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一点点消失了,谢婉仪正端着咖啡杯,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苏雨,你怎么发愣?不舒服吗?”
苏雨忙收敛心神,接过咖啡,缓缓道:“没什么,我正在想,如果我是司徒风,会用什么方法从戒备森严的赤柱监狱里逃出去?”
谢婉仪俏皮地一笑:“如果你是司徒风,那么苏雨就是你的手下败将了!当年也就不会被关进赤柱监狱了。对了,刚才刘警长发了邮件过来,是警方关于这次赤柱监狱越狱事件的调查报告,内容是关于司徒风越狱的具体过程。这可是警方的高度机密,是即将上任的特首凌先生亲自开口让刘警长找你帮忙的,快过来看看吧。”
苏雨喝了口咖啡,微笑道:“让我猜猜,司徒风应该是用了基督山伯爵那样的方法逃出生天的。”
正要转身去书桌的谢婉仪愣住了,望着苏雨,眨眨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啊?你可真是司徒风的知己啊!”
苏雨淡淡一笑,接着说:“要猜中这一点并不难。你忘了在东京,丰臣公主就曾经用装死的方法来骗过我们,这说明天堂之翼里的高手都能屏住自己的气息,令自己进入假死的状态。但是像司徒风这样的重刑犯,监狱方对他的看守极为严格,他就算是被认定死了,尸体也会被解剖,查明死因,所以,司徒风要想在假死后顺利地逃出监狱就还需要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极有可能就是监狱里的一个管理人员,比如说是个狱警!”
谢婉仪抿嘴一笑:“苏雨,你总算也猜错了一回。司徒风逃狱的确有个帮手,不过不是狱警,而是监狱里的一名临床医生,他叫汪海。刘警长也传来了他的资料。”
谢婉仪说着坐到书桌前,轻轻移动鼠标,电脑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个男人略显黧黑的脸庞。“他就是汪海,今年三十三岁,毕业于医科大学,父亲是香港的一名商人,母亲是泰国一家宾馆的服务生。他的父母在他一岁时感情破裂离婚,他跟随父亲留在香港生活,而他母亲则独自返回了泰国。后来他父亲再婚,他和后妈关系不睦,所以青少年时代基本上是在寄宿学校里度过的。两年前他进入赤柱监狱,成为一名狱医,工作表现一直中规中矩,很注重仪表,不吸毒,不滥赌,也不爱泡夜店,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一直没有女朋友,所以一度被同事们暗中议论是同性恋者。”
苏雨这时也走到谢婉仪身后,凝视着电脑屏幕,摸摸下巴道:“从刑事犯罪专家的角度来看,罪犯中最危险的一类人,就是像汪海这样,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体面的工作,并无任何的不良嗜好,从表面上来看,绝无犯罪的可能。可是他们却往往都有着不愉快的童年经历和不为人知的奢侈爱好,而这两点又使他们极易沦为犯罪集团手中的犯罪工具。”
谢婉仪点点头:“不错,后来警方的调查也证实,汪海由于幼年时就离开了母亲,性格十分孤僻,不善与人交往。他父亲再婚后,父子关系也很紧张,所以他一直都独自居住在铜锣湾的一间公寓里。警方在搜查他家时发现不少明清时的瓷器,看来他把自己的收入都投入到这项很费钱的爱好中去了。从他银行户头上来看,近一年来每个月都会有笔来历不明的款项从泰国汇入,累计有几百万港元,一直到他失踪的这个月为止。”
“失踪?哦,看来自从司徒风逃狱,他也开始下落不明了。”
谢婉仪手指轻敲键盘,电脑屏幕立刻转换成了赤柱监狱一幢楼房的画面:“是啊。从一年前开始,汪海开始负责一些重刑犯的治疗检查,其中就包括司徒风。每隔三个月,司徒风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单独隔离开的治疗室里接受汪海的身体检查,治疗室里配备了监控探头,治疗室外也会有警员看守,应该说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可是,就在上次检查中,司徒风刚刚进入治疗室没多久,就突然口吐白沫,手脚抽搐。汪海忙打开房门叫人,外面的警卫也冲了进去,在四五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司徒风被汪海实施了急救措施,几分钟后被证实已经死亡。像司徒风这种重刑犯,尸体是不可能随便进入监狱的墓地埋葬的,于是情况被汇报给监狱长。由于那天赤柱监狱前面的公路临时封路,监狱长决定,尸体暂时保存在治疗室中一个晚上,第二天运往西九龙警署解剖。可是,就在第二天早上,当狱警打开治疗室的门,却发现明明已经死去的司徒风却不翼而飞了。自然,第二天没来上班、也无法联络上的狱医汪海马上成为调查的重点人物。狱警也回忆起那晚汪医生的确是曾经回过监狱,离开时拖着一个大箱子,还告诉别人那是他新买的一箱子瓷器,要带回家去。等警方赶到他的寓所时,当然是人去楼空,连他的那辆宝马车都不见了。警方马上进行了全港的大搜索,一天一夜后,只在昂坪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发现了那辆失踪的宝马车,车里被证实除了汪海本人,还有司徒风的指纹。至此,司徒风逃狱事件可以确定无疑是在汪海的协助下完成的。可是此后无论怎么查,无论汪海还是司徒风本人都是踪迹全无。这也算是香港监狱有史以来最丢面子的一次越狱事件。连我们那位未来的一哥凌先生都惊动了,他亲自发话,要警队限期破案,找到司徒风和汪海。刘警长在邮件的最后说,相信屡破奇案的苏雨能协助他侦破此案,为整个香港警队挽回声誉。”
谢婉仪说着,转过身来望着苏雨,轻轻叹了口气说:“苏雨,刘警长这是把烫手的山芋塞给你了!”
