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来见我,怎么回事?他没能找到副厨师长?”
“不,他说他找到杰克了。”
“太好了,快带杰克来见我。”白杨高兴得再次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我想,杰克来不了了。”朱莉亚说着,做出了一个难堪的表情。
“怎么就来不了了?”
“他死了。”
曼哈顿警局的审讯室里灯光昏暗,一盏眩目的台灯直勾勾地照射着喀秋莎酒馆老板,那个笨拙的胖老头的脸,一张肥硕的大脸。爱伦警官坐在他对面,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仿佛一头三天三夜都未能进食的饿狼。整个气氛压抑极了!
“您能别这么瞪着我吗?我有些紧张。”胖老头面无表情地说。
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紧张!“你叫迈克·罗伯逊,今年五十三岁,从2001年起就在曼哈顿经营一座名为‘喀秋莎’的小酒馆对不对?”爱伦照着档案册念了出来。
胖老头微微点头,声音机械地说:“正是如此。”
爱伦也跟着点了点头,就像是在说:看来一点儿也没错!他清了清嗓子,意在表示接下来的问题十分重要:“你和死者杰克·雷恩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顾客,他常来我这儿喝酒。”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这说不准,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在晚上,也就是他下班之后。”
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是时候切入主题了!“根据法医初步判断,杰克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那么,请问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我今天一直都在店里。”
“有谁可以证明?证明你一直都在店里?”
迈克不假思索:“我在店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我想那东西可以证明我那段时间没有出去过,你们可以到我的店里查查,一查便知。”这一切仿佛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录像就在柜台电脑的硬盘内,你们打开电脑就可以看到那个标有‘监控录像’字样的文件夹。”
爱伦怀疑地瞪了他几秒,然后从身后掏出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你看看这个。”他将照片扔给迈克说。
迈克迟钝了片刻,还是将照片从桌面上拿了起来。照片是警方到现场取证时拍下的,由于光线不足,所以闪光灯的痕迹很明显,整个背景都变成了深蓝色。不过,照片的主要部分还是摄制得很清楚的,就是那行写着“找到喀秋莎酒馆老板”的血字。
迈克大略看了两眼,就将照片放下,面无表情。
爱伦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这行字是死者杰克在临死之前写下的,那么请问迈克老板,您对这行字有什么看法?”
没想到迈克咯咯笑了起来,一种嘲讽的笑。
这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笑什么?这很可笑吗?”爱伦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可要知道,死者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一般会写上凶手的名字作为破案线索,也就是侦探片里常说的‘死亡讯息’。这东西对你可是十分不利的!”
“爱伦警官,这明摆着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那行字人人都可以写下,你们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杰克留下的呢?没准是凶手写下的也说不定。”
爱伦深知只要通过字迹以及血字中的指纹和残留的皮屑组织,就能判定那行字是否是杰克亲自写下。正如迈克所说的,那行字也可能是凶手为了故意栽赃陷害扰乱警方调查方向而写的,但是,那样必然只会留下凶手身上的痕迹而不会留下死者杰克的。然而,仅仅证明了指纹和皮屑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凶手可能是在杰克死后,借助杰克的手写下的那行字,所以此刻,字迹鉴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但是,这两样决定性的证明都还在分析之中,结果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等不了那么久了!爱伦决定跟迈克耍谈判技巧。我要诈他!“迈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久前,鉴识人员已经把结果递交过来了,通过字迹的比对以及指纹和皮屑残留的DNA分析,我们判定,那行字就是杰克写下的!我劝你还是及早承认,当然,根据美国人权法,你有权保持沉默!”
迈克显得有些吃惊:“这么快!”
不能让他看出破绽!爱伦冷静地笑了起来,“当然,你以为现在还是二十世纪吗?我们警方的办事效率早就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了!这点你不必怀疑。”随即,他收起了笑容,“迈克,我很好奇,也很想让你替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杰克会在临死前写下那样一行字,指引我们去找到你呢?”
迈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类似于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他明白了什么?爱伦一阵疑惑。迈克摇了摇头:“恕我无可奉告!”
“什么?无可奉告?”
