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不敢莽撞,小心走过去,老人却像是看不到他,头也未抬,仍在翻着手中那本已经泛黄的厚书,林麒走到老者身边偷看,但见老者手中书卷上面的字既不是汉字,也不是蒙文,忍不住试探道:“老丈所看之书,文字怪异,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书?”
老者道:“这不是人世间的书,你怎么能在别处见到?”
林麒问道:“那这是什么书?”
老者道:“此乃幽冥之书。”
林麒问:“幽冥之人,怎么到了这里?”
老者道:“凡是阴间的官员都管阳间的事,管理人间的事,怎么能不在人间行走呢?”
林麒问:“那么您管什么事啊?”
老头道:“天下人的婚姻大事。”
林麒这才确定老者是月老无疑,行礼道:“小子林麒拜见月下老人!”
月老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你进了山谷,找到了祠堂,见了我的神像,却跑过来试探老夫,不是个实在人,说罢,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麒微一琢磨,月老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俗话说的好,人老精,鬼老滑,活这么大岁数了,都不是好应付的,若是说些个谎话被识破,反而不美,不如直来直去,再做应对。
想到此处,恭敬道:“小子是道门中人,来见月下老人,实是有事相求。”便将辅助朱元璋之事说了个前后,直言手下有三百草头神,奈何扎草人的麦秆不管用,就有神人指点,说月老种的情丝草嗮干之后扎成的草人,遇水不沉,遇火不燃,前来相求。
林麒以为月老会问是谁告诉他有情丝草的,却不料月老提也未提,叹气道:“情丝草,一年一熟,除了上面的棉絮要用来编造红绳,其余草叶草梗送给你那也没什么,只是今年雨水不济,怕是难以成熟了。”
林麒故作惊讶,问道:“老丈何出此言,你乃是神祗,主掌人世间的姻缘,种下情丝草,那也是有神职在身,便是这天下处处缺水,也缺不到你这里来啊。”
月老摇头道:“老夫得罪了此处河神,就算下雨,也是阴奉阳违,公报私仇,下的地皮都没湿就撒手不管了,或是晚上几日,你要知道,情丝草最是娇嫩,就如世间男女之情,禁受不得风吹雨打,更不能短了滋润,否则就会枯萎成灰,不信你看!”
林麒顺着月老手指方向看去,但见山谷右侧有十几亩好地,种着许多有些枯黄的草,林麒山村孩子出身,不是那种不认识五谷的人,瞧着那些草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棉花吗,忍不住就开口道:“情丝草就是棉花?”
月老道:“可不是一般的棉花,普通棉花熟时裂开露出的棉絮可是白色的,老夫这是红色的,专门用来做红绳的,一颗红棉,只能做一根红绳,此乃神棉!”
林麒愕然,就算长出来是红色的棉絮,那不也是棉花!非得起个好听的名叫什么情丝草?心中这么想,却也知道红棉不是普通之物,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月老道:“你修习道术,想必也会些个求雨的法门,不如你来种这情丝草,成熟之后,红棉归我,草梗归你,你看如何?”
二百六十六章 姻缘
林麒当然说好,却还是问道:“情丝草这般瘦弱,就算雨水充足,今秋能成熟否?”
月老叹息一声道:“世间男女姻缘,俱都在红绳牵扯中,若是情丝草长得不好,红绳就不会编织得太粗,情也就不会持续太久,世间男女有许多都是累世夙缘,求了几辈子,今生才能相聚在一起,老头子又怎能忍心看着她们情深缘浅。”
说到这里,月老一张老脸更显得沧桑,林麒想不到还有如此说法,想了想道:“我去看看情丝草。”说完朝那十几亩地走去,到了近处,蹲下身来,仔细去瞧,就见这些个情丝草真跟个棉花长得一样,不同的是看上去娇弱了许多,不似棉花那般粗野,许是缺少了雨水的缘故,一颗颗的打蔫,俱都是无精打采的,有些根部已经泛黄,土地也有些干裂,真要如此下去,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都得干死。
林麒暗叫侥幸,若是晚来几天,想必百十来亩的情丝草就都枯萎了,那岂不是就要等到明年?他等得了,朱元璋,陈友谅,未必等得了,何况钟馗来时跟他说的明白,情丝草的草埂只有结成开花才后嗮干才管用,没长成的情丝草跟野草也没什么区别。
林麒琢磨了一下,他暗中与河伯勾连,下些雨水不成问题,待这些情丝草开花结出棉絮,只要偷出一颗来连接成线,系在方子墨和萱儿的脚踝之上,事情也就成了。
十几亩地的情丝草是根本,林麒也不敢大意了,转动玉戒,呼唤老李。让他带三百草头神尽快赶来,有老李三百草头神护住情丝草,林麒也更放心些,何况他也不能每日里守在这个地方,方子墨的事还需要他去操心。
林麒蹲在田垄。沉思前后,还是有些忧心,生怕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打,但想了想,上次陈友谅大败亏输,就算重头再来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万万不会短时间与朱元璋决战,沉默间,不知月老何时到了近前,道:“你觉得如何,可有把握今秋成熟?”
