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些伤口,是她给予他的。
看着划开手臂的素年。
七月想要去抚摸、亲吻素年的那些伤口,想要给他所有她对他的在意。
“妖娆的宿命不是要自己选定人的血液,而是在选择跟寻得之后,去守护她的主人,或者说她命定的爱人。不离不弃。”七月哭着告诉倾城,想象着自己在告知素年。
“除非,对方选择离开。”她流着泪,哀伤地看倾城。
倾城抓紧她的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素年还是倾城。
即使对方选择离开,也不会去憎恨。只会将自己封印,等待下一个主人的第一声啼哭将她唤醒。
这,就是妖娆的宿命。
“七月,你这又是何苦啊。”翔蹲在妖娆身边,看着这个自己一心守护的女人。
七月哽咽着,并不回头看翔。
她要用尽全力去记住这个男子的脸,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
“素年,除了你,我不想再去等待他人。”七月哭到不能自已。那么多世代的等候,眼前的,却不再是同个人。
即使有一样的容颜,有一样的心境,有着他的记忆,那又如何呢?
哪怕他是素年的转世。
但那个灵魂,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了。
她要的,只有素年。
“七月,毁了元神,你的结局会如何?”倾城轻声问道。
“变成石像罢。”七月回答道。倾城张开口,半天发不出声响。
“七月,把我石化罢。守护你,我从未后悔。”翔看着这个虚弱的女子,她的身下,已经出现了蜥蜴的尾巴。
“翔。”她有些不想带走这男子。因为她,他失去了幼女,还有素年。
但他的神情却是不容抗拒般坚定。
倾城有些想哭。
锦时有些紧张,抓紧手中的锦帕,那是素年送的。
仁浩知道她心中恐慌之事,大声唤着倾城,怕他也要随她去了。
繁华落尽,如梦无痕,君无言,妾含笑,莫言那世道无情,终不过繁梦一场……
妖娆开口吟唱,锦时小声地和着。
人生如戏,戏子如棋,我们不是戏子是棋子……
“锦时,好好照顾倾城。我夺了素年,只能还这倾城于你。”妖娆说得认真,苍白的脸柔柔地浅笑。
妖娆回眼看翔,眼前浮现他年轻时的容颜。突然地就发现,那是与素年一样好看的绝色容颜,带着刚毅的线条。
原来自己爱的,是翔的影子。
她放声大笑,发出自嘲的声音。
“翔,原来,素年,是你的影子。但是他对我的疼爱,他会表达,但是你不会。原来,只是你的影子。翔……”
七月破碎到体无完肤,终于快要消亡。
“那种宁静的爱情是剧毒,早已渗透进我们的内心,只是我们并不自知,还傻傻认为无关爱情。”翔哽咽了,去抱那个自己深爱却并不自知的女子。
妖娆的眼变成淡紫,翔看了倾城一眼,发现那真的是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容颜,只是多了丝柔媚。
他浅笑着,收回眼光,对视上淡紫的眼眸。
“叔公……”锦时大哭着想要上前,但被仁浩拉住。
倾城呆在那里,突然地,就为素年哀伤起来。
原来,他终究只是配角。
谁都不能替代谁,哪怕一时错爱,以为自己是在爱,但终究只能是错爱一场。
素年的体内,流着翔四分之一的血。
那种清香的腥甜味道,不是来自素年,而是翔的。
对翔的占有,七月并不自知。
而翔一直认为只是相伴的两个人,无关爱情。
但那情种早已在心底滋生,只是并不自知。
七月浅笑,看着眼前年迈的老者,眼前浮现他年轻时的容颜。
“翔,我带你去花园。”
男子浅笑,轻轻点头应允。
她含了花瓣于唇间,在阳光中浅笑。
他们含笑对视,紧紧拥住对方。
石化的声响持续着,他们含笑看着对方。“七月,这次,我会一直守护,不再离开。”
女子点头应允,轻轻浅笑。
倾城觉得眼角湿润,流着配角的眼泪。
那么自己自龙城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脑海间闪过一个女子的背影,那是他幼年唯一信任的人。
那个女子,袭一身素衣,背对着他坐在树下。
那是他童年唯一信赖跟喜爱的人。
他对她述说他的心情、感受,哪怕只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
