回响在耳边。我一下子警醒了,心里默念道:来了!
仓库里很黑,近乎于伸手不见五指。我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四十分。
在特别空旷的空间里,声音的来源很难断定。那笑声细碎地在仓库里回荡,难以辨清方向,甚至连是不是一个人发出的笑声也听不太出。我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响,摸索到身边的镐头——可是手没有碰触到镐头的木柄,而是触及了一个温热并柔软的东西。
草!有东西在边上!
我也来不及去找什么镐头了,抄起手上的矿泉水瓶就要砸过去。但是它很快扑到我身上;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少女身上才会有的淡淡体香。
扑到我身上的,好像是个女孩子。
而且什么都没穿。
那一瞬间我脑子都卡住了——老子这辈子还没抱过女孩,就算和小顾拍拖那也仅限于牵牵小手。结果突然就来了一个,还一丝不挂——我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和木头一样直挺挺僵在那。
微光中,隐约能看见的就是少女酮体上柔和起伏的线条,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可双手圈住我的脖子,几乎能感受到她呵在我身上的气……四周那少女的笑声越来越嘈杂,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障住了一样,连眼睛都移不开。这是春梦?难道自己真该去找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女朋友了?
她黏在我身上,那感觉十分真实;最后的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正常,我应该大喊一声,叫醒仓库外的阿鹿——可我连动都动不了,更别提说话了。接着,那笑声更加靠近了——我又感到一个少女靠了过来,自己被两人前后围住。这要放平时真的艳福不浅,可现在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昏沉,五感逐渐模糊。恍惚中,能看到有第三、第四个……数不清到底多少个女人的影子,将我团团围住。意识越来越微弱,一种温热的芬芳裹着我向下沉去……
就在我早已放弃一切,准备随波逐流的时候,突然之间一种尖锐的刺痛横贯过了脑海;同时伴随着耳鸣,以及一声巨响——真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响,简直让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它一起裂开。我仿佛刹那间从很深很深的水底在一秒钟内回到了水面上,全身的骨骼关节无一不在剧痛,胃就和搅起来一样——我哇得一声吐了出来,可没能吐出什么,大多只有胃液。直到鼻腔中流出了温热的血,自己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口鼻处都在出血。
我伏在地上,那种恶心感还未过去,又让人开始呕吐——要快点叫醒阿鹿……我抬头看了一眼仓库门,可这一眼却让人呆住了。
月光——在完全没注意的时候,出现了月光。
虽然并不耀眼,但比起刚才的伸手不见五指已经好太多了。明亮的银白色月光盈满了仓库,分明不是什么大的改变,可刚才这里诡异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就在月色之中,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
白色的人影,瘦削,面目模糊。
我不认识那是谁,甚至不知道它是人是鬼——这个人影宛如只是自己的幻觉,在月光中呈现出了半透明的飘渺,旋即散去,无影无踪。
————
阿鹿进来将我扶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好多了,至少止住了恶心感。他开车送我回了市区,我知道他想送我回家,却拦住了他,说,送我到明月湖的昆门道观……
他根本不知道明月湖在哪,只能跟着GPS走。最后在观门口我下了车,让他别担心。
——夜晚的昆门道观十分寂静,观门已经关上了,但是没上闩,一推就开了。我走进去,循着记忆走到了昆麒麟的住处。那里还是没有人。旁边就是昆鸣的房间,我也顾不得时间了,过去叩门。可很久都没有人开门,可能小孩子回学校了。
太晚了,我懒得回去,索性就用交通卡划开了昆麒麟的房门,躺在那人的床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睡得很熟。或许因为道观清净的缘故,这一夜都没再做恶梦。早上我醒来,在昆麒麟的书桌前站了一会,心里有些淡淡的绝望。
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因为我发小的一个委托而失踪的,如果他就此不见,我该怎么和昆鸣解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必须查下去。
今天我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的,把陆姐吓了一跳。早上门诊人还特别多,实在看不动了。午休时候加紧睡觉,因为下午还要跟手术。老刘这两天被外派,要两周后才回来。
中午还有个小插曲。我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实在不好意思,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把整容的事情加急了,所以昨天那三个小模特都已经去了七院找了医生,估计后天就开刀了,用不着国庆后。
我说那挺好啊,早开刀早了事。找了哪个医生?
他报了个名字。我一听,是最近广告打得挺响的一个,手艺不坏。这事和我关系不大,所以很快也就忘到脑后了。接着朋友问我国庆时候要不要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他在西湖旁边包了个小别墅,一号就出发,还带了一班公司里的小模特。
我说算了,国庆时候想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那下次,这次他也赶,一号到三号在别墅里嗨,四号就要赶去北京弄一个SHOW了,八号才回S市。
我本来听得无心,可听见他说到北京,突然心里一动。
——北京,那不是蝙蝠余的地方吗?
我对北京不太熟,也只去过两次,都是去跑亲戚的。可是知道这个朋友对北京很熟,三天两头跑那。
“我问你啊,你知道北京有个地方,大概在……你等等,我短信发给你。”
我调出相册里那张图片,也就是蝙蝠余的地址,然后发给了他。他立马就回了我电话,“哎妈呀还以为你说谁呢,你说余三少啊?”
“你认识他?哎哎这……这能介绍了见个面吗?”我一下子就激动了——还有这根稻草!
第26章 国庆北京
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告诉警察,警察不会信,而如果自己去查,昨晚的苦头就是一个教训——这不是我这种人能干涉的,就像是处理双胞胎那次,再怎么样都要请个他们圈子里的人出马。只是小昆要学习,不能打扰人家(感觉可能也因为自己是个读书人,觉得读书大过天),而我唯一听说过的人,就是这个蝙蝠余。
“不行,人家可是余三少,谁敢约啊,只有等着翻牌子的份儿。”朋友立刻给我浇了一头冷水。“你遇到什么事了要找他?这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不是大事根本不管。”
我也不敢和他说昆麒麟的事情,只能继续磨他,好歹作个引荐,之后的话我自己说。但朋友死活不答应,还警告过别和那个人搭上关系。
“你怎么了?”我笑他,“这个余三少是抢过你女朋友还是怎么地了?”
“其实我连他真人的面都没见过。就是偶尔有几次大的展子,他来了,只坐在二楼单独的包间,前面垂着纱帘,从外头根本见不到这人长啥样。”他说,“你给的这个地址就是他平时见客人的地址,我们都知道,可这人脾气怪,说白了,世上求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样多。”
“那我想见他的话,要怎么做?”
“你真把我当百宝箱了啊?谁知道怎么见他。不过通过你爸的关系……”
他絮絮叨叨地给了一堆没什么用的建议,我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大致上对这个余三少有了点概念——这是个大家族里出来的人,富可敌国,却喜欢钻研些旁门左道,以至于把眼睛都给弄瞎了。这个人脾气很怪,说话必定难听,而且说不定有时候会用些暴力手段达到目的。自己的脑内已经浮现出一个神经质的中年胖男人,穿着一件丝绸睡袍,孤独地坐在自己屋子里,暗处都蹲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虽然被叫做三少,可这人少说也有三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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