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个离奇故事之惊悚夜 [精校出版] (王雨辰)
金贤哲一个劲地追问朴仁勇,不过后者没有回答,只是立即为老人进行输血,看见自己的血液流进自己父亲的身体里,让他从死神手里逃出来,朴仁勇虽然觉得非常虚弱,却仍然很欣慰。
虽然做错了事情,但补救还来得及,朴仁勇心想。
事情似乎皆大欢喜,金老头不仅捡回了性命,而且基因比对朴仁勇的确是自己的亲儿子,其实老人早就知道,但不肯多解释,他不愿意让孩子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而是宁愿将这件事带进棺材,所有的折磨他本视作几十年前自己过错的惩罚而已,金贤哲虽然对事实非常惊愕,但也接受,毕竟老人养育自己这么多年,而且人也到了垂暮之年,虽然有错,但也受到了这么多的磨难也就放下了,而这个时候朴仁勇与金贤哲在两人的父亲安全后第一时间想起了宋正南医生。
“这家伙,太阴险了,假装憨厚老实的接近我们两个!”朴仁勇气愤地说。
“不过,我们的确伤害他太深,虽然他的计划没有成功,也就算了。”金贤哲想起美珠就觉得难受,他可以体会到宋正南的痛苦。
当朴仁勇和金贤哲就要不要追究宋正南的行为责任的时候,医院却传来了宋医生自杀跳楼的消息,无比惊愕的两人赶到了现场,从医院跳下的宋医生留下了一封信给朴仁勇和金贤哲,而他自己,手中紧紧握着妹妹和爱人的照片从楼顶飞身跃下。
金贤哲打开信封,当着朴仁勇的面念起了那封信。
“这个时侯,你们两个一定很恨我吧?
其实我更恨你们,可是我最恨的,却是我自己。
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亲爱的人,甚至还惧怕惹上牵连,亲手却解剖文英的尸体,将她的脏器拿出来,还要装着没事的人一样,我不只一次想要剁掉自己的双手。
我将这恨意转移到你们身上,你们父亲身上,我真的很想让那老人就这样死去,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是一名医生。虽然他年轻的时候做过错事,可是他没有伤害我过我,退一万步,即便他做过伤害过我,让我记恨的事情,可是一旦他躺倒这张手术台上,他什么身份地位都没了,他只是我的一个病人。
所以我最终没有让他死去,我早就朴正勇检测过血型,而且也准备好了血浆,这样做是不是很傻?我不知道,我只想着去报复你们,去看你们脸上痛苦的表情,想说服自己,我实在为妹妹和文英报仇,可是我骗不了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
因为我是一名医生,不是刽子手,我的手上拿着的是手术刀,不是行刑刀。
所以,我还是选择和她们一起去吧,在这里请原谅我的恶作剧。
一名不称职的医生 宋正南 绝笔。”
金贤哲念完了信,已经泪流满面,他抬起头看看朴仁勇,他也同样被眼泪模糊了双眼。
不是靠着网上的所谓的千万点击几万回帖我就能活得下去的,希望你见谅
第十五夜 搭错车
你真的以为我很无聊么?
