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梅点点头,我又问道:“尸体是从哪里弄来的?”
刘佳梅低头没说话,我又问了一遍,她才勉强道:“其实……黑子刚变样那两天,家里来过一个人……我当时很怕,我假意问了他几句,他回答得很怪。我……我就……”
我大惊,“你杀了他!”
刘佳梅慌了,眼泪在眼眶里乱转,“不是我!我想跑,那个人追我,后来黑子跑出来把那个人给掐死了。我……当时很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后来我看那人的体型和黑子差不多,就……就想到这个办法。”
我心中一寒,刘佳梅对人的戒心很重,她让我们住到她家,其实本意就是想让黑九出其不意地杀死我们。幸好我和马胖的身手不错,否则现在已经莫名其妙成了两具尸体。但同时我也佩服刘佳梅,她一个弱女子承受了这么重的打击,还随时活在恐惧当中,恐怕一般人早就崩溃了。
刘佳梅垂泪道:“现在黑子变成这样,我怕……他以后也恢复不了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面向马胖,“黑九变成这样的确奇怪,你说那时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老自称从小到大怪事见得多,你倒是说说。”
马胖使劲抓了抓头,“这个真不好说,不过人变成动物,我倒是见过这么一例。”
刘佳梅止了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胖。
接着马胖说起了他在老家见过的一件异事。就在三四年前,马胖回老家看他爸妈,他爸妈住在一个小镇上,那里人口不算稠密,所以邻里间都很熟悉,马胖在镇里走上一圈,能叫上镇里一大半人的名字。
跟所有小镇一样,这个小镇里也有跳大神的和能看邪病的神婆,不过因为文革期间对于一些牛鬼蛇神打击得厉害,所以他们都转为地下了。“文革”结束后,这些人才战战兢兢地冒出头。
当时,镇里招待所有个年轻女服务员,叫黄杏,是马胖家的邻居。有一天她上山采野菜的时候被蛇咬了一口,黄杏的反应很快,用挖野菜的刀一刀就把蛇头剁了下来,然后硬是把毒液挤掉了一大半,后来还忍着痛,到镇上的卫生所打了一针消炎针。
那时候的人比较硬实,黄杏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没想到回家以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她父母又把她送到卫生所打了一针,高烧慢慢地退了,没想到第二天黄杏就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她身上的皮肤开始脱落,每天脱落的皮屑多达二三两。又过了几天,黄杏的身上忽然长了一些像蛇鳞一样的物质,她开始怕冷,大热天也要全身包裹在厚棉被里。
黄杏的父母带她到医院检查,可是医院也说不出她的病症是什么,后来急病乱投医,他们分别找了跳大神的和神婆看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口风一致,都说黄杏杀死的是蛇仙,蛇仙有灵,现在就附在她的身上。如果放着不管,黄杏就会慢慢变成“蛇女”。
黄杏和父母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依照神婆的嘱咐,在黄杏杀蛇的地方烧了不少的纸钱,还让跳大神的来家里跳了几天。可是黄杏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身体上的鳞片长势惊人,看了让人生畏,更可怕的是黄杏的眼睛和嘴部开始起了变化。
那天黄杏的朋友前去探望她,黄杏避不见人,可正巧一只大老鼠突然窜进了黄杏的屋子,黄杏的朋友吓得惊叫。就在这时,黄杏的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响动,那人看到一个长着蛇眼,嘴部几乎咧到耳根的人身怪物追着老鼠跑出来,看那样子竟是兴奋异常。
那人大喊着“蛇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黄杏的家。那天之后,整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黄杏变成了可怕的“蛇女”。马胖好奇心重,尽管父母一再警告他,但他还是偷偷地跑到黄杏家,想看看“蛇女”的真实面目。可是黄杏一直躲在房间里,大热天里,她房间的窗户和门竟然用棉被钉了起来,外人丝毫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形。
马胖倒是见到了黄杏的父母,他们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仿若一夕之间老了二十岁。
小镇上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件,平静的小镇也变得不再平静。神婆和跳大神的先后蹦出来说话,他们都说黄杏已经彻底被蛇仙控制,会给小镇上的人带来灾难。虽然有很多人并不相信,但是黄杏的确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而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怀有恐惧。
在恐惧和一己利益前,人心往往是黑暗的,激烈的争议之后,小镇的镇长决定顺应大多数人的意向——烧死“蛇女”黄杏,保全小镇的平安。
黄杏就这样被人从那间小黑屋拖了出来,她的样子相当骇人,全身皮肤已经变成墨绿色的鳞,头发像枯草一样覆盖在脸上,一阵风吹开了黄杏的头发,马胖正好看到了她的脸,据他说,就连胆大的他,也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看到黄杏的样子,那些反对烧死黄杏的人都开始沉默。黄杏的父母跪在地上,哭号得撕心裂肺。马胖当时心中也极难受,一个好好的姑娘竟然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有蛇妖在作怪?
