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海边的旅游季节早已过去,店里倒是没有客人,几间客房都是空着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小家庭旅馆的房间除了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浴室之外,俨然都是一个小标准间,收拾的干净利索。被褥什么的都是崭新的。房间里的空气也还算可以。
各自分了房,我与王富贵一间。桃子兔子一间,其余的人各自都分好了。我洗了一把脸,到院子里走了一下,看到那老头正在准备着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大约是在准备去祭海的东西,那放着死羊的编织袋被扔在一边,袋口没有绑死,那羊的半拉脑袋露在外面,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刻有些灰暗,并没有闭上。
我看着那双眼睛,恍然间觉得躺在我面前的不是一只死羊,而更像是一个人,一个也有着同样淡金色眼睛的人。我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伸手想合上它的眼睛,刚摸到它的眼皮,却突然感觉那眼珠好像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看花了,老头在一边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客人?”我赶忙摇头,“没事。”老头看了那羊一眼,表情有些惨然,摇摇头,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我低下头,鼓起勇气翻了一下那羊的眼睛,却发现之所以那眼球看起来有些灰暗,是因为眼球外面盖了一层像白内障一样的薄膜。我看了一会儿没再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候老头从小屋里钻出来,手里捧了一块红绸。然后弯腰把那编织袋从死羊身上扒下来,吃力的想托起它。我见状赶忙上去帮忙,问他,“大爷,怎么没见您儿子?”老头把手里的红绸缠到那羊身上,口里说道,“去船厂了,他在那里修船。正好趁现在封海,修修船。”
老头最后在羊头上扎了一个大红花,羊尸浑身被扎上了红绸,把那几处有些恐怖的伤口裹住,倒是有了一些祭祀牲畜的样子。老头又找出了一块大木板,让我帮忙把扎的花里胡哨的羊尸体抬上去。他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叹了一口气。我赶忙给他递了一根烟,给他点上。。
这时候,老人的那儿媳妇从楼上下来,看样子是帮我们这些人收拾完了。突然看到木板上的羊,吓了一跳,紧张的问老头,“爸,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咱家的那大公羊么?它这是怎么了?刚才我还去羊圈里喂它了。”
老头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了一声,“坏了!”然后拔腿就往外跑。我跟那女人赶忙也跟出去。我不知道老头这是忽然怎么了。这时候雾气稍微比刚才淡了一些,我们跟着前面老头的背影追着,老头跑的很快,一点都不像是已经年过花甲的人。
往前跑了大约四五十米,老头的身影停下了。我追过去,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围栏。围栏是用竹子扎起来的,大约有半人多高。因为还有雾,里面看不清楚有什么。围栏上有个简单的门,门上有把铁锁,老头正哆哆嗦嗦的掏钥匙,捅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儿媳妇赶忙接过来替他把锁打开。老头刚要往里进,我一把拉住了他。里面簌簌的响,像是有什么活物,我把手伸到腰里,摸着手枪,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老汉爷俩紧跟在我后面。
我别在腰里的对讲机嗤嗤啦啦的响了几声,桃子在里面问我去哪了。我压着嗓子说了一下位置,让老九带人过来。
声音是从围栏里面的一个简易棚子底下传出来的。我扭头跟老汉说让他们别跟过去,我先过去看看。老汉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拔出腰里的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老汉吓了一跳,指着枪,结结巴巴的说道,“客……客人,你是警察么?怪不得怪不得。”我也懒得解释,也怕他把我有枪的事儿给说出去,我点点头索性承认道,“恩,我是便衣。大爷你别说出去,我们有任务。”老头捂着嘴巴不住的点头,不敢再说一句话,我见他儿媳妇还有些怀疑,也不再解释。
我拉开保险,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雾里的情况,慢慢的朝那个声音走过去。走到近前,待我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长出了一口气,虚惊一场,原来里面挤了一堆羊,有十几只的样子。战战兢兢的挤成一堆,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见到我过来,它们更是往里挤了挤。
我举着手枪,又四处看了一下,看到窝棚外面的草垛旁边有一堆鲜血,还未凝固,知道这是事发现场。这时候老九王富贵还有阿大兄弟三个赶过来了,手里都提着雷明顿。老汉见到这个阵势,更是捂着嘴不敢说话。
老九没管他们,直接问我,“鱼爷,怎么个情况?”我指着那群羊说道,“没事,虚惊一场。”我看了看他们,问道,“小如呢?”
