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料到他是这反应。唯有爱伦急中生智:“请您冷静,教授。我们并不打算真的把命运之矛交给他,这匣子里面的是假的,我们只打算把那家伙糊弄过去就行了。”
白杨没能明白爱伦的用意,他疑惑不解地瞪了爱伦一眼。爱伦给他使了个眼神,仿佛是在说:我是在哄骗这个老家伙呢!白杨很快心领神会,他接茬道:“爱伦,说叫你把实话说出来的!卢卡斯教授,其实……这只是我们耍的技巧,真正的命运之矛我们可没能力找到,所以我们造了把假的。”
卢卡斯半信半疑地盯着白雪说:“苏菲,这匣子里的是假的?”
白雪装作诚恳地点了点头:“当然,当然是假的。”
卢卡斯教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说:“呼,这我就放心了,你们刚才那么一通,可把我给吓死了。”
这时,管家埃克特端着四盘八成熟的法国鹅肝以及餐具放在了他们面前:“请慢用,各位。”他说罢,再次退了下去。
“好了,开始吃吧,你们可以尝尝味道如何。”卢卡斯招呼道。
白雪叉起一块鹅肝,吃过之后说:“嗯,味道非常好!”卢卡斯一边嚼着鹅肝,一边呷了口红酒,然后微笑着说:“我会把你的好评带给埃克特的。”
卡尔驾驶着红色货运车刚刚驶过了位于宾夕法尼亚和第十三大街交界口的自由广场,现在,它沿着街道朝东开去。这里是华盛顿特区,美国的首府,再往前开一点就可以眺望到位于国会山上面的美国国会大厦。他将车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货运车开过工厂前面的开阔水泥地时,扬起的黑色灰尘特别浓重。
货运车被停在了一座大型仓库前。
他打开仓库的大门,然后将车开了进去。十分钟后,卡尔徒步走了出来,他关上了仓库的大门。他来到工厂的露天停车场,唯一的一辆深棕色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了中间的那个车位上。他上了车,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车钥匙发动了引擎。他驾驶着桑塔纳开出了工厂,朝着北边的一家汉堡店开去。
他需要食物,因为从早上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
朱莉亚以站姿被五花大绑在了仓库东北角的一个支撑柱上,她的嘴里没有毛巾,但双唇上却多了几层牢不可破的大力胶带。她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如蚊子振动双翅般的嗡嗡声,这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捆缚在水泥柱上,黑色的尼龙绳犹如缠住猎物的蛟蛇,她越是挣扎,绳索就仿佛收得越拢,令人苦不堪言。
该死!我动弹不得!
她尝试着扭动了几下身体,但是活动的自由度简直令人窒息。她就仿佛于这柱子融为了一体,浑身上下除了头部能做小幅度的摆动外,其他部位根本就像是被人施了某种奇特的定身法。尼龙绳深深地嵌进了她的肉里,她全身被勒得又痛又麻。她的胸腔被绳子挤压在了一起,只能做微弱的起伏,她感觉呼吸困难。
那恶心的榴莲!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似乎再次弥漫在她的鼻腔周围,她通体就是那味道。她再度想起那辆红色货运车逼仄的货厢,以及货厢靠外侧那些成捆成堆的榴莲。她被榴莲的臭气包裹着,在牢笼般狭隘的空间内蜷曲了一上午,其间几度昏迷。她是被那臭气熏晕的,这谁都受不了,那味道让人痛不欲生,环境恶劣得就像腐烂的沼泽地!
