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说?”
田大爷没说话,只是沉默地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找到供奉在佛前的长明灯点燃,那光只是小小的一团,但是让寺内有了些温暖,少了些寒气。
借着那团光,我看到了佛寺内的概况,它里面的布置和一般寺庙大致相同,只是已经很陈旧了,到处都是灰土蛛网,供桌看起来马上就要倒塌,佛前的布幔也脏得看不出颜色。
我抬头看向上面供奉的佛像,既然说是金佛寺,那这里供奉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金佛。
在那团朦胧的灯光下,我只隐约看到一个佛像的影子,那佛像并不大,大概只有我一只手臂那么长,供奉佛像的地方非常高,具体的样子和颜色都看不清,更弄不清是不是金佛。
田大爷突然指着寺内的屋顶说:“你看。”
我向上一看,一时间不禁骇然,原来在佛寺的屋顶上,吊着许多白色的枯骨,随着门外吹来的风轻轻地摆动,还发出奇怪的响声,乍看,倒像是很多巨大的风铃。
我咂舌地看着这些骨架,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这里到底是佛寺还是屠宰场?田大爷说这里是镇压邪恶的地方,我反倒觉得它像个邪恶的发源地。
这时候我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极细小的“嗡嗡”声,刹那间又消失了。我和田大爷奇怪地对望一眼,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找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这时我又听见“嗡”的一声,那声音很清晰,就像是贴在我耳边似的,我猛然抬头,看到一具枯骨眼睛里轻轻地冒出一股黑烟。
那黑烟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它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扭动起来,慢慢地伸展成一个图案,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狞笑的人形。
我和田大爷同时惊喊,饶是我有天大的胆子,此时也被吓得魂都快没了。我以前胆大,是因为我坚信这世上没有鬼,可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我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田大爷大喊一声,抄起地上的半截骨架就朝那个黑影扔过去,那黑影像烟似的被打散了一部分,但马上又重新聚集起来。我看到黑影变得更加可怖,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根。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是两个空洞,此时它正不断地变化着,一会儿变得狭长,一会儿又圆得像对铜钱。
是鬼,真的有鬼!
恐惧压迫着我的大脑,我猛然拽出猎枪朝着那个鬼影连发几枪,佛寺内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我看向那个鬼影,竟然散去了一大半,其他部分突然间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到了一具枯骨的头骨里,转眼间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强笑了一声:“看来鬼也怕子弹啊……”
田大爷受惊不轻,过了半晌才慢慢走到刚才出现鬼影的地方,突然叫了一声:“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赶紧跑过去一瞅,地上有很多细小的虫子,但佛寺里太暗,具体长什么样子看不清楚。
这些虫子多数都死了,也有几只活着的,不时挣扎一下。难道刚才的鬼影和它们有关?
为了看清楚,我索性跑去把那盏颇有些分量的长明灯搬来,灯内还残留着少许干涸的灯油,所以还能亮上一阵子。
在灯光下,我终于看清了虫子的真面目,那些虫子都是黑色的,玉米粒大小,背上生着透明的翅膀,头部有一对触须,嘴上长着一根针一样的口器,样子很奇怪。一大部分虫子都被烧焦了,看来刚才几枪是打到了它们身上。可是奇怪的很,难道是这些虫子组成的人形?它们怎么可能具有人类的智慧。
田大爷拍拍我的肩:“别想了,在诡异的地方发生点儿诡异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抬眼看向田大爷,老头一脸的青白交加,看来刚才的一幕把他吓得够戗,幸好他没有心脏病,否则就不是他在这故作镇定安慰我,而是我得想办法把他抬回去了。
我看向头顶悬挂的枯骨,它们大部分已经停止了晃动,只有几个还在晃悠,但看起来不像是被风吹动的,倒像是……
突然,我又听到“嗡”的一声,跟刚才听到的一样,不过这次听起来像是马蜂炸窝,声浪越起越高,让人汗毛直竖。我和田大爷惊慌地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好,我蹦起来扶着田大爷就往外跑。
但是为时已晚,从几具枯骨里迅速地冒出了一股股的黑烟,它们在半空中穿插了几次融合成一大团黑雾,然后就向我们猛扑而来!
