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焦急,忍不住冲了进去,只见一张病床上,马胖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手脚上的青筋蹦起。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脱掉,肚子时起时伏,看样子里面的东西游窜得更厉害了。四五个人正死命地按住他,一个大夫手里拿着注射器,满头大汗地正要往马胖身上注射。
马胖显然已经疼得失去理智,身上的冷汗多得像往下倒水似的,眼看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我一个箭步冲到跟前,帮忙按住他。马胖俯趴在病床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号,在场的人都汗毛直竖。
大夫趁机把麻醉剂注射在马胖的静脉里,马胖逐渐安静下来,不过只是一眨眼工夫又开始翻白眼,嘴里直吐白沫。
急诊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一阵忙乱,马胖被抬到手术台上,由于情况紧迫,没有人理会我,于是我有幸看到这场手术的全过程。
马胖的四肢被捆绑在手术台上,身上接上了一堆我看不懂的仪器,大夫利落地拿起手术刀,轻轻在他的肚子上一划,马胖的肚子立即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涌出来。护士利落地帮马胖止血,大夫拿起手术钳,刚要伸进马胖的肚子,旁边的护士突然一声尖叫,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一幕恐怖的景象,一个堪称巨大的虫子从马胖肚子里探出了头。
那虫子全身是紫红色的,头部长着一个很像獠牙的口器,浑圆的身体成节状。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虫子,那虫子似乎惧光,突然扭动着身体又想缩回马胖的肚子里,手术大夫突然闪电般伸出手,用手术钳飞快地夹住虫子的头部,将它从马胖肚子里拉了出来!
足有二十厘米的虫子被一下甩在水泥地上,它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接着飞快地向站在旁边的护士爬去!那个护士年纪不大,惊得连手中的铁盘都扔了出去,尖叫着往我身后躲,我忍住强烈的恶心,一脚踩在虫子头上,虫子疼得全身紧缩,紧接着出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那虫子竟然一下用身体缠住了我的腿。它有大概五条尾巴,每条尾巴上都生着倒钩,紧紧地钩住我穿的棉裤。
我脚下发力,一下子把虫子头部给踩扁了,一股红白色的汁液溅了出来,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蔓延在急诊室里。
大夫看虫子已经取出,立刻手脚麻利地帮马胖缝合伤口。我看着还钩在我腿上的虫尸,头皮发炸,胸口翻江倒海。有些人也许不惧怕老虎,但是却怕一条小小的蚯蚓。我就是这样,对于与蛇相类的东西天生就有种恐惧,这条虫子形体上像蛇又像蜈蚣,又是从马胖肚子里取出来的,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东西了。
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镊子,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虫尸从腿上扯下来。这时候给马胖开刀的大夫已经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也满头是汗。他的目光盯着虫尸,充满了不解。
“这是什么寄生虫?我从来没见过,看样子有点儿像牛带绦虫,但是牛带虫身体是扁的……寄生虫在人的身体里养到这么巨大,根本不可能……”
我不解:“怎么不可能?这条不是就这么大吗?”
大夫有些不耐烦了:“你不知道吗?寄生虫是吸收人体营养生长的,被吸营养的人会越来越瘦,你看他这么胖,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吗?他身体内的虫子也这么胖,这简直不可思议!”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缓缓地说,“但是也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急忙问道。
“这条寄生虫是在一两天之内长成这么大的。”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大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当时,这家医院在当地也算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大医院,医院内的大夫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病人,但马胖的情况绝对是特例。那时候也没有关于保护病人隐私的概念,所以马胖体内取出超大寄生虫成了特大号新闻,在市内引起了轰动,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看马胖的,而是看那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怪异虫子。因为来医院的人太多,医院方面很有经济头脑地为此举办了小型个展,把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也拿来充数,每个人的参观费是一角钱。
据专家研究,这种寄生虫在寄生界应该是一号新成员,但是也不排除变异的可能。除此之外,有关部门还呼吁市民注意饮食卫生。
等马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正坐在他身边打瞌睡,在他昏迷的时候我回了趟家,把他的事情和我爸妈说了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马胖看起来精神不错,捧着肚子跟我抱怨:“我操,本以为女人生孩子难产才剖腹,没想到我胖哥竟然也有这天。小贺同志,我‘生’出来个什么货色?”
