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个离奇故事之惊悚夜 [精校出版] (王雨辰)
但是谈何容易,如果时间允许或许还有希望,可是宋医生的警告让他心烦意乱。
这个时侯,他接到了奇怪的电话。
“是金贤哲老师吧。”电话的那头是个清秀俊雅的声音,大概三十多岁的男性吧,略带磁性,不过有一些淡淡的悲伤。
“对不起,我最近很忙,如果是学校的事情请过些日子再说吧,您可以留下电话,我回答给您。”金贤哲即便非常烦躁,却仍然不失修养。
“呵呵,我可不是您的学生或者同事之类的,您是在为了寻找孟买型血液而发愁吧,恰巧的很,我可是这一稀有血型的拥有者哦。”来人显的有些得意,掩饰不住得意,这种语调有种幸灾乐祸地味道,金贤哲略带反感,但是一听到他拥有自己苦苦寻找的血型,自然非常高兴,却也忘记了对方略带挖苦的语气了。
“是么?您在哪里?我们可以见个面么?不,干脆直接去医院吧,父亲已经等不及了。”金贤哲脱口而出。
“哦哦,这可不行,我还没有答应呢,您还真是性急啊,有听完我的条件么?”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条件?可以,您开个价吧,我即便去将房屋抵押贷款也会给您的。”果然是为了钱而来,金贤哲心里想道。
“其实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拿一件东西。”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天早上八点,从令尊住院部正门会过来三个人,他们中间的一位手里会提着一个银色镶边大概和皮鞋盒大小的金属箱子,我只希望你为我把那个箱子拿过来。”
“见鬼!你这不是要我去犯罪么?再说了,我一个人普通的教师怎么可能从三个人手里把箱子抢过来?”
“金贤哲老师,你可以选择不去,我并没有逼迫您,只不过这样一来令尊恐怕在大量失血的身体情况下挺不过多少日子。”潜伏在黑暗里的家伙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答应的,即便是我父亲知道也不会为了救命而去触犯法律,她会原谅我的。”金贤哲固执地说。
“哦?如果令尊即便死去也会原谅你的话,那么您的母亲在天上是否也会原谅你了?”
金贤哲惊呆了。
这是他内心深处永远的阵痛,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时不时的响起都会让他揪心的痛苦起来,稍微触碰一下都会无法抑制的浑身发抖。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贤哲的牙齿都上下打架起来。
“嘿嘿,都么孝顺的儿子啊,在外人眼里地确是,可谁又能知道,当年的您为完全可以救自己的母亲,却眼睁睁看着她命丧黄泉,痛苦的死去呢?”
“哦?真的是么?”
“我记得您的母亲是死于尿毒症吧,那种可怕的肾脏疾病,必须通过肾脏移植才可以挽救患者的性命。”
“是,是的。”金贤哲无法反驳。
“于是孝顺的您四处寻找可以匹配的肾脏,但是在八十年代混乱的国家里,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肾脏难上加难呢,不过幸运的您居然遇见了一个天降而来的好机会!”
“别,别再说了,我求求您了。”金贤哲的眼睛里流下了抑制不住的泪水,他几乎快要跪下了。
“哦?看来您受到的良心谴责也不轻啊,想必这么多年来都一直非常痛苦吧?不过我还是要说下去,以免督促您一下。
在您母亲几乎同时住院的时候,您的一位大学同学的亲人也因为同样的尿毒症住进了医院,碰巧的是,您的同学打算为自己的亲人捐献肾脏,当然,您也有类似的打算,可惜您的肾脏与母亲的并不互相匹配。
于是,您无意中发现了那名女孩的肾脏居然和自己母亲的肾脏是相符合的。但肾脏不是血液,每个人只有两个啊。
况且那女孩已经将自己的肾脏捐献出去了,站在虚弱的女孩病床前与她聊天的时候,您发现有了机会。
那个机会就是,如果女孩死去的话,那么剩下的内脏自然而然可以拿出来安置在您病重母亲的身体里。
多么自私而可怕的想法啊,是么?虽然听上去骇人听闻,但是作为从小和母亲亲近的您来说,他人的死活与您何干呢?那时候的您满脑子也只有如何去救活自己病入膏肓的母亲吧。”
“够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把那个金属箱子抢过来。”金贤哲情绪异常地激动。
“不不,不要激动,当然我也知道,单单凭着您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拿到盒子的,所以我必须帮助您,明天早上您埋伏在医院对门的草丛内,只要看到持箱子的人出现异样,就赶紧冲过去抢过箱子逃跑,记住,跑出去不要回头,然后一直沿着大路跑到医院旁边的那所地下停车场的二楼,我会在哪里等候您的,当然,我会带着您所需要的大量孟买型血液。”
“好的,我照做就是了。”金贤哲叹着气,等着对方挂断自己也放下了电话。
明天的那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心力交瘁的金老师朝着医院拨打了一个电话,在询问过父亲的近况后得知老人已经产生了脱水和无法正常排尿的症状,而且伤口仍然有重新崩裂的可能。
