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摔倒了!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士。她爬不起来,她的腿被一架用来支撑舞台用的脚手架压住了!她在呼救。但是周围的人纷纷从她跟前跑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助这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女人。这些人他妈的算什么社会名流,还通通是受过最高等教育的,怎么连帮她一把的良知都没有!白雪暗骂道。
灾难面前,人性往往暴露无遗!
“我们得去帮帮她!”白雪指着那个女人说。
“可是……”
“没什么好犹豫的,救人要紧!”
白雪说罢,便朝着那个女人跑去。白杨无可奈何,只好紧随其后。震颤还在继续,但是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他们趔趄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乱作一团的礼堂大厅,来到了那个女人跟前。女人看到了希望,连忙伸出一只手呻吟道:“帮帮我,帮帮我,我被这东西压住了,我站不起来。帮帮我,求你们了。”话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请不要担心,我们这就帮你把它搬开。”白雪说着,弯下腰,将双手握住脚手架外沿的一根钢管向上抬,但是这家伙异常笨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抬起来。“别傻站着,快过来帮忙!”白雪回过头招呼白杨道。白杨回过神来,他连忙弯下腰,和白雪一起抬动着脚手架。但脚手架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快帮帮我,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女人的眼睛都哭肿了。
“别激动,女士,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白雪说罢,从附近找到一根空心的钢管。她将钢管插在那又大又重的脚手架下面。她打算利用杠杆原理将脚手架撬开。她和白杨一起抓住钢管的一端,然后竭尽全力向下压,脚手架向上微微翘起,但很快落了下来。
“啊,我的腿!”女人嘶叫起来。
“再来一次!”
他们再次发力。“咔嚓”,钢管从中间折弯了。
“该死!”白雪狠狠地扔掉钢管,焦急得在原地来回打转。这时她才注意到,礼堂大厅里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不!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她见过,当时她还被他那双白内障患者的眼睛吓了一跳呢。或许他可以帮到我们!“嘿,请问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们有麻烦了,这位女士的腿被压住了,你可以帮我们把它弄开吗?”
白眼男——由于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暂时叫他白眼男吧——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他没有丝毫犹豫,迈着方步向白雪这边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弯下腰,用那双看上去非常结实的大手牢牢握住了脚手架外沿的一根钢管。看来他目的明确!尽管外面包裹着厚厚的衣服,但是白雪能够看出他臂膀健硕。
白眼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吃力地向上一抬,脚手架被他缓缓地提了起来。他的身体在抖动,很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劲。搬动这玩意儿并不容易!这谁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别光愣在那里,快点帮我把那个女人给拖出来!”由于他是紧咬着牙关说的,所以语气听上去特别凶狠。
“哦,是!”
白杨和白雪赶紧绕到女人身后,将女人的双腿完全拖了出来。她腿部被压住的地方已经完全红肿了,看来她单靠自己的能力是无法站立的。白眼男如释重负地将脚手架放下,走过去将那个女人搀扶了起来。“她就交给我了,你们快到甲板上去吧。”白眼男指了指通往甲板的出口说,“我得搀着她慢慢地走。”
“嗯,那么非常感谢!”
白雪见这个女人被一个可靠的男人照顾着,于是放下心来。他和白杨谢过白眼男,就转过身小跑着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此时,船身已经脱离了撞击,停止了震动与摇晃。人们还未来得及整理形象,他们正纷纷趴在栏杆上,伸长脖子,好奇地眺望着不远处的冰山——一座十几层楼高的,犹如汉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的大冰块!
“这群人疯了吗?这种时候还有闲工夫看冰山?”白杨小声嘟囔道。
这时,船长带领着全体工作人员来到了甲板上。船长是一个长满花白胡子的老头,远远望去活像印度诗人泰戈尔。他手持扩音器,站在一个较高的地方,对大家说:“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当众宣布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船撞上了冰山,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那座;更不幸的是,船体损坏很严重,甲板下面已经涌入了大量的海水了,并且还在不断涌入……”
船长话音未落,甲板上便是一片哗然。
“哼!真有意思,这么大一艘船,怎么说撞坏就撞坏?”白雪没好气地喃喃道。
“泰坦尼克号当年还号称永不沉没之船呢,后来还不是说沉就沉了?”白杨应声道。
“这不一样,当时他们那个时代的技术还不过关!我们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了,造船工艺早就不同了,真不知道这艘船是哪家公司的豆腐渣工程!”白雪咬牙切齿地说。
船长将声音调到最高,以压制住下面的杂音:“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的救生船是够用的,并且在几个小时内,就会有海上救援队赶到,所以我们都能活着离开这儿!”