林麒道:“只要照顾得当,雨水充足。应该无事,老神仙放心,晚辈定然会竭尽全力,我已召唤手下三百草头神,让他们到此看护,求雨的事,自有我来想办法。”
月老长吁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哎!老夫得罪了个恶人,将今年的红绳搅了个乱七八糟,许多有缘男女已是耽误了姻缘,明年可是不敢再耽误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月老唉声叹气的也坐到地头,从腰间布囊里取出一团缠绕的乱七八糟的红绳来,先前还只是冒出个头,到了后面这团红绳竟是越来越大,跟一大西瓜差不多少。也不知道月老的布囊是何种资材做成,竟然能装下如此多的红绳。
月光下月老仔细去解开一根根缠绕的乱七八糟的红绳,神情专注,小心翼翼,仿佛红绳什么特别易碎的东西。半天的功夫一根都没有解下来,林麒看得好奇,问道:“不过就是些红色的绳子罢了,纵然有些神异,也不用如此费力,不如快刀斩乱麻,用些气力,都抽拽出来,大不了在接上就是了。”
月老摇摇头道:“你知道个什么,在你眼中不过是红色的绳子,但在有情男女身上就是缘,所谓缘在天定,份靠人为,先有缘才能有份,有缘份不怕经历,天缘无需刻意安排,缘这种东西最是脆弱,错过了时日,地点,或许就错过了这一世,所以红绳才脆弱无比,已经搅乱,最不容易分开的,像你说的抽出来,若是断了,连接上就是,那岂不是结了疙瘩?这种缘不会长久。”
缘分这种事情,难以一句两句的说清楚,林麒也是听了似懂非懂,好奇问道:“天下间所有男女姻缘都是你主掌,都是你将红绳系在他们脚上的?”
月老笑道:“我那里有如此多的功夫,岂不是要累死,我主掌天下姻缘不假,世上每个人的姻缘都在这本姻缘册子上,我不过就是按照上面记载,将编织好的红绳送到各地城隍手中,城隍手下的小鬼,自然就会按照姻缘册子上面的名字去系上红绳。我也就是种植这些情丝草,监督天下姻缘之事罢了。”
林麒又问:“系上红绳两人就能在一起了?”
月老摇头道:“红绳系上,就是将两个人的缘系到了一起,很多夫妻的缘分,都是一个媒婆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另一个合适的媒婆。两个媒婆只是好此事者,见姑娘小伙在她们的撮合下联姻成家,觉得自己成了桩美事,功德无量。就像是,来自不地方里的两个媒婆被同时邀请出席一个寿宴,恰好在同一张酒桌上。一个媒婆说,我村那小伙二十四岁,壮实,另一个媒婆说,我村那个女娃二十一岁,勤快。由此个回到村中说和,就说明红绳已经系到这两个男女的脚踝上了。”
许是月老这些日子憋闷的久了,林麒问什么就答什么,倒也其乐融融,林麒又问道:“若是有些人无缘分,是不是将他们记到你手中的姻缘册上,就有了缘分?”
月老道:“那是你想的这般简单,缘乃天意,份才是人为,缘都没有,份什么?姻缘之事,都是前世的因果积累,你来瞧!”说着打开册子,林麒伸头去看,就见册子上有些空白地方隐隐的显露出字迹来,而有些名字却渐渐暗淡直至消失,册子上的字迹不断变换,诡异莫测。
月老道:“那些消失的名字,都是此生缘分已尽的了人,新生出的名字,都是今生注定要相遇的,书册上有名字的,红绳系上才会有用,没名字的,就算红绳系在了两人脚踝之上,也是缘浅,不会有好结果,试想,种子都没有,又如何结出果实来?”
说到这,月老叹息一声道:“刚才你问我打个结的红绳子能不能用,老头子告诉你,能用,但时间长不了,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最后注定要劳燕分飞,反而错过双方各自真正的姻缘,所以我才不给河伯的女儿萱儿和方子墨系红绳,你明白了吗?老头子不是迂腐之人,与河伯也是故交,此事但有办法,我又何必推脱?有些事实在是不能做啊。”
相似小说推荐
-
真实的盗墓 (黑山马贼) 自古以来,就有盗墓。“要想富,去盗墓,一夜挖出个万元户”这真是那段时间的真实写照。我所讲的故事我...
-
鬼方·药引 (百合折) 这是一个源于古道医的故事一个被诅咒困扰了千年的小山村,一个牵涉明太祖朱元璋的秘密。明朝建国公六人身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