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伟摇着头道:“鬼应愿肯定不是。学校里的传闻杂而不专,大学生嘴上说信其实心里根本不信鬼的,这都够不成鬼应愿的条件。至于那个鬼有没有被镇住这个就难说了,我不敢肯定那些扣子之前有没有频繁被人动过,如果断断续续一直在被人动手脚的话,时间上就足够了。”
“那……这不就是谋杀了吗?!警察怎么也不可能查得到,也没有证据!天呐~简直就是完美犯罪啊!”舒鑫突然插话进来道,同时两手捂着嘴,好像有了惊天大发现一样。
舒鑫是个标准水瓶座,她的想象力丰富得让我都有些嫉妒,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些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但这次她的想法却与我不谋而合,而且我刚刚已经在心里理出了一条大致的调查线路。
如果想要对扣子不停地动手脚,那么这个人必须知道所有扣子的放置地点。而我相信知道这些的人应该并不会太多,如果学校是我开的,我不会希望有很多人知道学校里防着镇鬼的东西,所以只需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不难找到这个人了。
但同样有一个难办的问题就摆在眼前:就算我们找到这个人了,这个人也承认扣子就是他动的了,但我们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以鬼杀人这种荒诞的事永远不可能构成谋杀的起诉条件,起码从现行法律的意义上说,这确实是完美的犯罪。
当我把这些分析说给舒鑫听之后,她刚刚燃起的那些兴奋的小火苗也逐渐熄灭了。
不过在乔伟随后说出想要今晚找出那个搭梁鬼后,舒鑫顿时又来了精神,而且嚷嚷着晚上非要跟去看看不可。
相处七年了,对舒鑫的大小姐倔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谁说什么都不好使。
我只能调侃她一句“现在又不害怕了?”,结果她马上就使出了最拿手的撒娇本领,拽着我的胳膊承认那只是她让我来学校陪她的借口,然后又像小猫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招完全没有任何免疫力,只能点头答应她,然后询问看乔伟的意思如何。乔伟倒是不觉得这个鬼有多大危险性,所以就答应了晚上让舒鑫现场参观一下,当然我也要陪着一起的。
因为召唤决要在晚上用,所以白天剩下的时间我一直都跟乔伟待在学校。不过我俩也没有闲着,在过去十年里学校里发生过许多次学生在校身亡事件,所以我俩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找死者的同学、老师,询问死者生前是否有反常行为。
首先是去年的那次男生跳楼事件。如果那个男生没有自杀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家经营家族企业,当衣食无忧的二世祖小老板了。
据他同寝室的同学说,他从入学开始就没有上过课,每天都窝在宿舍里玩网游,期末考试几乎门门亮红灯。对此他本人根本没在意过,因为他压根不想上大学,只希望在家过逍遥日子。所以,在大一的两个学期结束后,学校因学分不足将他劝退并通知他父母来学校时,他简直欢呼雀跃了,还请了同寝的同学喝酒表示庆祝。
就是这样一个学生却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突然不碰电脑了,而且行为举止完全变得像个女人一样,甚至还化妆,在学校里穿起了裙子。一周后,他从主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同样出现了反常、甚至可以说是怪异的行为,同样在一周后跳楼自杀,同样伴随着扣子被破坏的情况,我几乎已经不需要再寻找任何证据来证明我的判断了——两起自杀事件绝对同源。
4、夜访自杀楼
实际上,出现古怪行为并在一周后自杀的就只有去年和今年的这一男一女两名学生。
其他死者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恍惚、抑郁之类的反应,但这种反应出现在打算寻死的人身上也算合理,有的甚至还留了遗书,所以由此也可以断定,搭梁鬼只在最近两年才开始活动,而且活动地点应该就在自杀楼。
在校外饭馆随便吃了点晚饭之后,我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窝到了凌晨1点才出来。
校园里静悄悄的,三月初的晚上气温依然会降到了零度以下,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虫鸣。白天刚开始露出融化迹象的路面积雪到了晚上又结成了一层冰,人走在上面总会发出细碎的冰层破裂声,感觉就像走在碎玻璃上一样。
我已经太久没有大半夜在校园里晃了,这也让我想起了许多大学时代的快乐回忆,比如宿舍熄灯之后和同寝哥们去网吧玩通宵,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后在校园的大路上玩“洒水车”。