“噢,他跟小歪看着那俩女孩子呢。”老九把枪管朝天举着跟我说道,一低头,看到我脚下那堆血了,立马拉开雷明顿的保险,跳了一下喊道,“怎么他妈的还有血?你受伤了?”
我让他把枪放下来,指着棚子里的羊,说道。“甭显摆了,这儿是羊圈,那只大公羊就是从这里被拖走的。”
阿十五蹲下摸了一把血迹,在手里捏了捏。斜着眼说道,“恩,有快两个小时了。”我算了一下时间,从小熊追出去,到在海边发现死羊,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现在是八点一刻,我问老头的儿媳,“你几点来喂羊的?”那妇人被我们长枪短炮的吓的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我问一时没说出话来。老汉在一边虎着脸说道,“小月,警察同志问你话呢。”她才啊了一声,想了一会,说道,“六点,海生要早上厂里去,我给他做好饭就来喂了。公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她说完,不由得替她感到一阵后怕。也就是说,有可能她在喂羊的时候有可能那个东西就在附近,或者压根儿就已经藏在这羊圈里了。真是万幸,若是若是稍有差池,可能被拖到海边去的,就不是那只大公羊了。我又详细的问了她几句,也没听她说出什么不对来。
“鱼爷,你过来看看这个。”王富贵跟阿二站在一处围栏前面喊我,我走过去,王富贵指着围栏上面的一溜血迹,跟我说道,“应该是从这儿出去的。”我皱着眉头看着那竹墙上的血迹,竹墙有大约一米半高,全是碗口粗的竹子埋在土里,很是结实,为了防盗,竹子的顶端都被削出一个斜尖,很是锋利。我看了一下,那血迹沥沥拉拉的从地面一只延伸到竹墙上面,却没有其它被破坏的地方。
“是跳出去的。”阿二在一边把手里的雷明顿背在肩上,托了托眼镜跟我说道。
“跳出去的?”我比了比竹墙的高度,正好打到差不多我嘴巴的位置,倒吸一口冷气,“啥玩意儿能跳这么高?这里闹袋鼠精么?”我一米八一,就算我脸再长,到我嘴巴的高度也应该差不多一米六了,再加上那个斜刺,我琢磨着一般东西根本跳不过去。特别是还拖着一只六七十斤的死羊。
“倒是不用袋鼠。”阿二扶着眼镜说道,“很多猫科动物都能跳过去,不过那羊不像是被猫科动物咬的。”他盯着我的口袋,他知道那里面有片指甲盖大的鳞片,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是什么?”旁边的阿十五突然嘀咕道,伸手从竹墙上的斜尖上拿下一块东西,眼睛斜斜愣愣的看着。我接过来,看了一下。是一小块布,料子很柔软,上面沾满了泥,还有一些绿色的海藻类的东西。
这一小绺布条已经看不大出原本的颜色了,有些湿漉漉的。我闻了一下,有挺厚的一些海腥气。我叫过老汉爷俩,拈着布条问他们,“这个你们见过么?”老汉接过去看了看,皱着眉头没说话,伸手递给他儿媳,小月仔细的看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这是块毛料布,我们渔家不穿料子衣服的,太贵了,还不耐穿。”
“毛料的?”我把布拿回来,问她,“你能确定么?”这个叫做小月的妇人肯定的点点头。很明显,这块布是在有人翻竹墙的时候,被尖锐的竹子挂住衣服撕下来的。什么人能够那么变态的把那大公羊咬成那样?还穿毛料的衣服?毛料基本都是用来做西装用的,小月说渔民不穿这个料子的衣服,那什么东西会穿着西装跳进羊圈,拖走一只大公羊?我脖子后面嗖嗖的发凉,仿佛这身边凝乳一般的雾气里,藏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在盯着我们。我背后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我呲着牙,深吸了一口气。
王富贵在一旁拍拍我的肩膀,把那布条从我手中拿过去,从口袋里找了个袋子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压低声音趴在我耳边说道,“别琢磨了,这事儿咱回去再说。”
我努力地稳了稳心神,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老九又带人在院子里又仔细的搜了一次,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发现,此时的雾气比先前略微小了一些,却依然没有要散的迹象。老人执意要留下照看他的那些宝贝羊,我有些不放心,可又劝不动只好让阿大跟阿十五两人留下来陪他,顺便再找找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原本也想把阿二留下,可我觉得他好像是对野兽什么的很是有些研究,于是被我叫着回了小宾馆。这个羊圈离小宾馆也就四五十米,要是真有事,对讲机里喊一下,很快就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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