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愕然,听得出月老话里有话,想必是看出来他与河伯相识,既然如此,再装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林麒嘿嘿一笑,挠头道:“老神仙是如何看出我与河伯相识的?”
月老笑道:“你说有办法呼风唤雨的时候,老头子就知道了,河伯是河神,更是此地的水神,若无他发话,谁敢多降一滴雨水?你请别的水神,人家不管这一块,谁又会惹这个麻烦得罪河伯?所以老夫就知道你必然与河伯相识,想必还是他请来让你想办法的,不然老头子何必和你说上这么许多?”
这下轮到林麒愁眉苦脸了,还以为自己聪明的紧,却不知道,早就被月老看了个通透,想来也是,月老是神仙,活了最少也得有千年之上,千年的王八都成精了,就更不要说月老了。
林麒尴尬道:“晚辈并无恶意,河伯纵有不对,也是为了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俩相交多年,也该知道他脾气,想必也不会太过在意,总不至于为了些许小事,真的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若能有一线机会,帮上二位一把,晚辈也是义不容辞。”
月老叹息道:“知道老头子为何见你吗?那是因为萱儿与方子墨这三番两次的折腾下来,已是有了缘,不过这缘却是孽缘,孽缘老头子是不会去系上红绳的,可有些事,老头子不能做,不见得别人也不能做,你明白吗?”
林麒双目一亮,感情月老要将此事托付给他,如此才好,总算有个交代,三百铁嘴鹈鹕也能到手,孽缘不孽缘的关他林麒屁事?反正他对萱儿和方子墨这两位都没什么好感,都是些个自以为是的,只要能让这对狗男女好上一时片刻的,铁嘴鹈鹕到手,那时候两人就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跟他林麒没有关系了。
林麒嘿嘿笑道:“只要是缘,就不能看着不管不是,晚辈不才,愿意管一管这闲事。”
月老沉默了一下,将那团乱七八糟的红绳扔给林麒道:“老头子老了,眼神不济,你若是有时间,就帮老头子解开几根,若是少了那么一根两根的,那也难免。”
林麒笑道:“晚辈最是尊老敬贤,这般粗浅的活计,怎能让你来做?晚辈来就好,晚辈来就好……”说着将那团乱七八糟的红绳抓到手里,红绳果然神异,林麒就感觉手掌心有淡淡的温暖之意,心中暗道:“红绳这般神异,若是能多偷个十根八根的,日后也用得着。”
刚想到这里,就听月老悠然道:“虽然乱糟糟的了,少个一根两根的难免,若是少的多了,却也不好。”
二百六十七章 红绳
月老施施然走了,剩下林麒低头瞧着手中乱麻也似的红绳发呆,都乱成这个模样了,月老还能查出来多少?这么一大团子,留下三根怎么也不过分。林麒打起精神,开始仔细一点点去解红绳,却没想到红绳娇弱无比,力气稍微大上一点,红绳就会断掉,他又不是个娘们,手上没个轻重,小心翼翼折腾了半个时辰,一根完全的都没解下来,倒是弄断了三根。
林麒颓然将红绳放下,这样下去,一年也解不开三根下来,他瞧着红绳发愁,既然干不了,总得找一个能干的来,想了想,除了无相没有别人,转身出了山谷,来到河伯府上,河伯正愁眉苦脸的喝茶,见到林麒回来,欢喜道:“可是找到那老东西了?有了眉目没有?”
林麒笑道:“放心,万事都在掌握中,只要雨水充足,情丝草成熟之时,就有红绳奉上,到时候略施手段,将红绳栓在萱儿和方子墨脚踝上,喜事也就成了。”
河伯大喜,连连称赞林麒办事得体,林麒也不与他废话,约定好只要他黄符甩出,雨水就来,不能多,不能少,得保证情丝草能够顺利长成,河伯拍着胸膛说一切在他,两人又聊了会,林麒带着无相回到山谷。
林麒也是想明白了,此事不能着急,就算他现在手中有红绳也万万不能给萱儿和方子墨系上,谁知道两个孽缘的人能好上多久?只能是情丝草成熟了,草人扎好了,再将红绳系在两人脚上,那时铁嘴鹈鹕也到手了,两人日子过不过的下去。就不是他林麒该操心的了。
无相到了山谷,觉得那都好奇,四处兜转了一圈,林麒将那团乱麻也似的红绳扔给无相道:“无相,你是佛门中人。向来静的下心,手也巧,这些个红绳牵扯到许多人的累世姻缘,就托付给你了。”
无相人实诚,却不是个傻子,被林麒坑过太多回。如今林麒说什么,他都在脑子里面过三圈,想想是不是又挖了坑让他跳,但这次一圈脑子都没过,就脱口而出道:“我是个和尚啊,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和尚,你让我解开红绳,成全姻缘男女,是不是过于荒唐了?”