大概是这些让我禁不住想笑的回忆的缘故,我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在驼腰村荒地里召鬼的紧张感,倒是舒鑫紧紧拽着我胳膊,她的两只手也不停地向我传递着她的紧张情绪。
出了经管楼向右一转就是那条夹在经管楼和主教学中间的小路。刚一走到了路口那,一股阴冷的风就从小路里面吹出来,我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一下就被这股风给打透了,全身不禁哆嗦了一下。
两楼夹一道,在东北大家都管这种地形叫风口,而乔伟说在风水学上这叫天斩煞,是凶煞,从鬼事的角度讲也是聚鬼地,这也是他选择在这里进行召鬼的原因。
乔伟在小路中段的地上开始用从饭店要来的鸡血画圈——在风口撒盐显然是行不通的,不过按乔伟的说法,用搭梁害人的鬼都是游魂而不是厉鬼,而封住游魂的行动用鸡血已经足够了。
我和舒鑫站在风吹来的方向给乔伟当挡风人墙,乔伟则用打火机点着了几张黄纸钱扔在画好的鸡血圈里,然后开始念他的召魂决。
这天晚上出奇的冷,再加上站在风口,冷风像鞭子一样一股股地往我身上打,几乎把我的身体穿透了。我紧紧搂着舒鑫,同时也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我再一次小声提醒她待会可能会有鬼从地下冒出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不懂那召唤决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我可以确定乔伟重复了三遍,而且足足念了十分钟。鸡血圈里的黄纸钱早都烧成了黑灰,但鬼魂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从地下冒出来。就在我打算问乔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原本黑洞洞的主教学楼一楼敞口突然亮起了淡蓝色的光!
那光芒充斥着整个窗口,看起来既不是灯光,也不像是手电闪光,虽然亮度不强,但却透着一股让我全身寒毛竖立的阴森气息,并将我的目光牢牢抓住。
“是鬼火吗?!”
舒鑫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奇怪的是,舒鑫刚一发问,那诡异的亮光也随之消失了。而不到两秒后,在一楼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扇窗户竟平白无故响起了轻轻的敲打声!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舒鑫全身猛地一颤,紧接着她就躲到了我身后,紧紧着搂着我的胳膊。我一边用右手护着舒鑫将她和被敲响的窗子隔开,同时左手也握紧了乔伟送给我那个刀形项链吊坠——从驼腰村事件之后我就一直将他挂在脖子上。
乔伟快步跑到被敲响的窗口向里看,而在他到那里时候,响声也停止了。
“里面没人!”乔伟回头向我说了句。
但就在他回头刚说完那句话,另一扇靠近楼后侧的窗户又传出了被敲打的响声,但随即又停止,接着是更靠近后楼侧的另一扇!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故意敲着窗户让我们跟过去。
“你俩最好还是跟着我。”乔伟神情严肃地说道,随后便朝着传出响动的窗户小跑了过去。
在恐怖电影里不听话的傻帽情侣都是最先死的,所以我选择听从乔伟的指挥,立刻拉着舒鑫的手跟着乔伟过去。
敲打声一扇窗接着一扇窗的传递着,最后在自杀楼后门左边第一扇窗那里敲打声停止了。乔伟试着轻轻推了下窗子,窗子竟然被推开了。
这是游魂给我们发的邀请函?在看到窗子打开的一瞬,我感觉一股寒流瞬间遍布全身。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跟鬼打交道了,但显然我还没能适应这种不知怎么归类的接触。
乔伟两手在窗台一撑,接着抬腿踩在窗台上翻身进到了楼内。随后舒鑫和我也先后从窗户跳了进去,并关上的窗。
教学楼后是环着体育场外侧的一条路,并不算明亮的路灯光线透过后窗钻入教学楼内,在墙壁上形成昏暗的投影。暖气并没有开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楼里比外面还要冷,从我嘴边呼出的气也都变成了白色。
“咯咯咯~”
一阵女人的轻笑声忽然从右侧传了过来。
我立刻转头朝那边看,在右侧走廊拐角的地方也随之闪出一道淡蓝色的光。那光一闪即逝,笑声也同样戛然而止。
乔伟再次提醒我跟紧他,然后就朝着刚刚闪光的拐角快步走过去。
拐角后是一扇门,门后是通向楼上各层的紧急楼梯,当我们三个人进到了楼梯间时,女人的轻笑声再次从我们头顶传来,同时还有轻缓的上楼脚步声。脚步声在二楼,可我们到了二楼时,笑声和脚步声又从三楼传下来,于是我们又继续向上去,一直追着声音到了六楼。
笑声、脚步声、诡异的蓝色闪光没有在出现,只有那扇通向六楼教室走廊的门大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