苏雨满含歉意地凝望着她,欲言又止。
谢婉仪起身轻轻伏在苏雨胸口,颤声说:“我知道,司徒风越狱是一个不祥的信号,消失了的天堂之翼又回来了!他一出狱就马上去杭州想要用蛊毒害你。我想他背后一定有一些非常可怕的人!也许,也许比死了的丰臣公主还要可怕!我担心,我担心……”
苏雨轻轻环住她的腰,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婉仪,你忘了欧阳说过,我是个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的麻烦人物!只是一接手这个案子,我们去希腊旅行的计划怕是要改变了!”
谢婉仪撇撇嘴:“算了,早知道想和你苏大神出去逍遥一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这件事就算刘警长不开口找你,我知道你也一定会插手去管。只是,现在司徒风死了,汪海下落不明,我们又该从哪里着手查起呢?”
苏雨温柔地捋捋她的头发,说:“秘密消失的地方就是秘密开始的地方。既然汪海和司徒风是在昂坪这个地方消失的,我们不妨就从昂坪查起。以我们对司徒风以及他们那些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随随便便选择一条逃走的路线,既然到了昂坪,必然是有非去那里不可的理由。”
谢婉仪轻轻咬了咬嘴唇:“昂坪?可是他们到了那里就丢下了宝马车,难道他们又换乘了其他的交通工具?又或者有什么人来接应他们?可是这么大个香港,谁知道他们究竟从昂坪又去了哪些地方呢?可惜欧阳和小薇去瑞士度蜜月了,他要是在这儿,你们俩一讨论,准能碰撞出不少火花来。”
苏雨略一沉吟,在书桌前坐下,轻敲键盘,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昂坪附近的地图。
“婉仪,你来看,昂坪位于大屿山的南面,每天都会有很多人从这里登大屿山去行山;也会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乘坐昂坪360缆车,去往昂坪市集,观赏著名的天坛大佛。汪海和司徒风在这里弃车,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办法,就算是日后警方调查到这儿,那里人流密集,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俩。现在我们来猜一猜,他们是会化装成登山客顺山道向上呢,还是会从缆车站乘坐缆车,一路往上,一直到达宝莲寺呢?”
“宝莲寺!”谢婉仪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司徒风在杭州假扮的谭天方大师在香港有一座别墅,叫怡然居,不正是在宝莲寺附近吗?他们在昂坪弃车,难道就是为了去往怡然居?”
苏雨稍稍沉吟:“你和我想的一样。首先司徒风越狱的前一天,和今天一样,香港下了大暴雨,第二天大屿山的山道应该比较湿滑,不易攀登。其次,司徒风虽然是易容高手,但是,他不是香港人,从未见过谭天方,也不了解他。想要假扮谭天方去杭州参加欧阳的婚礼,必须做些准备,比如他胸前挂的那串佛珠,还有他的那身衣服,都是谭天方的旧物无疑。想在香港拿到谭天方的旧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怡然居别墅。而这一点,安排他越狱的那些人一定也会想到。所以,汪海才会带着司徒风来到昂坪,乘坐缆车去往宝莲寺。”
“可是,警方在昂坪调查时,甚至仔细调看过那天缆车游客的录像,却根本没有发现司徒风和汪海两个人的身影。除非,除非这两个人在上缆车前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模样。可是,如果那样,我们就更无从查起了。谁知道他们会扮成什么人呢?”谢婉仪轻轻皱眉。
苏雨摸摸下巴:“无疑,那天他们登上昂坪缆车时肯定是改变了模样!至于改扮成什么样,其实我们手里已经有了线索。婉仪,昨天我和赤柱监狱的傅医生通了个电话,他和汪海在一个办公室,整间监狱里只有他和汪海接触最多。我问他汪海最近有什么反常之处。他说其他都没什么,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那就是在司徒风逃狱事件的前两天,汪海突然剪短了头发,而且还是剪得非常短。因为汪海是个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人,平时他的发型也总是保持得非常时尚,所以傅医生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还和汪海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失恋了才剃这么短的头发。汪海当时也笑着说,是啊,找不到女朋友干脆皈依佛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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