我本来想笑,但是一想到那个虫子顿时就没了心情:“你真想知道?我怕你以后吃不下饭。”
“小贺同志,胖哥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说吧,我挺得住。”
于是我把昨晚手术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马胖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唬我吧,我肚子里能有那么恶心的虫子?”
马胖说什么都不信,坚持要自己去看看那条怪虫子,我只好找来轮椅把他推到展览处。他第一眼看到玻璃容器里的虫子就吐了,幸好他因为要排气没吃东西,否则可能得吐上一盆。
马胖吐完虚弱地说:“妈呀,这哪是虫子啊,都够我切上一盘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吃什么了?大夫说这条虫子可能是在很短时间内长出来的,否则它长这么大个儿你早就被吸干了。”
马胖茫然地摇头:“我哪知道啊,这些天我下了七八回馆子。娘的,要是让我知道哪家馆子这么整我,我非端了它不可!”
马胖回病房休息去了,我本想到处转转,突然一个护士过来喊我,说是陆大夫找我。陆大夫就是昨晚给马胖做手术的人,我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在昨晚那样慌乱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冷静把手术做完,实在难得。于是我跟护士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全名叫陆真,才三十五岁就成了外科主治医师。陆真的父母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移民去了法国,他在国外学了七年的临床医学,1978年“文革”结束后才回国,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我来到陆大夫的办公室,他正在看一张X光片,看到我来他把X光片放到我面前说:“这是马山水的胸腔扫描,你看,在他的左肺下叶这里有个很小的阴影……”
我蹙着眉:“你是说,他的肺有毛病?”
陆大夫摇头:“事情就奇怪在这里,我用各种方法给他作了身体检查,他除了胆固醇有些高以外身体很健康。这个阴影是什么我实在查不出来,而且在给他照X光片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阴影好像在缓缓移动……”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这个阴影是大虫子的母体?
陆真把X光片交给我,他明白表示了他的意思,如果要查出这个阴影到底是什么,最好再进行一次手术,打开胸腔看看,就会真相大白。
我猜想马胖不会同意再做一次手术,但是我不能代替他拿主意。我忐忑地拿着X光片回到病房,只见马胖脸色苍白地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我后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小贺同志,这下胖哥要完蛋大吉了,你得救兄弟一把!”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我,只见上面用很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一个月内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下一只虫子会吃掉你的内脏。
虽然只有一行字,但是事情突然明晰起来,胖子体内的巨型寄生虫竟然真的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我急忙问他:“送纸条的人呢?”
马胖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床上放着,问护士都说不知道。”
我把陆大夫的发现跟马胖说了一遍,马胖沉默了,看着他颓然的表情,我不禁为他难受。虽说马胖偷了那两人的东西受些惩罚是自作自受,可是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该以人命作为代价。
马胖突然一捶病床:“他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
我以为他要接受陆大夫的提议去手术,没想到他说:“我去把蛤蟆要回来,蛤蟆再值钱也不值得老子把命搭进去!”
我听得莫名其妙:“什么蛤蟆?”
马胖想了想:“应该是蛤蟆吧,我看着挺像的。哦,忘了告诉你,我拿的那东西长得挺像蛤蟆,但是也不一样……我说不清楚,总之看起来挺值钱的。”
“你能把东西还回去当然好,不过你不是说给卖了吗?”
马胖叹了口气:“那东西我卖了两千块钱,不知道能不能赎回来。我有预感,这次我离倾家荡产不远了。”
我吓了一跳,现在一般普通家庭,二十块钱就能生活一个月,两千块钱简直是一笔巨款了!
我问马胖这笔钱他花销了多少,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逼急了才告诉我,说他在乡下有个未婚妻,是父母给定的,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那姑娘,但是那姑娘死心眼儿,要死要活地跟着他,为了摆平这件事,他只好向那姑娘的父母赔了六百块钱,这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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