“是的,关于此事,我什么都不会说。”
爱伦的脑袋都快被气炸了,但他还是将这种情绪强压了下来,努力做到平和地说:“迈克,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你务必说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洗清你身上的嫌疑,要不然,我们警方很难将侦查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这点我清楚。”迈克高傲地说。
“既然如此,我劝你老实交代,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无可奉告!”
“你说什么?”爱伦狠狠地锤了锤桌面。
“我说无可奉告,你没听清楚吗?耳朵聋了?”
矛盾激化!迈克傲慢无礼的回答彻底惹怒了爱伦。这该死的老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揪住迈克的衣领,准备对眼前的这个冥顽不宁、茅坑石子儿般又臭又硬的胖老头大打出手。
迈克被他提了起来,显得很慌张,身体直打哆嗦。这正是爱伦想要的。
他的一只拳头就要挥向迈克的脸了!
就在这时,门外冲进来两名小警员,将他那只将要挥出的拳头截停了。
“爱伦长官,别这样,爱伦长官,你会因此受到处罚的!”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把这老不死的家伙臭揍一顿不可!他又要将拳头挥过去,但还是没能得逞。爱伦继续反抗着,想要摆脱缚住他的两名警员。但一个人毕竟拗不过两个人的力量,爱伦最终被警员强行拉到了审讯室外。
爱伦,你要冷静,爱伦。
他找了张靠近监视器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搓了搓那张写满“怒”字的臭脸,逐渐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监视器。审讯室内,迈克异乎寻常的安静,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事情也不干。这老家伙还真是镇定非凡啊!爱伦有些坐不住了,他派了几名警员去到喀秋莎酒馆检查了今天的录像。
漫长的等待。
四十分钟后,警员们回来汇报了情况,并且将录像的备份数据存进U盘带了回来。爱伦看了录像——正如迈克所说的,那段时间他确实一直待在酒馆里。但是,这录像带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呢?爱伦暂时先不想那么多,他再次走进审讯室,依旧是一脸严肃。
“我们刚才检查了录像,正如你所说的,你确实一直在店里。”
迈克听罢,松了口气,他表情和缓地说:“现在可以解除我的嫌疑了吧?”
“啊,应该可以了,不过你还是得告诉我们,为什么杰克在临死前会写上你的名字。”爱伦并没有将他怀疑录像带可能是伪造的想法说出来,而是想先套迈克的话,“当然,如果你执意说你不知道,我们也不强求。”
“我想见威尔·白。”迈克突然说。
“你,你说你想见谁?”爱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微积分软件公司的董事长,威尔·白。”
你怎么不说你想见美国总统?!爱伦觉得十分可笑:“你见他干什么?”
“只有见到他,我在会把关于那行血字的事情说出来。”迈克平淡地说。
“难道这件事情不能直接跟我们警方说吗?”爱伦质疑地问。
“不行,我一定要当面对威尔先生说。”
“可威尔先生不一定会赏这个脸。”
“那我可不管,总之我一定要见到他才能说。”
华盛顿肃杀的夜色下瘫倒着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白雪手持U盘型电击器,惊诧万分地俯视着他。他是被白雪电晕的。剔骨刀?不!他不是!白雪认出了他。他是白雪的大学同学柯布,曾与其共同就读于哈佛大学文学系。糟糕!刚才柯布一定是认出了她,想追上来打招呼,但却不料被神经质的白雪给当成了剔骨刀,不分青红皂白地电晕了。
出师不利!
周围潜伏着的联邦探员突然如幽灵般全部现身。约翰率先向白雪跑了过来,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十分想要责备白雪:“苏菲,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个人是谁?”他又瞟了瘫倒在地上的柯布一眼,语气急躁地说:“你怎么把一个路人给电晕了?”这时探员们都纷纷围拢过来,想听下一步指示。
白雪深知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就因为这个错误,导致全组一干人等今晚所做的全部准备工作都泡了汤。行动已经暴露了,剔骨刀不会出现,至少今晚不会。她愧疚难当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大学同学,刚才可能是想向我打招呼,却被我当成剔骨刀给电晕了,实在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