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个离奇故事之惊悚夜 [精校出版] (王雨辰)
文秀说好,于是陆建一将头靠在文秀瘦弱的肩膀上,安静地走了。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文秀才知道陆建一死了,她没有哭,因为哭够了,只是觉得有些茫然,她一直那样坐在原地很长时间,才把陆建一背了起来继续走,但是她实在无法背得动,只能将陆建一放了下来,她又怕有狼拖走尸体,只能用仅有的力气把陆建一拖回到木屋放着,然后才打出信号弹求援。
非常的幸运,她被搜林队发现了,带回了医院,几个月后,文秀才走出了阴影,慢慢恢复到正常的生活。
她经常会去看那些死去的人,尤其是艾云。
她曾经有一个弟弟,一岁多就被人口贩子抱走了,就是在他们一家人来这一带度假的时候,从那以后文秀家里就再也没去过雪山,那是永远的痛,而第一次看到艾云,文秀就有种亲切感,一种想要保护他呵护他的感觉。
听说,拥有类似基因的人会相互吸引,即便是从未见面的血亲,第一次相识也会对对方有莫名的好感。
艾云是自己的弟弟么?不用知道了。文秀只知道,自己要好好活着,还有,忘记那雪山,忘记那个黑色的木屋。
惊悚夜 第二夜 戒指
当我提着手里的袋子穿过街道的时候,徐阳看见了我,他用那招牌式的微笑对我打着招呼,并且努力地穿过穿梭不停的车流想靠到我身边来,我慌张地望着从左边急速驶来的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心中忍不住揪了起来,我很担心。
其他的车子都开得比较慢,不知道为什么,那辆黑色别克开得很快,似乎很着急,着急着想去做什么,想去接什么人似的。
向前凸起的圆扁车头如一只鸭嘴一样笔直地朝着徐阳撞去,那流线型的车身在青灰色的公路上疾驰而来,我觉得那像极了一口棺材。
只是不知道是徐阳的,还是我的。
车子离徐阳越来越近了,我从徐阳急切的眼神中觉得他似乎没有发现那辆车,这样穿过马路,即便出事也罪不在肇事车主,起码大部分责任不在人家。
我越来越紧张了,紧张到底那车能不能撞死徐阳。半秒钟之后,我看到穿着灰色西服的他敏捷得如一只在高原上躲避狼捕捉的灰兔子一般跳到我面前。
我失望极了。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多久没见了?”他很得意地用手掌将刚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抹去。
“是啊,很久了,最少有两三个月吧。”我下意识地将塑料袋朝身后挪去,并且尽量显得自然些。
“这里灰尘太大了,我们干脆去你家聊聊吧,我记得你应该就住在附近吧。”徐阳真得很得寸进尺啊,还未等我推脱,他已经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以前一样友好热情。
我紧紧地握住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轻松些,可是一想到那只肮脏的大手曾经在我妻子漂亮的脸蛋肩头胸脯上抚摸过,我就激动得想要把它剁下来。
“我说好朋友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么?为什么身体抖动得这么厉害?对了,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见鬼,他还装着一副关心的口吻,而最让我担心的是他终于注意到那个袋子了。
车道更加拥挤了,在下班的高峰期,车速也越来越快,即便灵巧如徐阳,也不敢贸然过去了,我们只好站在街口等绿灯。
红灯,40秒。
“很久没看到嫂子了,最近还好么?”徐阳轻轻地拍打着我瘦削的肩膀。
“她能如何?还不是无聊看看肥皂剧或者逛逛超市。”我用另外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尽量挤出点笑容给他。
“她可是个好女人呢,啧啧,话说你小子也真有福气,那么漂亮温柔的老婆,让我们这些光棍流了好一阵口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我们当初猜过很多人,就是没猜到你第一个结婚啊。”
我忽然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的确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快结婚,在这个圈子里,我是那种不善交际的人,完全是靠着自己父亲在收藏界的一些薄名才被人引见进来,即便是同性,如果陌生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更别说漂亮女孩子,一看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和徐阳不同,他很会玩,很会哄女孩,这种英俊又有着丰厚薪水的男人身边有着成打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去勾引我的老婆?