我心中大骇,要是被这么一大群虫子包围,全身的肉都不够它们啃的,吊在半空中的枯骨很可能就是它们的杰作。
眼看着田大爷躲闪不及,一大半虫子扑在他身上,刹那间将他裹成一个黑色人蛹。我急中生智,扑上去把佛前的布幔猛力撕扯下来,一脚踹翻长明灯,把所剩无几的灯油尽数倒在布幔上,布幔熊熊燃烧起来。
我拼命地挥舞布幔,驱赶着田大爷身上的虫子,那些虫子果然怕火,疯狂地躲闪,总算是从田大爷身上下来了,一些躲闪不及的就被火烧死,还有一些飞在空中伺机而动。像是要等我手中的布幔烧完再扑上来。
我不可能傻得等布幔烧完再逃走,我一边挥舞着布幔,一边扶着田大爷后退,渐渐地退到了佛寺门口,刚想关上佛寺的大门,却发现大门被一块大石头卡得死死的。
我心中大恨,自己干嘛那么手贱,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一把把田大爷推到佛寺外面,上去把石头踹到一边,就这么耽搁了一下,大群虫子已经扑到我身上,尽管隔着衣服,我依然能感觉到无数尖锐的口器扎在我身上,疼得我头皮发炸。
我大喊一声,把已经快烧到头的布幔往身上撩去,虫子“嗡”的一声飞开了,我顾不上浑身疼痛,赶紧关上大门。虫子彻底被隔绝在金佛寺里,只有零星几只逃脱在外,还想往我身上扑,被我一一拍死。
可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发现自己的衣服正在燃烧。
刚才用布幔烧虫子的时候没控制好,让几个火头蹦到了身上。我急忙卧倒来了几个懒驴打滚,才把身上的火苗熄灭。
危情终于告一段落,我疲惫地躺在地上,喊了声田大爷,旁边田大爷哼哼了几声,看来暂时没事。我挣扎着起身,心中已经对这个诡异的金佛寺厌恶透顶,心里下定决心要马上离开这里!
我扶着田大爷拼命地往前走,走了大概五十米,我猛然间回头,金佛寺竟然已经不知所踪!
月光照在寂静的山林里,一切清晰可见,那片树海仍在,山林依旧,可是金佛寺就像是一场噩梦,消失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这一切到底是事实,还是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呢?
我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新伤加旧患,疼得我眼泪都飚了下来。
一切都不是梦!
田大爷突然说道:“别停,一直向南走!”
对了,还有他奶奶的鬼打墙没破!
田大爷精神委靡,看起来很不好,我知道年纪大的人受了伤肯定扛不住,急忙把他背到背上,照着他所说的方向一路小跑。有时候人凭的就是一股精神,等田大爷说停下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鞍子山了,我立即就像一截木桩子似的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等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睁开浮肿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山洞里,旁边有一堆燃尽的篝火,但是并没见到田大爷的踪影。
我咬牙起身,掀起露洞的衣服看了看身体,果然,身上布满细小的红点儿还有一些烧伤,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破筛子,大概田大爷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这运气的确是背到家了,什么倒霉事儿都往身上凑。
这时田大爷突然出现在洞口,看到我醒了,他满意地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还行,这么快就醒了。”
我奇怪地看着田大爷,为什么他好像一点儿事都没有,我记得当时他明明看起来受伤很严重,难道……
我难过地对田大爷说:“大爷,我知道你受伤也挺重的,别死撑着,快休息吧,我没事的。”
田大爷哈哈一笑:“你以为我回光返照啊,放心吧,我这个人体质特殊,无论什么伤都好得很快。”
我满脸不信,田大爷索性让我看他的胸前,真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他当时明明被很多虫子叮咬,就算好得快也不至于快成这样吧。我迷惑地看着田大爷,觉得自己被搞糊涂了。
田大爷让我吃了一些他摘回来的野果,吃完东西后我觉得体力恢复许多。
田大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年轻人吃点儿苦是好的。”
我苦着脸看着满手的水泡说:“可是这些苦来得太猛烈了,我怕我这小身子板儿接不住,万一再一命呜呼就不好了。”
田大爷没说话,我问道:“大爷,现在不走吗?”
田大爷摇头:“不急,等你的身体状况好些再走。”
“我有件事不明白,咱们怎么莫名其妙就走出来了,鬼打墙呢?”
田大爷顿了一下:“我想鬼打墙失效可能和金佛寺的出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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