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想告诉咱点什么。”我刚摸出一根烟点上,蜷缩在车座里的兔子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我问她怎么了?她一脸没精打采的摇摇头说没事儿。我把烟用手捻死,跟小如说道,“刚才那车出现的是不是有点突然?我一直没注意它在咱们前面。”
小如点点头说道,“我开始也没注意,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等我反应过来,它就到跟前儿了。”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小路几次出现在我梦中的情景。第一次,我在医院,她穿着一身火红飘然而至,责怪我为何给伊山羊喝了那么多酒。第二次,我在店里,她提着的黄布包裹,包里那只青黑色的小手在我心里挠的就像是塞进去一窝小老鼠。第三次……
第三次,老道说,“你还没死,你却在这里装什么死人?”我想起我梦醒了,老道看着我的拿似笑非笑的眼神,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难道那些真不是意外?而是小路真的能用某种方法跑到我的梦里去?还有那个叫寻机的老道,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为什么就这么信了他?即便是他从我身上挖出了那条海搐子,我就要无条件信任他么?我掐了掐眉心,觉得一阵头痛。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一个大当。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在我面前,我正在不知不觉的往它靠近,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跳下去的那一刹那。
我是一条鱼,他们给了我足够让我咬钩的诱饵。
“哥……哥。”桃子在一边晃着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是一条鱼,他们给了我足够让我咬钩的诱饵,我仿佛已经预见了我悬空在鱼钩上那种无力的挣扎。
“哥……”桃子在一边拍着我肩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子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珠黑亮并且清澈,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直如两颗璀璨的宝石。
51.
“兄弟,咱们还往前走么?”老九在对讲机里问我,“要不先回市区?我找在这边的兄弟给咱安排了酒店,带五颗星儿,海景房,推开窗户就是大海,倍儿浪漫。怎么着?试试去不?这两天大家这也都累坏了。”
“不行。”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快四点了,“恐怕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咱们要是往回的话,指不定多少人等着咱呢。”
“山那边就是出事儿的地儿。难道你们就不想过去看看么?”我翻了一副蛤蟆镜架在鼻子上,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对着后视镜摸了头发两把,让我的脑袋上的毛寸朝天竖起来一点,然后手里猛的一打方向盘,JEEP车咆哮着爬出路边,往旁边的山坡上冲过去。
被老九花大价钱改装的小切诺基这时候就显示出它的性能来了,虽然通往山上的路并不算是太陡,刚刚好能够容下一个车身,上面尽是散落的石头与灌木,不知道多少代的香客,开辟出这条小路。JEEP车毫不费力的越过路上的障碍,闷吼着往山腰冲过去。山路的颠簸让身边原本无精打采的兔子开始兴奋的尖叫,桃子则略有担忧的紧紧地抓住把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操,鱼爷,能不能别这么玩儿啊?”老九从对讲机里传过来的每个字里都透出心疼。“玩坏了不好修啊。”他咬着牙说。
“你们来不来?”我哈哈大笑着踩住油门,“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怕朝廷不怕官,梁山泊里住一世啊,好酒好肉赛神仙……”我怒吼着,狂笑着,JEEP车颠簸的把我们从座位上弹起再落下,兔子在一边给我打着拍子,嘴里嘿哟嘿哟的给我和声。
小山不高,只有百米不到的样子,那太公庙,就在半山腰,虽然看起来觉得很短的距离,JEEP车却爬了好一阵,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老九的牧马人也晃晃悠悠的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上来了,却没有看到富贵的三菱猎豹。
“富贵呢?”我在对讲机里问,“日本车不行啊?”
“他那车刚改了烧气儿,上不来。”老九在对讲机里幸灾乐祸道。
富贵在对讲机里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你们玩吧。我跟小歪一会儿步行着上去。”
那小庙前面有块小空地,有20十米见方的样子,上面的青石板非犀利长满了杂草,看起来有些荒芜。我把车停在那空地上,兔子还没从兴奋中脱离出来,还一直在那嘿哟嘿哟的喊。小如手里拿着一瓶水,一脸谄媚的在那给她喂水,兔子嘿哟一声,他就举着瓶子给她灌一口,活脱脱一条哈巴狗。我就搞不明白,原本是一条大好的青年,怎么瞬间就变成一条哈巴狗了?
