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团长抽泣,担心鬼子没走远,我不敢哭出声。我把羊皮残卷收好,将团长的尸体草草掩埋了,然后冲着团长的简易墓穴磕了三个头,心中发誓:一定要将羊皮残卷带回中国!“后来我又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了几个活的,我连里的弟兄加上我一共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后来穿越野人山,不管多么艰苦,我都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我要将羊皮残卷带回中国!”说到这里,钱大爷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我点上了一支烟,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望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的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一位英雄,一位值得我们世世代代铭记的英雄!三光看了看我,然后把我们几人叫到旁边。
三光小声跟我们商量:“老人是英雄呀!”洪诗诗感慨说:“钱大爷现在生活这么窘迫,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帮老人家。”“大家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我掏出了兜里所有的钱。大家都受钱大爷悲壮故事的感动,纷纷慷慨解囊,我们七个人,凑出了三千块。可是当我把这笔钱送到钱大爷面前的时候,老人说什么也不收。他的手一挥:“孩子们啊,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我真不是为了钱!我只想要你们后人记住,记住我们的国耻,记住我们屈辱的历史。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你们更应该好好地珍惜。我现在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可是我很知足……”我拿着钱,听钱大爷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良久,三光对我说:“不如请薛总帮忙,他为人谦和,一定不会拒绝的。”我赶紧拨通了薛总的电话。薛总在电话那头听到此事后,连连点头赞许说:“老爷子是国家的英雄,是民族的英雄,我们应该帮助他!佳亮,你放心吧。钱老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呼吁我的朋友圈一起加入进来,关爱这些老兵不只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更是这个社会的担当!”薛总的话掷地有声,我点了点头,连声称谢。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如今的社会,为富不仁者比比皆是。但是像薛总这样有责任有担当的可谓凤毛麟角。韩笑也当即表示,会将这件事情报诸媒体。
我们对钱大爷说了这件事,钱大爷听后,犹豫了一下说:“好是好,但是我不要钱……”童萱萱笑了:“钱大爷,您放心,他们可以帮您修葺房屋,改善您的生活环境,而且会联系当地政府帮您办低保,这样您的生活也有保障了。”钱大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崔力升有点儿着急,见一切安排妥当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钱大爷,团长临牺牲前告诉你这张羊皮残卷事关国家机密,您知道是什么吗?”钱大爷摇摇头:“这还是在同古会战的时候,我们击毙了一个日军的大佐,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团长也没说出来。”我咳嗽了一下,很郑重地对钱大爷说:“这张羊皮残卷是中国国宝的藏宝图!”“藏宝图!”老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是的,是有关敦煌佛经的!”金锁说道。钱大爷双手捧着图,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喃喃念道:“敦煌……佛经……”“1900年,一名叫王圆箓的道士云游至敦煌,无意中发现了传说中的藏经洞。那时他的认知还有限,为了修葺庙宇,就以低廉的价格兜售佛经。大部分都流落到了外国人的手中,包括汉唐盛世的一些重要集注都名列其中。”我只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童萱萱也很认真地说:“我曾经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见到过其中一部分,那上面字字珠玑,价值连城。可如今我们却只能在国外瞻仰中国的祖先留下来的国宝,这样的心情是很让人难受的。”大力也说:“钱大爷,我们其实是寻宝小组,目的就是找出这批国宝献给国家。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东陵的国宝盗案和圆明园的国宝奇案,那就是我们协助破获的。”韩笑也拿出了一张8开的白纸,展开说:“您看,羊皮残卷我们已经拿到了七张,唯独缺您手上的这一张,事关民族大义,恳请您能帮帮我们!”老人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下白纸上绘制的简易地图,枯树皮般的手在上面摸摸索索,浑浊的老泪滚落颊下,滴在了图纸上。他轻叹了一声,愤而拿出羊皮残卷:“拿去!”我们反而愣住了,韩笑诧异地问:“钱大爷,您相信我们?”“信!你们是好样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要找出国宝!这可是咱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呀!”老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三光接过羊皮残卷,抬起头来真诚地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您的重望!”回到宾馆,我们便拿最后一张残卷拼出了藏宝图。图像清晰可见,旁边的树林和沙漠也都一目了然,尤其正中用朱砂写的两个字——“敦煌”。年代久远,朱砂印记已经褪色。金锁凝神思虑,良久说道:“看来我们还得动身去趟敦煌了?”我盯着图纸说道:“图上的敦煌指的是藏宝地点还是佛经出处呢?”三光掐灭烟头,喷了一口烟说:“不一定,我们现在去敦煌,也只能是先去看看情况,至于佛经在不在那里,谁都不知道。”“嗯,藏宝图不清不楚,连个地标都没有,何况这都是清末民初的物件了,保不齐树林被伐了,沙漠被绿植覆盖了……”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韩笑摸着下巴说:“要真是这样,这张图也帮不上多大忙了……”“总而言之,先回秦皇岛准备一下,稍作休整我们就去敦煌查个水落石出!”崔力升一巴掌打在图纸上朗声说道。