挂上电话,金贤哲努力闭上疼痛的双眼,脑海里又回想起美珠的样子。
她是那么漂亮,那么相信自己。
“真的,如果不是我家人也需要肾脏移植,我会把肾脏给伯母。”美珠为难的说,她非常善良,善良的肯无偿的去帮助别人。
“如果我不幸死了的话,就把我剩下的内脏给伯母吧。”美珠继续说。
是的,是我欺骗了她,带着她去参加那次518的游行,并且让她高举着口号旗帜走在最前面。结果如他所愿,美珠被一组子弹打中了胸部,当时的自己心情很复杂,非常的矛盾,既希望美珠平安无事,却又盼着她被打中,结果真的如愿了。
金贤哲清楚地记得,美珠不停地朝外吐着鲜血,大口大口的,然后自己把快要断气的美珠背到医院,金贤哲一路走,一路哭,他真的很希望美珠没事,真的。
结果美珠死了。
她的两个内脏被取了出来,一个安在她患病的亲人身体里,一个安在自己的母亲体内。
可笑的是,母亲没能挨过排斥期,痛苦的死去了。
是报应吧,的确自己没有亲手杀死美珠,但却在每一次临近死亡的时候悄悄把美珠朝着死神那里推了一把。
如果自己不去煽动美珠参加光州游行。
如果自己不要让美珠拿着喇叭站在最前面大声演讲。
如果自己在看到军队举枪前就把她拉走。
如果自己能跑快点将她背到医院。
如果太多了。多到金贤哲认为自己根本就是杀死美珠的凶手。
他不敢再想,只希望自己能拿到箱子,救活父亲。
第二天,清晨。
金贤哲随便告诉妻子一个借口说学校有事,然后早早的埋伏在医院正门旁边的花丛里面,天色灰沉的可怕,像一团裹着粗面的年糕,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八点了。
门口果然进来三个穿着紧身蓝色制服的人,带着口罩和宽沿帽子,看上去形色匆忙,不过也算比较高大,如果自己硬抢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金贤哲犹豫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忽然摔倒在地上,其余的两人连忙上去搀扶,这个时侯金贤哲立即从旁边冲出来,提起地上的箱子就跑,他听到了身后夹杂着风声的大声呼喊,但是他头也不敢回。
一路狂奔到停车场,却看到二楼的确站着一个男人。
当金贤哲走过去的时候,那男人转了过来,一张略微陌生而削瘦的脸,而且脸上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就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您果然把盒子带来了。”没错,是这个讨厌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要我抢这个东西。”
“您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呢?”陌生男子微笑着说。
金贤哲的确很想看看箱子里有些什么,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取打开,因为箱子是锁着的。
“算了,我不打算看了,你还是赶快把孟买型血也交给我吧,或者说你陪我去医院也可以。”
“哦。不不,那血液已经在你手上了。”男人指了指箱子,“因为那就是一个血液运输箱。”
“准确的说,是我今天刚去鲜血站鲜血然后打电话通知医院来取来送到医院专门救治你父亲用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金贤哲完全糊涂了。
“我也不知道,也是受人所托罢了,其实我叫朴南勇,我的父亲就是在越战中被您的父亲当做平民杀死的韩国援越医生。”朴南勇说的很平静。
“你说什么?”金贤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去年冬天您父亲和老兵们去越南旅行,我就通过母亲给我的照片记住了他的样子,于是沉寂在内心多年的复仇渴望,让我做出了报复。在越南我把他带到了当年枪决我父亲的地方,并且大声质问他为何那么做,可惜他一言不发,我还对他实施了假死刑,虽然他当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差点死了过去,但是他依然是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我觉得这么多年或许他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吧,这种报复对他来说太没意义了,必须要让他感到我和母亲的伤痛才行,但一时没有办法,所以便放他回去了,我以为他会报警,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后来又回到了韩国,整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要求,他告诉了我你以前做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果然两父子都是一样啊,所以我决定帮他来惩罚你。”朴南勇一脸鄙夷地望着金贤哲,犹如看着一只落魄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