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房子怎么办了……”我试探着问。
“哦,老刘婆子走之前给租出去了,你们来过几次没见着租房的人吗?”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中年妇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也难怪了,租房的人刚搬进来没几天,而且……”她压低了声音说,“那人脾气古怪得很,我每次看见他都是低着个头,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弄得我到现在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我呵呵一笑:“天天低着头?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工作。”
中年妇女撇了撇嘴:“就是,成天到晚像见不得人似的,哪有人会要他?”
为避免惹人怀疑,我又和中年妇女聊了些别的话题,不过竟又听见一件令我惊异的事,中年妇女说,租老刘婆子房子的人不是一个人住进去的。他搬来那天她正好到幸福胡同串门子,又正好看到那个人扶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进门,那老头儿样子有点儿怪,不只全身捂得严实,连整个头部都被帽子围巾遮住大半,要不是看到了他的脸,还真看不出他是个老头儿。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头儿死死地盯了她一眼,还发出一声怪叫,吓得她飞也似的跑了。
这个信息让我意识到双胞胎竟然不是一个人,我向赵犀和马胖递了个眼色,我们一起走出小卖店,走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
“真没想到,”我说道,“双胞胎竟然还有同伙。”
马胖满脸郑重:“你猜得不一定对,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沉声道,“虫饲料。”
我一惊:“不能吧。”但我意识到马胖的猜测很有可能。
我当机立断:“上派出所报案吧,不能再任由他这么害人了。”
马胖表示赞同,这次倒是赵犀提出异议,他说贸然报案,如果不是我们想的那回事就会打草惊蛇,反过来想,如果双胞胎被抓起来,他身上的东西届时都会被扣押,到时候就算我们本领通天,紫玉金蟾也拿不回来了。
我一想是这个道理,真是让人进退两难。赵犀说为保万一,最好想办法进去探探风,如果能把紫玉金蟾偷出来,就万无一失了。
说到偷东西,我下意识地看向马胖,马胖把头一扭:“你别看我,说什么我都不去偷那个怪物的东西,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我狠狠一咬牙:“好,你不去我去!”
当天夜里十一点多,万籁俱寂,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穿着一身深色衣服站在幸福胡同的后巷,那里立着一面高墙。我手心里都是汗水。对于踩点偷东西,我绝对是新手中的新手,下午磨着马胖给我讲了一些偷窃的速成知识,好像也不顶用。我苦笑了一声,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兵行险招。
我扒着围墙刚想跳进去,突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一僵,猛然回首,我身后立着个黑影!
“谁!”
“别打,是我。”
我顿时松了口气,小声道:“你不是打死都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来人正是马胖,他轻笑了两声:“我不来行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被人人赃并获,来个以尸喂虫啊。”
我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俩的革命友情不是白交的。
我们爬过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屋子里没有丝毫光亮和声音,可能是双胞胎在睡觉。马胖对我一摆手,叫我跟在他后面,只见他弓着身围着屋子绕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环境。这是一栋很旧的砖房子,天太黑看不清外观。马胖在一扇窗户前停下来,耳朵贴在窗上听了听动静,然后掏出一段铁丝弯曲了一下,沿着窗缝伸了进去。
那时的窗户都带着铁质的插销,由里面插好,外面就打不开。不知道马胖是怎么摆弄的,不一会儿一扇窗子就顺利打开了。马胖伸手把另一面的插销拨开,双手一撑就上了窗台,我紧随其后也进了屋。落脚后我发现这间好像是厨房,屋里还残留着烧饭的焦味。里屋有浅浅的鼾声传来,厨房和里屋之间只有门框没有门,门框上挂着一片布做的门帘。只要我们发出丝毫响动,里面的人立时就能听见。
我庆幸马胖没选在卧室落脚,否则我们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马胖掏出一支小巧的手电筒拧亮,借着微光,我看到和灶台相连的角落放着两个大缸,大缸上扣着缸盖。马胖也注意到那两口大缸,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指大缸。我走上前两手握住缸盖,心跳蓦然加速。要是缸里头躺着几具死尸怎么办?要是有大量的虫子冲出来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缸盖轻轻提起,马胖用手电筒往里晃了一下,我顿时松了口气,里面只是一缸幽黑的液体,看样子应该是水。我把缸盖放下,又提起另一个缸盖,手电光竟映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我差点儿惊叫出声,细看之下才发现里面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个活人。看样子他的年岁已经很大了,手脚上绑着绳子,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嘴上贴着一块胶布,眼睛睁得很大,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对求生的渴望。
缸里有个活人绝对比有个死人更令我震惊,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马胖冲我直晃头,指着缸里的人又指指窗户外,接着在胸前画了个叉。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要把这人带出去不可能,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那么我们偷紫玉金蟾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望着缸里孱弱的老人,微弱的光线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那上面一定充满了绝望。我俯身把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搬开,他微微扭动身体,眼角竟慢慢渗出两行泪水。
我心中震动,如果我现在见死不救,那和杀人者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因此偷不到紫玉金蟾,我也认了!