我摸摸他的头说,你这都能够跟小熊拜把子了。他一拨楞脑袋,朝我嘿嘿了几声。我呸了他一下,开门招呼桃子下车。桃子下车伸了一个懒腰,没有穿外衣,里面有些紧身的毛衣被抻起,露出白花花的一抹腰肉。我的心脏扑腾的莫名跳了两下,暗骂自己无耻。老九的牧马人没有被改装过,底盘比那切诺基要低一些,有些地方被磕下去几块油漆,老九从车上跳下来,嘴里骂道,“可他妈上来了。”然后立刻心疼的检察着他的宝贝车,看着那几处擦伤嘴里不断地撕拉着凉气。
几年前我来过此处,这里也曾算是一个景区,那时候此间还有几个做旅游的假道士,招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儿做解说员,诓骗游人人的香火钱。也算另一种形式的香火鼎盛,可眼前的小庙却显得破败不堪,老旧的庙门岌岌可危,墙漆剥落,一副颓败的景象。不知道是因为旅游季节已经过去的原因,还是另有别的原因,让这里变成了一座荒庙。
庙前一座石碑却是古物,一头巨大的赑屃驮了一座丈五高许的石碑。碑上刻了一些铭文。是一些石鼓文,大体上就是记载了姜子牙封神之类的一些故事,只是年代久远已经被风腐蚀掉了大半文字,原本的年代也看不出来了,只是看那赑屃的摸样倒是像东西汉的石刻样式。
“这个,我跟你哥还来做过拓片。”我指着那石碑跟桃子说道,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现在并没有确定伊山羊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我心里知道情况不太乐观,现在我身后车里的袋子里还装着在那荒坟下找到的他的鞋子与衣物,这些我都还没有跟桃子说过,怕她往坏处想。还有那在店里发现的鳞片,小护士的短信。可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总有种感觉,事情并没有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坏。
桃子咬咬嘴唇没有做声,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开始变得有些沉默了。全没有了上几天那种年轻女孩儿特有的青春劲儿。伊山羊说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怕她憋坏了。
“桃子。”我尝试着想跟她沟通一下,“我相信你哥不会有事儿的,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能找到他,安然无恙的。”
突然而至的山风有点凉,她抱着胳膊缩了缩头,我回车上找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你饿了不?”
她摇摇头,正在说话间,老九骂骂咧咧的跟阿十五朝我走过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跟我说,“妈的,不省心啊,刚出来这半天,家就被人抄了。”
“慢点。”我一时有些糊涂,“怎么档子事儿?”
“她妈的,老子的白金汉被扫黄组查封了。几处买卖也都出了问题。”老九捏着电话一脸的阴郁,“连兄弟们也被抓进去四十多号。”
“什么?”我大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要整我。”老九拿着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然后暴躁的将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价值几千块的电话在青石板上碎裂成无数碎片。
“你先别着急。”我皱着眉头拉住他。
“妈的,这几个局长都他妈的不接老子电话了。”老九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有人要整我。”老九拿着电话按了几个号码,放在耳边喂了好久。然后暴躁的将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价值几千块的电话在青石板上碎裂成无数碎片。
“你先别着急。”我皱着眉头拉住他。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皱着眉头问他,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老九虽然是个黑社会,可是个公认的好人缘儿。黑白两道基本也没有过不去的人。虽说有几个仇家,却没有这么大能量的人,能够指使动扫黄组,刑警队抓人。白金汉是一个洗浴中心,在我们当地白金汉有个别的绰号,叫做市政府的澡堂子,从这名字就应该能听出老九的能量有多大,08年全国扫黄扫黑,全市的洗浴中心KTV会所关了百分之八十,只有老九的白金汉依然车水马龙。所以任谁家出事儿,都不大可能轮到老九头上。
“你不是认识那个刘局长么?”我问他。“没打听出来?”
“刘他妈个比,连电话也不给老子接。”老九脸阴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浑身杀气腾腾的,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他在我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不像个黑道人物,更像是个不太成熟的大男孩。此刻他身上那种黑道人物的霸道与阴鸷完全被激发出来了。身边的温度像是骤然降了好几度。桃子在一边怯生生的看着暴怒中的老九,紧了紧衣服。我让她先回到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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