黄杏被架上高高的柴堆,眼看一场悲剧就要发生,竟然无人阻止?
可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那么巧,点燃柴堆的火柴刚划出火花,小镇外突然开来了几辆车。
小镇上的人鲜少见大场面,看到五六辆连成一排的汽车,都以为是上面领导下乡视察。看看正躺在柴堆上闭目待死的黄杏,和她几近疯狂的父母,还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场面。
几辆汽车在柴堆附近停下,车上下来的人却很出乎众人的意料,他们竟是市里医疗队的,到各个乡镇开义诊,队里有两个老教授、几名医生和几个来实习的医学院学生。
医疗队的人看到柴堆上的黄杏,顿时都愣住了。镇长急忙上前解释,老教授震惊地怒斥他,然后急忙让人把黄杏放下来。黄杏的呼吸很微弱,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马胖心中想,如果换了别的姑娘,说不定早就自杀了,黄杏很可能是舍不下她的父母,才这么痛苦地活着。
老教授跟镇长沟通一番后,决定让医疗队在镇上开义诊,他和另一个教授在镇里的卫生所好好研究一下黄杏的身体状况。
经过几天时间,义诊已经基本结束。但是大家更关心黄杏的情况。大多数人都不相信黄杏只是患病——世上哪里有这样奇特的病?
后来两位老教授告诉镇民,经过他们几天的研究,已经确定黄杏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皮肤病。黄杏先天就带着一种湿热的胎毒,这种胎毒是隐性的,是蛇毒激发了她的胎毒,所以导致她皮肤鳞状角质的生长。
这时有人提出质疑,如果只是皮肤病,那为什么黄杏的眼睛和嘴部会变成蛇的模样,连她的行为也和蛇出现同化。
老教授说这就是一种心理作用和特殊体质所产生的结果。因为黄杏身体出现异样,她的父母又听信了神婆的话,这使黄杏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身体里潜藏着一条蛇。除了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有就是黄杏有一种非常特殊的体质,这种体质能通过心理暗示使身体发生某种程度上的变异。这种体质的人十分罕见,几乎十万人里才有一个,黄杏恰好就是那十万分之一。
大多数镇民都不明白老教授话里的含义,但是老教授代表着科学权威,所以当老教授提出要把黄杏带回市里治疗的时候,黄杏的父母和镇长忙不迭地答应了。
马胖说他后来离开了家,一年后他在外地遇到一个老乡,就趁机向他打听黄杏的事。老乡说,黄杏治疗了半年多才回来,身上的鳞已经不见了,脸也大致恢复了以前的样貌,看着挺水灵。不过她笑的时候嘴总是咧得特别大,生气的时候瞳孔会突然剧烈收缩,像蛇一样……看来好好一个姑娘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马胖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刘佳梅听完这件事后愣愣地出神。
我忍不住道:“如果黄杏这件事属实,那就是说黑九有可能也是特殊体质,在接受强烈的心理暗示之后,身体慢慢发生变异。”
马胖瞪圆了眼睛,“你当我在跟你编故事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我老家问问,没有不知道的。”
刘佳梅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马胖,“也就是说,我家黑子还有救?”
马胖尴尬地晃晃脑袋,“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黑老哥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我点头附和,“对呀,你已经对外宣布黑九死亡,还弄了具尸体,如果黑九突然出现,尸体的事该怎么解释?更何况时妖也不会善罢甘休。”
刘佳梅再次没有了主意,哀求地看着我和马胖。
马胖道:“反正黑老哥已经这样了,他身体的事就暂时先搁一搁。我觉得最好先弄清楚时妖的事。”
我和马胖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件事还是得从刘佳梅身上下手。马胖问刘佳梅知不知道黑九和时妖的联系方式或是见面地点,刘佳梅茫然地摇头,后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对面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本鲜红的《毛主席语录》递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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