“那就快点让我们上救生船!”前方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船上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快让我们上船!”、“我们要离开这儿!”、“我们必须活着离开!”……哼!这帮贪生怕死之辈!关键时刻一个个只想着自己,我算是看透了!白雪在心里咆哮道,所谓社会名流,只不过是一帮胆小如鼠的守财奴!
“威尔,还好你们出来了。”白杨的身后传来了福斯的声音,“苏菲,你也在就好,就怕你们走散了。”白杨并不介意别人叫他的英文名,他只介意维多利亚这么叫他。其实他这么做没有什么太大的原因,只是想存心刁难维多利亚。想想维多利亚也挺不容易的,每次在叫白杨之前,还要先酝酿一下中文发音,要知道,这对一个地道的美国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福斯叔叔,你看见爸爸没?”白雪问。
“啊,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还看见他了,他应该出来了吧,现在可能在人群的某处。”他说着抬眼四顾了一下甲板上的茫茫人海,但是只能看到一张张陌生的人脸。这艘船上连同工作人员,总共载了五千多人。想在混乱不堪的五千多人之中找到白国强,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几率很小。
福斯话音刚落,船长扩音喇叭的声音又起。
“好,现在就组织人员上船。大家遵守秩序,妇女老幼优先,船上工作人员最后……”船长又重复了好几遍,便让人们陆续上了救生船,然后逐一放入了海中。黑色的大海上,五百多条橘黄色救生船随着波浪在上下飘荡,好似一个个醒目的海上浮标。这种环境对于晕船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还好救生艇在设计的时候是半封闭式的,人们被很好地掩护在了里面,要不然北大西洋的寒风完全能够把这些弱不禁风的富豪们冻得够呛。
“不知道爸爸上救生船了没有?”白雪低着头,默默地说。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自己的父亲还在船上没有下来。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法折返回去了,只能低着头,静静祈祷。白杨透过救生船上半透明的胶皮窗望着海面上的寒冷夜色,眼神中隐约透露出一股担忧。而福斯则闭上了他那双充满喜感的大眼睛,静静地休息起来。
救生船外,三叉戟号正在缓慢地下沉,同时带动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黎明的时候,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而游轮则下沉得只剩下一个尖尖的船头,这画面宛如一幅哥特式风格的欧洲油画。太阳刚刚冒出地平线,另一半还隐藏在水中。地平线上的天际现出朝霞,露出樱桃般的鲜红色。这景色真美!想必每个人看到之后,都会这么说的。
不久,海面上开始变得不平静,像是在下雨一样。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笃、笃、笃——”的连续不间断的轰鸣声——这是直升机的声音。不远处,几艘快艇飞速驶来。海上救援队到了……
第3章 命运之矛
十年后。
纽约,曼哈顿。
已经二十五岁的白杨从自己卧室的床上醒来,满身是汗,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做那个沉船的噩梦了。这该死的梦!弄得我头疼!白杨常常这么抱怨。窗外天光微亮,隐隐有阳光透过白色纱窗洒落进来。他伸足懒腰,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刷完牙,他决定洗个澡——这是他一直的习惯,因为他认为早上洗澡能够使自己尽快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对一整天的工作都有好处。
滚烫的热流一泻而下,从头顶如瀑布般奔涌全身。
头疼瞬间消失,热水是解决头疼的良药!
洗完澡,穿上衣服,他面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今天得去接受CNN的采访。自从一年前的那次采访大获成功后,白杨几乎成为了CNN镜头前的常客。曝光率不断提升,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这位年纪轻轻,却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的美籍华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采访将以直播形式进行,白杨自然更为慎重。
十年之后的白杨,面容和十五岁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是显得成熟了一些,相比那时的稚嫩,更多了份稳重。这十年来,白杨可没少锻炼,身体上挤满了结实的肌肉,虽然不及李小龙,但是比起许多健美教练还是要强上不少;体能方面更是不会亚于专业运动员。我拥有健美的体魄!白杨常以此作为自豪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