这里是哪儿?朱莉亚一无所知,她所能看出的,仅仅是一座废弃的仓库。仓库内阒寂无声,四处堆满了破铜烂铁般的废旧的金属物。她也无法知道具体时间,但却知道现在是白天。因为她看到对面斜上方的一扇浑浊的窗户内,有黯淡的白色阳光透射进来。她所能知道的所能判断出的就是这些。当卡尔破开榴莲堆,将她拉下车后,就在仓库里用电击器将她电晕掉了。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仓库的支撑柱上。
仅此而已,她知道的就这么多。
现在的她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卡尔除了连续不断地将她电晕然后捆绑起来防止她逃跑之外,还没有做过任何其他的出格举动。这是值得庆幸的。她害怕卡尔会强行侵犯她的身体,朱莉亚还是处女之身,她希望能够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献给一个绑架她的恶棍。但很显然,那个恶棍没想这么做。如果他想,他早就做了,机会有得是。所以在这点上,朱莉亚得到了绝对的放心。
那家伙对我没兴趣。要么就是他那方面不行,要么就是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更有可能是他皈依了类似佛教的某种需要禁欲的教派……朱莉亚在心里胡乱揣测着,这些揣测暂时性地使她忘记了自己所身处的险境。
她尽量让脑海中出现连续不断的美好画面。她想象这里是幽静的天主教教堂,前方的祭坛,教徒做完弥撒后的檀香氤氲起袅袅烟雾。这么想象着,她似乎闻到了那烟雾安详的气味,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逐渐睡着了。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朱莉亚被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弄醒,她发现自己居高临下。她被人捆绑在了高大耸立的十字架上,就像基督教的创始人耶稣。她浑身赤裸,一丝不挂,原本皎白的胴体绽开伤痕。这里是哪儿?!朱莉亚本能地朝四周望去,她发现这里正是她刚才所想象出来的教堂。她被捆绑在了祭坛的十字架上。她的脚下是干柴和稻草堆。下面的人类似教徒,他们面目狰狞,不停地高喊着:“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不!你们不能烧死我!朱莉亚在心里大喊着,她叫不出声。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底下的人还在高喊,仿佛把这当成了篝火晚会,而朱莉亚则是被架在火上的烤全羊。这些人正饥饿如狼,他们要吃掉我!哦!不!他们要吃掉我!要烧死我!就像当年弄死耶稣一样!
大火燃起。熊熊烈火向上猛然升腾,她感到一股热浪从下而上抚摸她的身体。火焰已经烧到了她的脚掌,紧接着漫过脚掌,火龙般向上游去,包裹朱莉亚全身。她被烈火焚烧,就要化为一摊黑色的灰烬。她死了。
她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在仓库内。她想要剧烈呼吸,但是尼龙绳却将她将要起伏的胸膛压缩了回去。她浑身湿透了,头上渗满水。她继续设法去想美好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却弃她于千里之外。她的内心只剩下恐惧,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等待和煎熬。她不知道她会被捆在这里多久。
威尔,快来救我!威尔,快来救我!她只能一如既往地这么祈祷。
“教授,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请您看看这个。”餐桌上,白雪突然从大衣的内袋里掏出三张摄有维多利亚头盖骨的照片递给了卢卡斯教授,“这东西看上去特别奇怪,也令人费解,或许您能够为我们解答其中奥秘。”
卢卡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老花镜戴在了眼睛上,他拾起照片刚刚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地问:“这,这照片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他顿了顿,又指着照片上的那行字说:“维多利亚·底格里不是你们的继母吗?”
“准确地说,她不是我们的继母,因为,她并没来得及和我爸爸结婚就死了。”白雪冷冷地说,“这照片是我们今天早上迁移墓地的时候,在维多利亚的头骨上拍摄的。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那就是……我爸爸的棺材是空的。”
“什么?空的!”卢卡斯惊叫了起来。
白雪点了点头:“是的,教授,他的棺材是空的。但是,现在更需要我们搞清楚的是,为什么维多利亚的头盖骨上会有这么一行字。詹姆斯·福斯叔叔说您对泰坦尼克号比较有了解,所以我们就特地过来找您了,希望您能够给我们答案。”
卢卡斯摘掉老花镜,叠放在了桌面上,他揉了揉眼睛说:“詹姆斯那家伙真这么说的?”
“是的,教授。”
“哦!这个老滑头!”卢卡斯苦笑不得地拍了拍脑门。
老滑头?白雪不解地问:“您是在说,福斯叔叔?”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们知道照片上这玩意儿代表着什么吗?它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原本早就被我们消灭了的组织。那个组织叫做复仇会!这是复仇会成员的标致,每个入会者就必须切开头皮,然后将照片上的这段话钻刻在头盖骨上,并且署上该成员的名字。也就是说,跟在史蒂芬身边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是我们阿尔比派的死对头复仇会的卧底!”卢卡斯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他看上去焦躁不安。
他似乎没打算停下来。
他接着说:“福斯那老家伙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向你们透露有关复仇会的任何信息,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把你们骗到了我这里。因为那老家伙知道,我作为曾经担任过阿尔比派主教的大长老,是有权力向你们透露的,目前整个教派,也只有我以及其他几个为数不多的人有这个权力。”
其他人如堕五里雾中。白杨问:“复仇会?还是你们阿尔比派的死对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这就像是一出烂透了的好莱坞谍战剧,而维多利亚就像是这类片中时常出现的打入我方内部刺探情报的美女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