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刚才在上面听到那一声怪叫,难不成就是有人在吹鬼哨?”
“还说不准。一会儿到了车上,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们一直是迎着牂牁江,从下游往上游走,迎面听到的水声很大,所以我们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提高了。
穆图突然大声说道:“你们还记得黑娃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吗?”
穆图总是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冷不丁的制造点紧张气氛。
姚俊猛的一回头:“你小点声行吗,黑娃死的时候,手里不是攥着一张脸皮吗……他手里还攥着什么?”
“就是一只这样的哨子……”
这回穆图说话时柔声细气,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他说什么。
“你看清楚了?”
“展开那张面皮的时候,一只哨子掉到了地上;当时整个人都给吓懵了,也就没有再去想那只哨子,你刚才说这叫鬼哨,我才想起来的”。
姚俊愣了愣神:“你这么一说,这东西太不吉利了,真他妈晦气……”姚俊随手一扔,把哨子丢进了草丛里。
我刚走几步,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侧摔在地上,差点跌进牂牁江里,幸好一只手抓住了路边的草丛。但同时也抓住了被姚俊丢在草丛里的哨子。
小哨子做的很精致,我想都没想,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们回到车上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姚俊发动汽车,走了没多远,在一个转弯的地方突然停下了:“前面那辆车是干嘛的?这穷乡僻壤的,怎么还有人开着巡洋舰到这来?”
就在我们车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停着一辆白色陆地巡洋舰,因为那车很宽,正好把路死死地堵住了。穆图打开车门:“我去看看啊”。
穆图走到前面那车跟前,敲了几下驾驶室的车窗,又朝里面喊了几声,那车里面的人似乎没一点反应。姚俊一直把车开近那辆丰田越野车,在车屁股后面停下,按了几声喇叭,穆图在丰田车旁边朝我们摆摆手:车里好像没人。
姚俊下了车,朝巡洋舰走过去,伸手抓住车门的拉手,丰田车的车门竟然一下子拉开了。就见穆图和姚俊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跑回了车上,姚俊赶紧倒车,就地掉头朝下游走。我知道那辆车上一定出事了,就问穆图:“你们看到什么了?”
穆图:“那人被剥了脸皮,还被剁了双手,太骇人了”。
我们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走了很远才看到一座石桥,开过石桥,就到了一条乡间公路上。姚俊还是不敢打开导航,怕将来惹上麻烦。
他们两个人轮流着开车,我则坐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唯一的一条路被热闹的集市占据,连摩托车都很难过去,更不要说一辆越野车了。穆图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就找了家馆子,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唯一一桌生意。老板看我们是外地人,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显得格外热情,只是他说的官话实在难懂。
吃完饭要付账的时候,老板居然摆了摆手:“不要不要。今天是鬼节嘛,哪有收钱的道理呀!”
姚俊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难看起来:“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今天是鬼节我们吃饭不收钱,你这是骂我们还是在咒我们啊?”
老板赶紧笑呵呵的说:“老弟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我们当地的风俗,每年在鬼节这天清早,家家户户都要备上好酒好饭;当然,不是给活人准备的,而是给鬼爷上贡的祭品,孝敬老王山上的鬼爷。到了中午,鬼爷享用完毕,就撤贡。以前,撤下来的贡品都是拿出去分给穷苦人家食用,现在生活都好了,都是自家留着食用了。你们刚才吃的,就是从祭台上撤下来的,我们自己家人吃的和你们一样啊,不信你们过去看嘛。你们能在我们家吃这顿饭,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对几位有怠慢嘛!”
这样的习俗也不奇怪。俗话说,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更何况这偏远的山区小镇。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看见,就在门头上里面一侧,赫然挂着一张画:画上面是一张血淋淋的人脸,两只眼睛犹如两个血球,向外张裂着,分明就是一张鬼脸……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穆图盯着门头上的那张画,问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店老板赶忙解释:“几位不必惊怪,这就是我们当地人供奉的鬼爷。传说这鬼爷本是牂牁江一条黑龙,后来得罪水神,就被赶出了牂牁江。黑龙投身牂牁山,帮助山民打败了秦人的进犯,被推举为大头领。这黑龙大头领在与恶人交战中,不幸被掳,那恶人竟然残忍的剥了黑龙大头领的皮。这大头领虽然已经是体无寸肤的肉人,但是仍然不屈不挠,最后咬舌自尽。人们就在山上修祠建庙纪念他,同时把牂牁山改名老王山,以此纪念黑龙大头领;家家户户都要供奉大头领的这幅画像,尤其每逢鬼节,必要隆重祭奠一番的。时间长了,人们就以鬼爷称呼这黑龙大头领了”。
姚俊一边听一边点着头:“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除了这一位,你们还供奉别的神吗?”