我上前解开捆绑老人的绳索,马胖看我心意已决,只得过来帮我。解开绳索后,我和马胖架起老人,把他从水缸里拉出来,可能是长时间被捆绑在水缸里,他的手脚已经失去知觉,站都站不稳。
我将老人背到背上,背过病人的人都知道,全身无力的人比正常人要重很多,我被压得浑身冒汗,只能紧咬牙关死撑。马胖先跳到窗台上等我,我把老人背到窗口,马胖伸手想把他拽上去,不知怎么的,老人脚上的鞋却突然松脱了,“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我浑身一僵,心道完了。
果然,里屋的灯迅速亮起来,马胖喊了一声:“快走。”他拽住老人一把甩到背上,跳下窗台就跑。我没有立刻跟上去,我想马胖背着老人根本跑不快,万一双胞胎放个虫子或者别的什么出来,我们几个小命休矣。还不如我趁他没出手之前缠住他,也可以给马胖和老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和屋里的人打了个照面,那副丑陋的面孔,正是久违的双胞胎。显然,他没料到是我,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纸包。可他没料到,我早就准备好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武器等着他。
趁他打开纸包的一瞬间,我用缸盖狠狠砸向他的脑袋,他一下栽倒在地。同时,我闻到一股很淡很甜的香味,我急忙掩住鼻子,可是已经晚了,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差点儿栽倒在地。
我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飞快地跑出屋子。院子的大门早被马胖一脚踹开,我顺势跑到了大街上。马胖和老人已经不见踪影,我心里安慰,起码他们是安全了。
又勉强往前跑了一段路,我的脚步越来越虚浮,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黑暗中,我感觉自己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小船,不时有大风大浪打来,我在海浪上有时上下起伏,有时疯狂旋转……
“好了,好了,终于醒了。”马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微微睁开眼睛,屋内光线耀眼,马胖和赵犀都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扶着还有一些眩晕的脑袋慢慢坐起身:“哎,昨晚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马胖没好气地看着我:“你昨晚晕倒在大街上,我把曹老头背出来以后,找了个地方安置他,然后马上跑回去找你,要不是我去得快,你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躺着呢。”
“你说昨晚救出来的老人姓曹?”
马胖点点头:“是啊,还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什么?”
“那个老头叫曹振。”
“他也叫曹振?这么巧。”
赵犀摇摇头:“根本不是巧合,因为你们救回来的曹振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喏,他就躺在对面的床上,你自己看。”赵犀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身体,我一眼就看到躺在对面床上的老人。
由于昨晚的光线太暗,而且我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老人的相貌。现在青天白日,正好让我看个仔细。
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让他额头上挤满了皱纹,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虽然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但我仍然能看得出他就是照片上的人。况且就算是相貌上有差异,他缺少的半边耳朵也是铁铮铮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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