第二天,我们特意去了钱大爷家辞行。钱大爷一再嘱咐我们要多加小心。随后我们坐上了去往保山市的公交车,又从保山乘高客到达昆明。休息了一天,翌日,登上了飞往首都机场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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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皇岛后,稍作休整,我们就去北戴河向薛总说明情况。见到我们历尽艰辛收集齐了八张图,薛总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摸着光头连赞:“好好好,好好好!我总算没有看错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宜早不宜迟,越快越好。”我心里始终有一丝忧虑,武当山的那个义哥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薛总看着我们几人问:“就你们几个去?”“嗯!”薛总点上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良久方说:“这样吧,我可以派几个人跟你们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敦煌那边你们也一样是人生地不熟,人多好办事!”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最近也听到了风声,好多人都对这批经书虎视眈眈,其中还有国际上的犯罪组织,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说着,他冲身后的服务员喊了一句,“去把三楼办公室的人都叫下来。”很快,从楼上下来了七个人。薛总让他们坐下,他们开始一一自我介绍。长得又高又胖,戴着一副眼镜的是智行公司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的副总,穿着一身唐装,名叫韩光。一个又高又瘦,头发很短的名叫程佐华,他笑了一下:“叫我大佐就行。”唔,大佐,倒像是旧日本军国主义的军队高官。“我叫张印,也是保定人。”一个高个子,瓜子脸的人说道。另一个身高一米八开外,皮肤黝黑,身材彪悍的人瓮声瓮气地说:“我叫张洪刚,你们可以叫我刚子。”剩下一位微显矮胖,嘿嘿笑着:“我叫赵旭东,是从滦县来的。”剩下的两位,那个身材略高的叫李海东,略矮的戴着眼镜的叫徐明高。
薛总说:“这七个人都有一些本事,他们会沿途帮助你们。有什么事情,大家在一起也好商量。”于是大家当场议定,三天后正式出发,前往敦煌。这三天的时间,大家就抓紧采购需要的装备,以备不时之需。临出发的前一晚,三光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着烟,面前还放着一杯红酒。我洗完澡出来,看他一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叫了他一声:“三光!”他身子抖了一下,回过神来。“你想什么呢?”“咱们这边六个人,加上薛总公司的七个人,这就是十三个人。一起走的话恐怕目标太大吧?薛总说过,想找出佛经下落的不只咱们,而且我一直有种预感,这次绝对不会比前两次轻松。”我坐下来,从三光手边放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了,吸了一口说道:“我也有这个疑虑呀。义哥你还记得吗?武当派的高手!只怕他只是这盘棋里最不起眼的一枚棋子了。”“嗯,薛总提醒过我们,说可能有国际犯罪组织的介入。我当初说过,我手里的这张图是受人委托查到的。现在一想,什么人会对清末民初的羊皮残卷感兴趣呢?何况委托人家财万贯,一向以收集旷世奇珍自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敦煌佛经感兴趣!”我轻吐一口烟,说出了三光心中的担忧。我们俩谁都不说话了,客厅陷入了沉寂。
三光端起杯喝了一口红酒,半晌说道:“这件事别给其他人说了,免得大家担心。”“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三光话锋一转:“那两个女孩怎么办?这两天她们一直说要跟着。”“你的意思呢?”“不如就算了,让她们在家等着吧。不管你和童萱萱最后如何,总不能看着她涉险!”“我也这么想啊,就怕金锁不答应呀,他那么喜欢洪诗诗,肯定舍不得和她分开。洪诗诗要跟着咱们走的话,童萱萱也一定会跟着的。”“你们可别想把我甩了!”这时,从靠近卧室的一个客厅里,童萱萱笑着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步态轻盈,“不管诗诗去不去,我都要跟你们走!”我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转头问:“刚才我们俩的话你都听到了?”“嗯。”童萱萱点了点头,毫不掩饰。“明知道那么危险你还要去?万一发生冲突,我根本没办法照顾你。”“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她显得格外执拗。三光伸了个懒腰,拍拍我的肩膀:“好自为之吧,我困了,先去睡了。”说完,端起酒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进他的卧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