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萨满在前走着,他一边一手摇着铃铛,一边还在另一只手的皮鼓上敲上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咒语法文之类的。世界各地的萨满教各有不同个,就中国东北和内蒙等地的来说,其在演化过程中吸收了藏传佛教的一些精髓,其中也讲究佛爷之类的神尊。此时格力萨满嘴里念的,倒像是喇嘛念的经文。
闷骚杨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低语道:“殄文!”
“殄文?这玩意不是没有口语发音吗?”
我听闷骚杨一说也吃了一惊,殄文据说是水族鬼师与鬼神对话之时所用的语言,传承方式极为隐秘,只是不知道萨满教也讲究这一套,看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但根源上似乎都有共通性。
“他念得殄文里掺杂着藏传佛经,或许是借助经文来发的音。”
闷骚杨歪着脑袋仔细听着。
“那他念的是什么?”
“不知道……”
闷骚杨两手一摊。
“嘿……”
我瞪他一眼,“说了等于白说……”
格力萨满走得很是缓慢,正当我和闷骚杨听他念殄文听的入神,他忽然停了下来。
“佛爷的旨意已经不管用了,再往前走该是到地方了!”
我朝两边看了一看,在发蓝的幽光中,似乎两边的石壁宽阔了些,但这种变化很是微小,如果不仔细观察是察觉不出来的。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起初两边墙壁上的夜光石上,好像并没有什么雕刻,而这里却有了。
我不太确定,便问道闷骚杨:“嘿!骚杨你看那墙上刻的是什么?”
“应该是……牛?”
闷骚杨打眼瞧了一瞧,也没怎么在意。
但我总觉得这墙上的雕刻很是古怪,在这个地方,又是面临大敌,再微小的变化也不能疏忽。我来到墙边,仔细看了看那雕刻,那雕刻的雕工并不算好,就因为如此,我才看不清墙上刻得到底是什么。虽然看不清,但那绝对是一种动物。那动物四蹄长耳,还有两只犄角,莫非真是牛?可在墓室里刻牛有什么寓意?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拿手在那“牛”蹄子上摸了一摸,手刚碰到墙面上的沟壑,也不只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好像晃了一晃。
“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碰墙面,看着闷骚杨。闷骚杨也是一动不动,似有警觉。
“你们两个熊的!怎么好奇心这么重!一是看不住就乱碰!”
出乎意料的是,格力萨满转身大骂,看他那焦急的神色,我知道自己那一摸闯祸了。
格力萨满骂完不够,手里的皮鼓和铃铛响的更急。
“老爷子,刚才是怎么回事?地震了?”
“震你个熊!你看看!”
格力萨满一指两边的墙壁,顺着他的指点,我这时才看清,原来两边的墙上不止这一只雕刻,再往前去,还一次并排着好几个雕刻,数一数左右各三个,总共六个。
“这刻得是啥?”
我依次打量着那六只雕刻,只见到满眼的粗线条,并不能看清到底是什么。
这时格力萨满神色焦急,从那串铃铛上摘下两只小铃铛,分别给我和闷骚杨,“快把铃铛缠在左手的小拇指上!”
格力萨满大喊。
我和闷骚杨不敢怠慢,接过铃铛刚缠在手上,就举得大地有时一震,这次感觉的清清楚楚,绝不是什么错觉。
我们三人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静静等候,倒像是再等什么敌人。我不停的观察四周,眼神在蓝幽幽的墙壁上一扫而过,余光之中似乎看到那只“牛”的蹄子动了一下。
“难不成这画是马良画的?怎么要活了不成?”
虽说是余光所见,但却绝不是错觉,我再看那只“牛”只觉("文")得它似乎("人")比刚才("书")真切形象("屋")了许多。这时,几步之外的格力萨满快速抢上来,拿着那面皮鼓在我额头处咚咚咚连敲三下。我看着他这般动作,正要好奇,却突然觉得头痛难当,脑袋里就像曹操一样,里面有两只螳螂打架。
我头上疼痛难当,感觉孙猴子的紧箍咒也不过如此了,那阵让人直挠心肝的痛楚维持了没有多久便消失了,我摇摇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连忙问道:“老爷子你做了什么?咋回事呀?”
格力萨满冷冷的盯着墙上的那只“牛”说道:“要不是我及时救你,只怕现在你已经变成墙上的画了!”