一想到这里我便恨不得他马上死去,我甚至祈祷神现在就来一辆汽车,即便把我和他一起撞死也愿意。
但是这显然不切实际。
我和凌雪的相识充满戏剧性,在一个普通的聚会上,她似乎很不开心,喝得烂醉,朋友们,其中就有徐阳起哄说让我送她回家,我背着充满酒气和汗臭味的灵雪回到她家,并为她洗脸盖好被子,自己睡在沙发上,半夜她醒了几次,呕的厉害,我忙活了一宿,又是端茶又是清理呕吐物。后来自然就顺理成章的相处起来,我向来不认为她是那种可以相夫教子的女人,但是也没想到她居然和我最好的朋友勾搭在一起了。
“你知道么,我好久没见到灵雪了,在这个城市他只有我们两个熟人呢,即便她突然被人杀掉了,恐怕也没人会去注意吧。”徐阳的话像锥子一样一下下刺在我心里。
“哪里的话,我很关心她,一旦入夜就不准她出去,如果非出去不可我都回陪着一起的,你不必担心了,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找个女孩结婚呢?”我为自己镇静地回答感到有些得意,并且把问题抛给了对手。
“啊,对了,红灯快过了,我们去你家再谈。”他最惧怕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于是避开了。
我望了望,红灯还有15秒。
手心里的汗顺着塑料袋流到地面上,我似乎可以在喧闹的街头听到汗珠地落在滚烫的水泥地面而蒸发掉的声音,几天前,我用这只手在厕所里把凌雪切成了无数的小块,并且用塑料袋将尸块埋在离这里半径几公里的偏僻地方,我尽量在人多的时候出去,这样反而不会引人注目,一天不能太多次,否则同样会被人关注,我这么做已经好长日子了,今天是最后一块,凌雪的右手。
她的右手很漂亮,手指头细长如葱白,凌雪很注意保养手指甲,但是右手的三个手指头已经被我折断了,我很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当我质问她和徐阳的奸丶情是脸上那得意而鄙夷的表情。那时候她正站在阳台上非常风丶骚地打着电话,我忍不住打断了她,凌雪不耐烦的将手机放下,厌烦地看着我,回答我的问话。
“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收二手货的,要不是我徐阳玩腻了我,怎么会轮到你?我不过是想要一张长期饭票而已,是你自己的愚蠢罢了,我愿意和哪个男人上床你管的着么?难道你以为那张薄薄的纸可以约束的了我?不要忘了,即便离婚,我也有权分割你的财产,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我和徐阳通奸的证据!”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略微上翘,并且用右手的三个指头抚摸着下巴,她说自己最喜欢自己的脸,而脸上她最喜欢自己的下巴,我也很喜欢,圆圆的,肉肉的,又光滑,像极了一块润玉,透着粉红色。她说完以后又背过身拿起电话继续聊着。
我的脑子仿佛缺氧似的,从认识她起即便再生气我也没动手打过她,或许这给了凌雪我是一个懦弱者的错觉,实际上几乎想都没有想,抄起墙角的棒球棍朝她的下巴猛烈地击去,那原本是徐阳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听见一声沉闷的啪,似乎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她的下巴被我打碎了,还有三只手指头都朝外翻了过去,像几片正在盛开的花瓣,破碎的下巴歪向一边,非常的怪异和丑陋,就如同动画片里老巫婆的形象似的。手机也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凌雪的眼泪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她啊了啊嘴巴,却说不出几个字,她的眼睛睁着大大的,充满了恐惧,我抡起棒球棒,摆好打高尔夫的姿势——实际上我并没有打过高尔夫,而且我一直想打一次。
又是一个漂亮的弧线,棒球棒带着暗黄色的电灯光辉重重地砸在凌雪的太阳穴上,我发誓我只击打了一下,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她被击打的脑袋剧烈地变形,凹陷下去,就如同一个坏掉的玩具一般。似乎由于力气过大,旁边的一直眼球夸张的凸了出去,几乎快要掉出来了,凌雪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恶心,我只好赶快扔掉棒球棒,坐在墙角抽了一根烟,尼古丁进入了我的气管和肺部才让我稍微好过点,整整一根烟的功夫她都在剧烈抽搐,而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在观看电影一样看着她的表演,昏黄的灯光下的确很有舞台的感觉,她的身体抖动的有时候快有时候慢,无法闭合的嘴巴将污秽物呕的到处都是,我忽然记起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她也在呕吐,甚至那种酸臭味道两次都十分接近。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么?
接下来的工作非常繁琐,我向单位请假数天,然后专心躲在家里洗刷分割尸体,多余的放在冰箱冷藏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要扔掉的就是那个被打折手指头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