林麒一愣,和尚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苦口婆心道:“无相啊,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促成姻缘其实是有功德的,如今这些个红绳都纠缠到了一起,许多累世姻缘的男女因为没了红绳,无法结亲,还不知道再要轮回几世,才能结缘,你就忍心看着世间的痴男怨女苦苦煎熬吗?……”
林麒的话不是很多,却每次都能说到无相的心坎上,无相低头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道:“好吧,就当是帮你了,不过此事万万不可说出去,否则让人知道我一和尚在这拆解红绳。帮人成就姻缘,我这和尚也就不用当了!”
林麒急忙保证谁也不说,就在这时,月老急匆匆走过来,将手中厚厚的姻缘册子扔给林麒道:“我有点急事,要出门一趟,月老祠你就替我管上一段时日。”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也不回头,林麒楞了一下,急忙开口问道:“老神仙要去哪里?”
话出口月老已经没了影子,林麒隐隐觉得不对,就在这时,山谷外面忽地有声音传来:“月老可在家,小的是山东城隍下的鬼差,今年的红绳还没送去,我等奉城隍老爷之命前来领取,月老可在家否?……”
林麒半响说不出话来,知道为何月老把这乱成麻的红绳交给他,还说少上一根两根的没什么要紧的了,先前还以为是运气不错,月老人不错,合着他早知道各地城隍会派鬼差前来索要红绳,将自己扔在这,他出去躲清静去了,屁的要紧事,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怪不得先前说了那许多姻缘的事,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林麒哭笑不得,这些个神祗果然是没一个好打交道的,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就暂且代理几天月老吧,林麒无奈摇头,无相问道:“你怎地了?脸色怎么变得如此难看?”
林麒叹息道:“我把你坑了,月老把我坑了。”
说话功夫就有个鬼差戴着白白的纸帽,晃晃悠悠的进来,见到林麒,上前问道:“敢问,月下老人何在?往年这时节,他早已传信各地让我等前来取红绳了,今年却是半点消息也无,我家老爷派我来问问,红绳可准备好了?”
林麒咳嗽一声道:“月老不在家,出门办事去了,将这月老祠托付给我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成,今年该给你们山东多少红绳子啊?”
鬼差取出一本册子来,翻了翻道:“今年山东境内累世夙缘者有一百七十五对,就等着红绳系上了。”
林麒张大嘴说不上话来,一百七十五对可就是一百七十五根红绳,自己费了半天牛劲,一根都没解开,小鬼张嘴就是这么多,他林麒那里有办法?不由得问道:“这数目怕是有些不对吧,怎地山东会有如此多累世夙缘的?”
鬼差也不着恼,道:“册子上记得一清二楚,小的那里敢胡言乱语,何况月老这里有姻缘册,各地每年有多少对男女需要系绳子,都记得一清二楚,若不信,咱们对一下册子也就是了。”
林麒双眼一亮,着啊,对册子好啊,反正册子上都是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他林麒不认识,这些鬼差就认识了?就算认识,他不认识,就可以推脱说不认识上面的文字,让鬼差等月老回来就是,拖上几个月,情丝草可也就差不多产棉花了,就不信那时候月老还不回来。
林麒笑眯眯道:“那咱们就对对册子!”说着翻开月老留下来的厚厚姻缘册,打开一瞧,林麒如五雷轰顶被劈在原地,动弹不得,先前他看到蝌蚪一样的文字,如今都换上了楷书,一笔笔的小楷端正无比,若是说他连字都不识,可就没人信了。
林麒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怕是月老从他进这谷中开始,就算计自己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晚了,红绳没到手,情丝草没长成,不能掉头就走,只能管下去,当真跟吃了个苍蝇一下的恶心别扭。
林麒无精打采的翻动姻缘册子,上面果然记得清楚,今年山东境内有一百七十五对累世夙缘的男女需要红绳系上,可他现在一根红绳都没有,又从那里给他找一百七十五根去?
林麒呲牙咧嘴的,暗暗想着推脱之词,这么会的功夫,山谷外面又来了个鬼差,山西城隍也派小鬼领红绳来了。
林麒放进山谷,同样是先前的那些话,不同的是这位鬼差愁眉苦脸的,对着林麒道:“往年这时红绳都系的差不多了,今年已然耽误了两对,错过了时辰,城隍老爷说了,领不到红绳就让小的在这呆着,什么时候领到了什么时候回去。还请这位老爷可怜可怜小的,将今年的红绳拨付下来,也好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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