她只是安静地听,偶尔能看到她一小半的侧脸,透着忧伤的神情看远方。
她从未开口对他说点什么,只是安静地听他讲。跟她在一起,那是种非常心安的感觉。没有委屈,没有忧伤,没有寂寞,没有压抑,没有嘲讽。
她会一味包容他所有的情绪。
从未看过她的容颜,也未曾想过去看她的相貌。她亦从未流露出要回头看他的意思。
她只是坐在树下,轻轻依偎着树干,那是棵年老的巨大树木,叫不出名字。
梦到锦时的时候。她也是那般,坐在年老、唤不出名字的巨大树木下面。
背对着他,只见一身素衣。
她坐在那里,一个人咿咿呀呀的弹唱着:我们,都是不合格的戏子……
倾城噙满泪水的眼看向彼端柔弱的女子。
锦时立在那里哀伤地看他,手里抓着素年赠予的锦帕。
锦帕上的绣花,与她当年换糖给素年吃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也许这一世,自己真的是来替素年还欠下锦时的情罢。
所以心里,一直念着这个柔弱的女子。
记得她咿咿呀呀的弹唱,记得她的笑,她的背影,还有那一身素衣。
是幼年的自己,唯一信任跟依赖的人。
同素年一样。
回头看一眼石化的妖娆。念起那时的七月。
七月懒懒地靠在大红漆木门边。
倾城上马,在夹紧马肚子的同时,回头看那七月。
七月眼角含泪靠在门边,显得柔弱无比。
那一刻,倾城只想逃。
此刻,因何又有了那一种感觉呢?倾城不知。
仁浩觉得自己在这场闹剧中,只是个幻象,一个给予素年与倾城金丝雀的幻象,一个必不可缺的幻象。
他立在那里,发不出声响。
也许,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一行人将石化的三人带回七月的宅子。
他们将他们放置后花园。
风中有七月浅笑的声响。倾城回头张望,入眼的只有满园艳丽的花朵。
倾城学着七月摘了片花瓣含在唇间,有清甜的味道在口腔回绕。
拿出来的时候,花瓣泛白。
仁浩好奇地去闻那花朵。
金丝雀。
这是金丝雀的味道。
原来这才是纯正的金丝雀。
仁浩念起爷爷口中念念不忘的艳丽花朵。传说家族一直在寻找这金丝雀的根源。
原来是这奇异花朵。
他觉得内心欢喜,但这些花,不属于他。
他去到七月的雕像前请求着。
“带走吧。”风中夹杂着七月的声音。
他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七月真的应允他了。
出宅子的时候,仁浩的手中抱了一盆花。
身后传来巨大声响,七月的宅邸在顷刻间成了荒漠。
仁浩低头看手中花盆,那花开得异样艳丽。
仁浩决意回翟家。
倾城他们不做挽留,知道仁浩心意已决。
连告别也没有,像当初的妖娆与翔。
仁浩策马飞奔。衣衫在风中高高扬起,带着孤独的坚决。
倾城回头看锦时,锦时也在看他,她唤他,倾城。
倾城上马,尔后伸手给锦时。
锦时昂首看眼前男子,那是与素年一样绝色的容颜。
他在阳光里伸手给她,带着柔柔的浅笑。
锦时不再犹豫,探手放进对方掌心。
倾城拉她上马,锦时自身后环住倾城,将脸贴上他的脊背。
在奔跑的凛冽风中,锦时看到素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从锦时柔软的掌心拿了一颗糖,送到她嘴边。
“锦时不吃,哥哥吃。”她含泪看他。
他咧嘴冲她笑。“你吃我就吃。”
“真的?”其实锦时也想吃得不得了,但她还是想让给素年吃。
看着她咽了咽口水,他的笑意晕得更开,“真的。”
她张嘴含了那颗糖。他的手指触上她的唇,柔软,甜腻。
“哥哥你也吃。”锦时把小手举得高高的,也要学他那样把糖送到他嘴边。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又是在屋子外面,所以即使是踮起脚,举高手臂,也还是差了一截。
他温顺地低头迁就她。
他冰冷的唇,有着只有锦时才懂的温存。
此刻,锦时抱着他的转世,将脸贴上他的后背,感受他的身体传来的温度,还有他后背骨骼的线条。
锦时抱紧倾城,这一次,她再也不要放手。
第十七章 第十卷轴
“我懂了。”看完后,在沉默的第一分三十秒后,陆湘湘欢呼起来。林翔虽然看得不明就里,满脑子的疑问只问了一个问题,这个传奇故事跟穿梭印盘有什么关系。除此之外,林翔没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