第057章 无字书
“别的就没有了。这都是老人一辈辈传下来的。老人们说,自打那黑龙大头领战死以后,牂牁山更名老王山,上山的路就都被封了。山上的人不下山,山下的人上不得山。以后就很少有人知道山上的情况了。就连现在,当地人都很少有上老王山的,都说那山上有太多的孤魂野鬼。人都忌讳那个不是嘛?”
我也忍不住问老板:“那老王山不就是两座小山头吗,山上能有多少孤魂野鬼呀?”
“你们是外地人可不知道,当年的老王山可不只是一两座山头,绵延数百里,几道山梁,可都是牂牁人的领地,我们外族人根本就接近不了的”。
要这么说就对了,那绍卓大祭司曾说过:此奴人辉煌的时候,有十万之众。要是就一两座山,在那个年代,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口。
姚俊刚要发动汽车,突然问到:“你们说,那丰田车里的人,会是让谁给剥了脸皮呢?”
穆图说:“还用说吗,肯定是昨晚上盗墓那家伙,姓柳的那人”。
姚越一愣神:“什么?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什么?我是说,会是谁剥了那张脸皮?剥掉那张脸皮有什么用?”
“这我倒没想过”。
我倒是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丢哨子的人干的?”
姚俊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现在看来,不光坟窟里面闹鬼,就连在地面上,也在闹鬼。开丰田那家伙该他倒霉;不过咱们以后也得小心着点,尤其在干活的时候,要时刻留意身后,可不能让人在背后下了黑刀子”。
我们回到成都以后,直接去了沈不凡家。等我们把老王山所见所闻讲过之后,沈先生沉默良久,眉头紧皱。
穆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姚俊终于不耐烦了:“沈先生,您倒是说说,那此奴大祭师说的话靠不靠谱啊?”
“这很难讲的。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考古证据,能证明此奴人的存在,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在五千年以前,有高度文明存在过。只不过,在古蜀人活动遗址中,倒是发现过一些陌生文字,至今还不能破译是什么意思。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文字代表着的文明与黄河流域文明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而我们现在所知的黄河流域古文明,就是从炎黄传说开始的那段文明进程。四川盆地的巴蜀古文明,是另一个独立的古文明体系,它远远高于同时期的黄河流域古文明。按理说,古巴蜀文明是不可能凭空产生的,它应该有一个累积的漫长过程。只是不知道,这个漫长过程中,还有多少我们所不知的秘密”。
“严格的说,在我们不知道的那段历史过程中,允许有古陌人或者此奴人存在的合理空间?”
“这个没错。只要是一段空白历史,什么样的推测和猜测都是合理的。况且,古巴蜀文明,并非局限于成都平原和四川盆地,向东可以扩展到湖北湖南,向南可以延伸到黔桂滇。同样是一块幅员辽阔的广袤地域,在漫长的几千年里,我们是无法圈定哪些事情可以发生,哪些事情不能发生的”。
姚俊突然问沈不凡:“教授可曾听说过古陌地吗?”
“在山东威海的海滨,的确有一座小山峰,名叫古陌岭。不知道这古陌岭会不会跟那古陌地有关系”。
姚越一拍大腿:“管它有没有联系,不妨先去探查一番”!
我们去古陌岭的时候,在姚俊的坚持下我们又一次经过盱眙东阳古城。
大云山上的考古发掘依旧在继续,听东阳村的村民讲,挖开的两座大墓都已经遭盗掘过,里面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这正是我乐见的:我早说过,我这人有点心理阴暗。看见好的就拼命的想要;看见不好的,也不想它落在别人手里。但是有好东西,自己捞不着还让别人拣着便宜,我牙根里都绷着对他的嫉妒。
我一听到考古队忙活大半月,几乎一无所获,我心理那个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