这也难怪,当你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服,双手局促不安并时不时地抖动右腿的家伙,在寒风中站在十字路口时,你肯定不会以为他是在骇客帝国。
实际上我是个作家。
好吧,我承认我在上一句话里使用了未来式,但我保证这种结果就像你明天要吃饭上班一样确定,当然,如果你明天就失业没饭吃的话,请千万不要生气,我不是在诅咒你的事业,实际上你从我身边带着怪异的眼神走过,我丝毫都不介意,因为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其实,在我的西装右边,插在裤腰带里的是一把锤子。
是的,一把锤子。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个装修工,更不可能是行为艺术家,其实我在策划一起抢劫。
这时候你肯定会惊叫,会去报警了。不不不,千万不要,其实我根本不是真的罪犯,刚才我说过了,我是名作家,嗯?你说那是未来式?不,当我写完手头这部小说,就不是了。
其实我在写一篇关于公路抢劫的故事,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描写劫匪的动作和事态的发展,所以我需要实践,应该说试验更恰当。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事实更强有力的证据了。很多人在写小说时都是凭着想象。但想象太过于完美了,他们会在不经意间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设计事实,而事实在现实中是凌驾于人力之上的。
所以我需要亲身去体验。
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的锤子是假的,是的,假的,只是个塑胶模型,而且我也准备好了给对方赔礼道歉,大体上如果他知道我是个文学青年,可能会没那么生气吧,不过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以单身驾车女性和瘦弱男性为主,不仅抢劫过程中遭遇的反抗会弱一些,而且就算受害人愤怒得要揍我,也能打得轻点吧。
打定主意后我决定先把自己收拾一下,一般人对于陌生人的态度完全来自于第一印象,尤其是女性,我并不算帅,但这反而是优势,相貌过于出众的人(包括难看和好看)都会引起别人的不适,只有长相亲和干净、举止得体的人才容易与他人接近。
所以我换了套黑色新西装,洗了个澡,然后再十点以后沿着城市边郊地带的一条通往邻市的城际公路漫步,当然,我手里还象征性地提了只黑色皮包,每当有车子路过我都会拦下来,如果对方停下我会先观察,不符合我要求的,我会以问路方式打发他们,然后继续寻找目标。
但是我发现,在秋季的夜晚站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实在不是个好活,光是没有遮拦的大风,已经让我觉得双腿过上了一层冰盐水袋子一般难受。我拦下了好几辆车,虽然有女性,却都一口回绝了搭车的要求。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胃疼?”对方反问我一句,让我莫名其妙。
“我不胃疼,实际上我哪里都不疼,只是想搭个便车,我可以给你车费。”我希望金钱能有点作用。
“别介,你不给钱我可能会答应,给钱就不可能了。”大多数司机听到钱,一踩油门就跑了,这让我非常困惑,什么时候社会道德变得如此高尚了。
于是我的计划收到了阻碍,我甚至以为是不是要等上个十几天才能达成我抢劫的伟大目标。
不过我很幸运,或者说某个倒霉蛋很倒霉,他注定要成为我恶作剧的主角,一想到他在惊恐之后知道真相,交杂着愤怒不解与庆幸的怪异表情,我就兴奋不已,我终于可以完成我的小说了。
“你想干什么?”这个小眼睛的瘦矮子摇下玻璃车窗,一脸不解地看着我,车灯照得我眼睛有些花,我觉得在晚上戴墨镜的确很愚蠢。
“朋友,我是外地人,我的车坏了,本打算步行过去或者找辆出租车。这鬼天气太冷了。”
“这里出租车是不会停的。”
“可以让我搭你的车去市里么?只要到了车站放我下来就可以,求求你了。”我事先练了很久的普通话,保证他听不出来。
“这可不行。”他摇着头,因为对着车灯,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部表情。
“如果你不帮忙,恐怕我会冻死在这里的,要不就要在国道上走一整夜,已经很晚了,车子也很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抢劫什么的,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他的声音很低沉,风声把他的尾音都消去了,听上去略有点模糊。
该死的,这家伙居然一语中的了,难道在车灯下我的脸和电影中的劫匪无异么?我该多看看最近的警匪片,打扮得像好人一点。
可是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了,他的体型瘦削,很适合下手,否则的话我真的要走上一整夜才能回去了。
我必须让他答应我上车。
“我要走了,你继续拦车吧。”瘦子缩了缩脖子,将脑袋收回车窗,我听到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
“XX79981。”我下意识地念起了车牌。
“你说什么?”瘦子又伸出了脑袋。
“XX79981!这数字你很熟悉吧,你的车牌号码。”我喊道。
“该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有点愤怒了。我走到车头前弯下腰,双手按在车盖上,我看不见车窗后他的脸,但我肯定我的话有效果了,我必须继续努力,然他同意我搭车。
“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将这件事写到报纸上。”
“报纸?该死的,你是天杀的记者?”
我想了一下,“天杀的”形容的应该是记者而不是我,所以我不必担心。
“是的,我就是记者,知道XX晚报吧,我会在那里写一篇文章,说明今天晚上被人拒绝搭车,城市文明建设有待加强。”我继续胡扯道。
我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小了下来。他沉默了,不再说话。
“是的,我一定会写下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道德的沦丧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边缘!过往的行车人看到陷入困境者却拒绝伸出援手!”我高声喊道。
“见鬼,我没说不让你上车,我反正也要回城里,我相信你他妈的是记者,行了么?”他气得双手摁在方向盘的喇叭上,汽车发出嘟嘟的长鸣。
其实他错了,我只是个作家,虽然这两者有些相像。
车子里很暖和,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小小的温度变化能让人的心情有如此大的改观,我顿时觉得欢悦起来,而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即使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司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