“怎么可能!老爷子你开玩笑,就算世上的法术再怎么厉害,大活人也不能变成画呀,除非是神仙的手段!”
格力萨满摇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吓唬你,你们中原的东西或许没有这一说,但萨满巫术却有,这是‘博’!”
“‘博’?什么是博?”
我心说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稀罕名词。
闷骚杨这时开口了,“‘博’在萨满祭词里是神巫的意思,神巫也就是……”
他一愣,面露不解,“老前辈,你不就是‘博’吗?这……”
格力萨满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博’,博是神的使者,是佛爷的随从,你们要小心了,这墙上的东西可不一般!”
我还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便问道:“难道‘博’不只是像你一样的神职人员,还是……这稀奇古怪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黑巫术里的一种,这些‘博’是黑萨满用自己的灵力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乌图的灵力分体,咱们现在已经和他面对面了!”
“有这么厉害!竟然还能用灵气创造分身,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我记得有个日本动漫里描绘了用什么查克拉创造分身,想不到这种事情竟然真有!
格力萨满不想多说,只是提醒我们:“小心了!‘博’的发动需要一些时间,它们马上就要下来了!”
我还没明白‘它们马上就要下来’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劲风拂面,大地隆隆作响,而墙上的那只“牛”竟然跟动画似的,全身的线条缓缓而动,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在幽蓝的墙壁上作仰头悲鸣状。
“哞!”
莫名的一声牛叫,那墙上的牛忽的虚无幻化,变作一物凌空飞舞,那东西飘在半空,慢慢卷成一团,还没等我看清便成了一只活生生的有鼻子有眼的白牛!
“嚯!还真是只牛!”
我来不及惊奇萨满巫术的神通,格力萨满便挡在了我的身前,而那只白牛悲鸣一声,四蹄踏地,蹬蹬几下,卯足了劲向我和格力萨满撞过来。
那白牛身形如真牛一般,我和格力萨满在它面前犹如羊羔,被它蛮力一撞,只怕要魂飞天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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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法铃和法鼓
墙上那只白牛忽的幻化成了实体,偌大的鼻孔里咝咝的喷出两道白气,那白牛嘶吼一声,四蹄踏地,突地卯足了劲儿向我撞过来。这一系列的事情太过超乎想象,我哪里会想到墙上的画竟然也能活过来。眼看着小山似的白牛噔噔噔的挺着犄角撞过来,我竟然一下子傻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格力萨满就在几步之外,他身形一晃,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身影已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格力萨满比我瘦小许多,他这一过来,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问道:“老爷子你不要命了!快躲开!”
“躲不掉的!”
格力萨满头也不回,话音未落,只听叮铃一声脆响,再接着便是全身一震,那感觉就像思维意识在身体里不停晃荡一样,“砰——嗡”一阵巨响,就像在耳边炸了鞭炮,我脑袋里一嗡,什么都听不见了。
“啪啪”两声,我只觉得脸上一疼,定眼一看是闷骚杨,他正站在我面前准备再拿巴掌招呼我。我一瞪眼,骂道:“好你个骚杨!敢占老子的便宜!”
“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做梦呢!”
格力萨满站在我和闷骚杨的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刚才刻着白牛的那块墙面。此时,那块墙面上空空如也,光滑非常,哪里有半点儿雕刻的痕迹。
“嘿?怪了!真是怪了……”
我挠着头想不明白,难道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格力萨满看出我的疑问,说道:“那不是幻觉,刚才的‘博’是一种介乎通灵和御灵之间的巫术,如果那头白牛撞到你身上,只怕现在你早已魂飞魄散了!”
“介乎通灵和御灵之间……怎么讲?”
“那头白牛能幻化成看似实体,所借助的是魂魄,而这些魂魄不是白牛的真魂,而是施术者的一魄或者一魂,也就说那只白牛是乌图的精神傀儡。”
“刚才你做了什么?”
格力萨满把铃铛一收,静静说道:“刚才我用法铃替你挡了一击,我这九道法铃是洛步浩泰大神巫归顺佛爷的时候所使用的法器。一道法铃便是一道神祗,这法铃本来有一十八道,后来被佛爷去除了其中的九道恶铃,只存下了现在的九道善铃。刚才我为了救你,九道善铃中的一道已经毁去了。”
他面色平静,脚下几块闪闪发亮的碎片,细细一看正是几片铃铛的碎片。